第10章

封閉訓練的最後一天,導演到了現場,他們這部電視劇的名字叫《孟秋久安》,講的是一個武力值超高沒得感情的女侍衛和她沒用的主子之間的故事,女主是當紅小花雲楚,男主是童星出身已經拿過影帝的魏钰,春諾本以為這兩位不會參加封閉訓練,結果他們兩個從頭跟到了尾,一天都沒有落下過,也沒有架子,跟上下打成一團,所以說那些能夠成王成神的人都是有一定原因的,所有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除了運氣還有人為。

導演和所有人一一握了手,到了她這兒,停住了腳步,“春諾,我看了你演的靖聰那個短篇,演得很好。”

春諾有些受寵若驚,她都不指望導演知道她的名字,導演竟然還看過她演的角色。

導演名叫吳成易,四十歲左右,個頭不高,跟春諾堪堪持平,但腰板挺直,雙眼炯炯有神,對視的時候好像一眼能看透你心中所想。

吳導以兩件事聞名業界。一是,要論拍古裝劇,他排第二的話,應該沒人敢排第一,他出的作品并不多,大概也就三年一部的頻率,但是部部都是精品。二是他的夫人是身高一米七九的國際名模,有粉絲戲稱他們是最萌身高差。

蘇瑤悄悄蹭到春諾旁邊,“據說李靖聰是他徒弟。”

春諾恍然大悟,原來是看自己徒弟作品的時候,順便看到了她。不過,為什麽這麽多據說,她都沒聽過一個,還是她消息不夠靈通。

她收拾完行李,和蘇瑤告別,其實也不用告別,用不了幾天就又見面了。小花在樓下等她,見到她,興奮地沖她擺手,春諾終于知道當初一眼就相中小花的原因了,就她笑起來這個見牙不見眼的樣子,看着就讓人愉快。

“老大,我們新上的那款耳墜賣得超級火,我通知工廠那邊再趕一批出來?”小花單手倒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搭在副駕駛座上,配上她俏麗的短發和黑色的皮衣,把一個倒車開得又飒又爽。

春諾托着下巴欣賞着自家助理的帥氣,“我們就按照限量款走,有些東西不是越多越好,少而精,下一款才能賣得更好。”

小花點點頭,表示受教了,“晚飯我們是找地方吃,還是回家吃?”

春諾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回我家,你回你家。”

小花哀嚎一聲,她好不容易有理由不在家裏吃飯,不用聽她媽的唠叨,“老大,你得給我和沈鶴臣偶遇的機會,萬一他去隔壁找他老板呢,不偶遇,我怎麽把他拿下。”

春諾不為所動,“今天不行,改天再給你偶遇的機會。”

小花神神秘秘,“你是不是約男人了,之前你從來都沒拒絕過我去你家。”

春諾搖頭,原本松松挽起的頭發随着她的擺動傾瀉而下,如豔陽下揮灑而出的濃墨重彩,美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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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直着一雙眼睛,“老大,你要是想勾引男人了,一定要這樣,把自己綁着的頭發無意間散下來,再輕輕揚一揚,絕對,什麽樣的男人都會手到擒來。”

春諾輕笑,從包裏拿出一個頭繩叼在嘴裏,雙手向後攏起自己的頭發,三下兩下,盤起了一個丸子頭。

還什麽樣的男人,雖然她沒有遇到過很多男人,不對,雖然她只遇到過那麽一個男人,但就那麽一個都沒有手到擒來。

她和她那位陌生鄰居的初遇,就有這麽一出烏龍的場景。

她在食堂裏大快朵頤,綁着頭發的皮筋突然繃斷,濃密的黑發傾灑而下,她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回頭一看她那斷了的皮筋落到了從她身後經過的那個人的碗裏,明晃晃地飄在西紅柿青菜湯面裏。

她趕緊起身,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再去給你買一份。”

那人留下一句“沒事,不用”就離開了。

聲音意外得好聽,清冷中帶着低沉的磁性,春諾看着他的背影,白T黑褲,不同于學校裏吊兒郎當彎腰塌背的男生,他脊背挺括,長腿邁出一步要頂別人兩步,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在拐彎處消失了。

春諾提步上前去追,卻再也找不到人,只能暗道一聲可惜,連正臉都沒見到,還白瞎了別人的一份飯。

下午的美術課上,她推門進去,看見三五個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等她坐到座位上,旁邊的女生拍拍她的肩膀,指指前面,她擡眼望過去。

教室前面坐着一個男生,簡單的短發,清清爽爽,仿佛春雨後晨光裏的天空,瓦藍瓦藍的,不帶一點雜質。白T黑褲,一條長腿散散地落在地上,另一條腿支在椅子腿上,漠然的眼神掃過來,看到她,頓了一下,又轉向了旁邊。

陽光穿過窗外的梧桐樹落到他的臉上,打出明暗的光影。隔着一整個教室,春諾看到了他微顫的長睫。

她心裏一動。

有些債是逃不掉的。

小花看着自家老板不發一言躺在後座,笑得一臉春心蕩漾,雖然她沒有具體證據,但是她老板最近絕對有什麽她不知道的貓膩。

春諾從後備箱裏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沖小花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她遠遠地看着快要關閉的電梯門,快步小跑過去,跑得太過着急,行李箱的輪子磕到了腳踝,一陣鑽心的疼,她本來想停下來,但看到電梯門在開着,明顯是在等她,她又提着一口氣跑了過去。

電梯裏只站着一個人,按着開門鍵,眼皮只撐了一下,又落了下去,眉眼低垂,清冷淡然,過了一會兒,微皺着眉頭掃過來,有些明顯的不耐煩,“進還是不進。”

愣在門口春諾哦了一聲,趕緊提着行李箱進了電梯。狹小的空間,兩個人并肩而立,春諾心跳過快,或許是因為剛才跑得太快,又或許是時隔幾年再一次與他咫尺相隔,她往旁邊悄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怕自己的心跳聲被人聽見。

空氣陡然轉冷,春諾手摸了一下露在外面的胳膊,看到了光滑的壁面倒映出的影子,襯衫長褲,西裝外套搭在他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插在褲兜裏,眼睛虛虛地落在空中的某個位置沒有焦點,他看起來有些疲倦。

從一層到十七層的電梯能有多長,春諾腦子裏閃現過無數句話,直到電梯叮地一聲,她也沒有想到要拿出哪一句合适。

春諾拿着行李箱,想等他出去再出,但他按着電梯鍵似乎在讓她先出,春諾提起行李箱,擡起腳動到了剛才被輪子碰到的地方,不由地嘶了一聲,她深吸一口氣,瘸着一條腿邁出電梯,還往邊上站了站,避免擋了他的路,身後的人擦着她的肩膀往前走去。

她低下頭輕嘆一聲,手裏的行李箱突然被人接了過去,剛才擦肩而過的人又轉身走了回來,他攬住她的腰把人提起來,突然失重的春諾吓了一跳,身子往他懷裏靠去,手自動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掙紮着要下來,主要是她現在有點重,比上大學的時候重了五斤,在她腰上的手收緊,薄荷的涼意灑到她的脖頸。

“別動。”

春諾瞬間老實了下來,她視線落到他胳膊上凸起的青筋,呼吸都跟着重了幾分。

當初也是,現在也是,她還沒有勾引到他,卻先被他勾引了。

她被放到了行李箱上,身後的人一只手推着行李箱往前走,她和行李箱同時被人停到了門口。

他朝自己門那邊走去,春諾看着他一如既往挺直的腰背,輕聲開口,“謝謝,徐先生。”

長腿頓了頓,“客氣,鄰裏之間互相幫助。”随後按下密碼進了屋,關門的聲音咣當一聲響徹在空蕩的走廊裏,清冽的味道在鼻尖圍繞。

春諾的嘴角抽了幾抽,前幾天還是不幫陌生人的忙,今天就是鄰裏之間的互幫互助,怎麽什麽話都能讓你給說了,再說她好像也沒有見過有哪個鄰裏之間的互相幫助是需要抱人的。

要說打算和他怎麽樣,她之前真沒有想好,其實也不是沒有想好,他從來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他說過,如果分手,他絕對不會回頭,她知道他說到做到。所以,這些年,悔得腸子都青中帶了綠,她都沒有回過一次頭。

她想,現在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住到了她的隔壁,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側一下頭,如果他敢問是誰給她的勇氣,她也會理直氣壯地回,是你,誰讓你當了我的鄰居,還要跟我互幫互助。

被某人給了勇氣春諾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去按密碼,結果,密碼輸入錯誤,額,可能是她過快的心跳影響了腦電波,導致她對密碼的記憶産生了混亂,第二次又輸入錯誤,春諾心裏多了些雀躍,如果第三次再輸入錯誤的話,春諾覺得這可能就是天意,要讓她去敲隔壁的門,讓他再發揮一次鄰裏之間互幫互助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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