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遺忘逝去的母親

不知是誰把我叫到這裏來的。是光嗎?那個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一無所知的男人?不是吧……他果然還是回到了從前麽,回到了從前的身份和地位,回到了從前的性格。

手冢集團是個無趣的地方,如果要加上一個程度副詞,就是十分無趣。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濃烈而嗆人的消毒水味在我的周圍彌漫,讓我透不過氣來的死亡的味道,過了十年的時間還是沒有辦法忘記的窒息的味道。母親就是在這裏,死的,被手冢醫生害死的。

“叫我來有什麽事嗎?”我望着眼前的男人,努力維持着笑容,“手冢先生。”真是個很帥的人呢,如果不姓手冢的話那就更好了。

我的猜測終于被證實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終于發生了。光就是手冢,手冢國光;一樣的,都是一樣的,周助就是不二,不二周助。先姓後名,就是這樣可笑的慣例,每一個人都先是自己所處的身份地位,自己的家庭,然後,再是自己。

倚在一間病房的門上,那人悠悠地開口了:“你以前不是這麽叫我的。”

“因為以前的你……不是手冢啊。”我抓住他的肩。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可能是手冢,但我真的不希望是這樣的。我拼命告誡自己眼前的人是光,是那個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光。

“周助,不要這樣。”他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實際上就是這樣的。

我笑了:“這個時候,連‘你騙我’三個字,都說不出來呢。早就恢複記憶,或者說是故意喪失記憶的某人。”

“快進去吧。”他別過頭,“有人在等你。”

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如過去的每一次,欣賞着他優雅的背影。

病房裏的情景熟悉到可怕。

那個人是誰?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如同娃娃一般的那個女人,面色如紙一般慘白,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各種不同的儀器上閃爍着條條令人觸目驚心的波動着的線條,只有它們才向我訴說着生命存在的痕跡。走近了看,女人臉上的痛苦表情極力掩飾卻仍清晰可見,這一切都是她正在與病魔鬥争的痕跡。

坐在她床邊的那個人,同樣穿着病號服。

我想,是揭開一切封印的時候了。因為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一切記憶都回來了。

“其實當時,她就是那個委托人,要恢複你的身份。”手冢的語氣讓我有了一種想掐死他的沖動——這個人,為什麽總能把所有事情都說得那麽平淡,就好象是小孩子之間的吵鬧一樣簡單。

我憤怒地注視着他,是憤怒。我無奈地垂下了頭,任由這劉海肆意地滑過我的前額,沒有任何感覺。我握緊拳頭:“你們告訴我啊,誰來告訴我到底是什麽回事?!手冢,幸村,告訴我啊!為什麽,為什麽總是我最後一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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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站了起來,目光游移了一圈後落到了我,和我身後的手冢身上:“她是我,和哥哥的媽媽。”

“哦,手冢夫人啊,不是在十四年前就已經去世了麽?你們拿一個假的來糊弄我是不是?”我還在自欺欺人。

病床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毫無預兆地。那雙空洞的藍眼呆呆地,出神地望着天花板,然後略顯吃力地轉過頭,沖我微笑:“周助,你終于來了。”

我沒有辦法再騙自己了。我再也挂不住笑——那才是原版的笑容,我不論再怎麽學總是無法複制的笑容,是沒有辦法展現在另外的,任何一個人的身上的。我無法思考,只是這樣呆呆地站立着,站立着。

“我終于可以,再見你一面了……”

就是這樣的場景,隔了七年之後再次出現了。

媽媽送我最大的禮物,是微笑的方法。她教我,如何永遠微笑。

發現媽媽的病,只能說是直覺的巧合。剛好那天和幾個小夥伴在外頭抓些野菜吃壞肚子,半夜裏起來上廁所,聽見從媽媽的房間裏傳出一陣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一時好奇,輕輕地推開房門探個究竟。于是便看見了神情痛苦的媽媽。媽媽以前體質很好,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就是像牛一樣的強壯。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生病,或許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讓我看見過她生病的模樣。雖然那時只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但我還是堅決要求媽媽去醫院。

“不行啊,這裏還有那麽多孩子要我照顧,我怎麽能這樣離開呢。”她總是這樣說。

我再也不會上她的當了:“不是有龍雅哥哥在這嘛!還是你自己的身體要緊。”

她拗不過我,只好跟着我這個倔強的孩子去醫院,別的城市的醫院。醫院的檢查結果令我大吃一驚,具體的名稱我已經記不太清了,只知道是很嚴重的病,患者會漸漸失去視力,然後逐漸陷入半昏厥狀态,清醒時間越來越少,最後永遠沉睡。

我只知道當時的我像瘋了一樣。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記憶,每天哭了就睡,醒了繼續哭。媽媽什麽話都沒有說,一直就這樣默默地陪在我的身邊,摸着我的頭,必要時候沖我微笑。我喜歡媽媽的微笑,是在那之前。但現在,看着媽媽的微笑,我的心裏除了悲哀,沒有其他。媽媽的心裏也一定是悲傷的吧,但是她為什麽要笑,為什麽?!

我已經數不清自己問了多少個為什麽。

終于,不知多久之後,我真正地清醒了。我知道媽媽的病不能再拖。于是我做出了一個決定:帶媽媽上東京看病。剛跟媽媽說的時候,她在震驚之餘是拒絕的,她說她不想去,也不能去東京。她也放不下這裏的孩子。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傻孩子,竟然會想到和龍雅還有其他的孩子們一起聯名上書要求我們共同的媽媽能以自己的身體為重,媽媽看到這份寫滿幼稚字跡的信時笑得像個招財貓。然後隔天我們就出發了。

去東京的路還算順利,只是媽媽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連平日裏最愛的冷笑話都很少講起,準确地說是因為總在講到一半時意識朦胧而睡去,醒來時便忘記了講到何處。一路折騰着到了東京,媽媽卻變得越來越消沉。自我懂事之後媽媽就沒有離開過村子。我曾以為媽媽只是個單純的單身母親,但這次的東京之行卻把媽媽隐藏多年的過去也一并揭穿了。

但是更深的情形我卻不得而知。我不再有那樣的時間。

我決定讓媽媽上最好的醫院治療,幾番輾轉打聽到了手冢集團的所在。那個時候也是同樣的金色大樓,現在想起來裝飾格局幾乎沒有改變,就像這個集團的作風。即使換了董事還是那麽獨斷獨行的果斷風格,真不愧是父子。而那時的手冢醫生的臉,是我無法忘記的冷漠和逼人的英俊。現在的手冢就是那個人的翻版。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我卻打心眼裏懼怕這種無形的壓迫感。後來我的想法卻發生了徹底的改觀。他并不介意我們的經濟狀況。只是看到媽媽之後,微微的驚奇終于讓他的冰冷退卻。他立刻給我們安排好治療計劃。很簡約而精致的病房,很明亮很寬敞。和媽媽同房的還有一個名叫精市的漂亮孩子。

媽媽睡着的時間越來越長,我一個人看着雖然着急,但毫無辦法。在一直一直默默地守護的同時,我真的無事可做。于是,我便開始注意精市。他是個很安靜,很讨人喜歡的孩子,他總是輕輕提起嘴角,露出微笑的神情,很溫和的,溫暖人心的笑容,不過他總是淡淡地,空空地望向窗外。有時候,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會回頭來看我,同樣是微笑。我不知道精市得了什麽病——他的臉龐本就非常白皙,若不是注意到了那幾聲咳嗽以及唇邊的些微非正常的的紅色,我根本就看不出他竟是個得病的孩子。我問過精市他的病情,他說不是什麽嚴重的病,只是因為他本來體質就不好所以折騰了那麽久還不能痊愈,爸爸不讓他出院而已。

我從來沒有見過精市的爸爸,每天來看他的是另一個孩子,與精市完全不同,是個少年老成的冷漠孩子,精市滿臉幸福地說那是他哥哥,名叫光。不過我對他哥哥的印象卻不怎麽樣。光的話很少,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坐在精市的床邊……基本上不說什麽話,偶爾會提一些學校裏的事,還有有關“網球”的事,表情總是一成不變。我從來沒進過所謂的學校,也沒有聽說過什麽是網球。據說是一種很好玩的運動,精市和光都很喜歡,也很擅長。但是因為生病,精市已經久違他的網球了。後來,我就發現其實光并不是一個很冷漠的人,他是真的關心精市的,看得出他也很愛網球。每次,精市睡着的時候,他就會在他旁邊默默地玩着網球,注視着精市的臉。我問光有關精市的情況,然後他給出了莫名其妙的回答:精市是個網球手。除了網球和精市,他幾乎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關心。

“嗨嗨,你是木頭人嗎?”這就是我最常說的話,在光的耳裏。

光總是不回答我說的話,然後在我的良好的耐心消磨殆盡之後說一句:“不是。只是不能大意。”

這家夥還有一個奇怪的嗜好。“哥,就算你再怎麽喜歡吃蘋果,也不用逼我吃啊。我真的已經吃膩了。”精市看着那只第一百次伸過來的端着一碗蘋果的手,第一百零一次地感嘆。我和精市也有同感,我本來是很喜歡吃蘋果的,但是,現在卻再也提不起什麽吃的興趣了。換作是任何人,每天看到一個冷得像北極冰山一樣的同齡孩子拎着一大袋蘋果進來并以削蘋果和逼弟弟吃蘋果為“樂”,以教育弟弟和我這個旁觀者吃蘋果是怎麽怎麽好為畢生職責,神情一本正經,口氣嚴肅萬分。精市只是笑兩下,所以我也只是跟着,幹笑兩聲。媽媽如果醒着,也會笑,笑得……天花亂墜。

事實證明,當一座冰山碰到三個笑面癱的時候,就會發生這樣的化學反應。

“哥哥是個好人,只是嚴肅慣了,不知道如何表現他的溫柔罷了。”精市唯一一次露出憂郁表情的時候,就是因為我抱怨光的死板。果然,他才是唯一一個了解光的人。但精市卻說,其實他也不是很了解光。真正了解那個人的人,曾經是有的,但現在已經不在了。

那次之後,我對光的成見就不那麽深了。其實這小子本身還蠻符合我的審美觀的,可能是因為他本來就不和我同屬一個世界,對于不同世界的人,也許總會有些極端的想法。光偶爾也會說兩句閑話,比如問起我的情況之類的。我當然是微笑回答。其實他有時候也有很可愛的一面。比如他在小蘋果的時候不小心把蘋果皮弄在了媽媽的被子上,媽媽當然說沒關系,但是他卻執意要道歉,道歉之後還要賠罪,賠罪之後還要……嗯,現在想起來真是段痛苦的回憶,媽媽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光不再自責。後來,媽媽就一直在念叨着“真是個固執又有禮貌的孩子”,又指責我說“你應該向光學學,不要那麽古靈精怪”,我當然是拒絕了。開玩笑,那種未老先衰的人,還要我去學?退一百步講,如果他能夠更加普通一點,我或許是會接受他的。

于是,我們成了好朋友,三個孩子經常在一起說說笑笑,當然這個“笑”字不适用于光,我還從來沒看到他笑過——雖然冰山也有融化的跡象,但他總是不肯徹底變成水。大概是因為,我是真的為自己能夠在陌生的城市尋找到可以敞開心扉的人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轉眼之間,近兩年的時間過去了。媽媽的病就一直這麽拖着——大概在一年之前,她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但她說她很幸福,體驗這種通過心感受世界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新鮮感覺呢。她沒有驚恐,沒有放棄,只是接受,讓我第一次覺得面對這樣的媽媽都需要勇氣。既然我的媽媽是一個這樣有勇氣的人,那麽,作為她的兒子,我絕對不能退縮,不能做一個懦夫。媽媽的病開始時只在眼睛上發作,但後來便轉移到了大腦,随着時間的推移,發病的頻率越來越高,有好幾次都是在生死邊緣硬是被手冢醫生拉了回來。看着那樣憔悴而不複青春的容顏,我的心好疼,但是我什麽也做不了,只有她一人在戰鬥,可我就只有看着的份。

我的這兩年在精市和光的安慰中強撐下來。我想我們的感情已經夠深厚了。兩年之後,精市的病終于痊愈了,在他出院的前一天,精市和我商量要不要趁這最後的機會到外邊好好玩玩。正當我們倆“預謀”之時,光突然走了進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什麽都聽到了,本以為他會阻止我們這“無聊”舉動,誰知他竟默許了,高興之餘,我又提出要把最近情況有所好轉的媽媽一起帶出去,就當是“最後的晚餐”。就這樣,三個不過十二歲的小孩子,将“自作主張”四字诠釋得淋漓盡致。我們四個人,準确地說是我,精市,媽媽三個孩子和光這一個大人就跑了出去。因為媽媽的身體還不足以支持她行很遠的路,所以我們選擇了媽媽執意要去的,離手冢醫院較近的神秘噴泉,幸運陽光。

那是我第一次來到幸運陽光。那真的是一個很美的噴泉,這就是我最初的印象。媽媽看着那個噴泉,眼神中的光波微動,百轉千回。她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着。

“周助,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呢。”精市說。一旁的光依舊看不出什麽表情。

我沉思了一會:“放心吧,我們會再見的,在這樣的,陽光燦爛的日子裏。”

于是,我看到了光的微笑,真的,很燦爛。

第二天,就是我的十二歲生日。精市和光走了,媽媽,也走了,甚至連一份生日禮物都沒來得及留下。這就是我的十二歲,動蕩的十二歲。

“周助,要找到你的陽光啊……”

留下這樣意味不明的話語,生命線歸一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落下的淚,是苦是澀。

我輕撫媽媽的臉,宛如撫摸世間絕品。好久……都沒有看到過那麽安詳的臉了。媽媽皺起了眉:“都多少年了,還把我當小孩子。”

“難道不是嗎?只有小孩子,才會跟自己兒子開一個那麽大的玩笑。”我的微笑下,是憤怒。

然後我看到她輕輕扭過頭,拿起旁邊櫃子上的一個本子,有些破損而泛黃,而她卻像寶貝似地放在我攤開的手掌上,然後輕輕地合上我的五指,然後安心地笑了笑:“拿好,我的日記,我所有的秘密都在裏面,但請等我死後再拿出來看。”

我點點頭,記住她的囑托。

走出病房,帶上門。我靠在牆上,深深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過往的一幕幕,那些曾經失去的紅色調的記憶又回來了,但是我卻沒有絲毫的高興。我或許可以理解媽媽這麽做的理由了。封印令我痛苦的記憶,給了我從五歲到十二歲的記憶空白。若不是我再次陰差陽錯地遇到她,若不是她壽命将盡,封印之力減弱而使近段時間裏我的部分記憶回來,想起了有關她的一些事,我恐怕永遠不會懷疑,永遠都要被要被蒙在鼓裏了。為什麽還要解除封印呢?只是為了讓光之一族後繼有人?卻毫不顧忌這種被玩弄的感受對我的打擊有多大!

“她是個很堅強,很好的人。在我和精市的眼裏,她和母親沒有區別。”他走過來,遞給我一罐飲料,“芥末味的。”

我笑了:“沒想到你還記得。”

辛辣的味道充斥我的口腔,我卻沒有絲毫不适——我就是要這樣,麻痹自己。這就是我愛上這種味道的理由,我愛這種刺激,愛這種逃避後的快感。有多久沒有嘗到這種滋味了?

“謝謝你,現在,什麽都不用說了。”我說,“眼鏡的裝扮雖然不錯,但偶爾也試試潇灑一點的。”

“嗯。”依舊是惜字如金的他。

我們就這樣無聲站立了良久,誰也不願意打破這種平衡——除了那個,被某人戲稱為“木頭”的人。

我看到那個威嚴得如同武士的男人,以醫生的身份說:“我想進去看看他。”

“那就拜托你了。”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手冢說道。手冢的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痛心,他的目光跟随着那個以“幸村的主治醫生”的身份進入病房的男人,因為手冢知道,一旦到了幸村的面前,他便什麽也不是,無法維持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冷漠,一切的防線,都會拜倒在幸村軟軟的一句“弦一郎”之下。他只是……想要他好好生活的一個平凡人而已。

然後,我們看到,病房裏的兩人,無聲地擁抱。

媽媽的葬禮上,出現了兩位重量級人物:我的媽媽的丈夫,我的媽媽的兒子的爸爸,一個姓手冢,一個姓不二。他們無聲地對峙着,我知道他們同樣悲痛,因為他們對于媽媽有着同樣執着的渴望。他們是在乎媽媽的,但是,他們不懂得一些事,不懂得媽媽真正希望得到的,究竟是什麽。所以他們都沒有得到幸福,不懂得挽留媽媽。

來了很多人,大多都是來為“手冢夫人”送行的,知道她和我的真正身份的人寥寥無幾。葬禮上本就氣氛沉重,這兩個家夥又放着冷氣,來的人又多,黑壓壓的一片——我快喘不過氣來了。我的意志正在消散。

是不是這樣,我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我已經經歷過一次這樣的場景。我還記得當時,我那因為流淚過度而幾欲昏厥的慘狀。那個時候,救我的,幫我的,支持我的,還是那對截然不同的兄弟,一個冷漠如霜,一個,和煦如風。

以孩子的身份,手冢來了,真田陪着幸村來了。過去的夥伴們,龍雅,龍馬,白石,還有曾經被我認為是龍套的佐伯,大家都來了。因為那段無法忘卻的養育之恩,然而我,卻忘了七年,忘了七年,我甚至忘記了他們。

“想起來就好了。別管那麽多。”這是龍雅說的。雖然他已經不再是我的龍雅哥哥,但是他眼底的溫柔還是沒有改過。大家都朝我微笑。

我将那本記載着秘密的日記本扔入熊熊燃燒的烈火,有什麽,和那個傳奇的生命一起,逝去。

幸運陽光開始了多年來的第一次噴湧——真不愧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噴泉,果然還是如此忠心于它的民族,哪怕已經不複存在的曾經。

為什麽隐瞞?因為想讓我平凡而快樂地長大。

為什麽裝死?因為不想讓我為這麽個半死不活的人痛苦。

為什麽不死?因為想活下去,看着最重要的人長大,并繼承整個民族。

為什麽封印?因為想讓我以平常心,平常人的姿态面對一切。

這是一個普通母親的心願罷了。

不二周助的第一張專輯發售,取名《遺忘逝去的母親》。

陰謀與野心開始醞釀……

成為不二周助的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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