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什麽？”柳夫人一把抓住一臉慌張的丫鬟，追問道：“你再說一遍，林氏怎麽了？”

“回夫人，奴婢剛才去給林氏送熱水，結果一進屋子見她還躺在床上沒有起來，奴婢放下水便過去叫她，結果到了跟前發現她怎麽都叫不醒，一動不動，奴婢試着試了一下她的鼻息，發現她已經沒氣了。再摸她的心口，發現人已經徹底涼了。”

柳夫人聽完臉色發緊，給沈朝雲說了一聲，便往後院林氏的房子去，沈朝雲愣在當場，心裏極度震撼。

昨晚她說自己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賜，想來她已經預感到自己快要不行了，那番話算是她的肺腑之言嗎？

以前多麽妩媚的一個美人，就這樣沒了！

沈朝雲呆呆坐在銅鏡面前，任由念心給她梳頭描眉，心裏的波浪一浪超過一浪。

如果她也像林若連一樣心裏想不開，那在這古代是沒有辦法活下去的，她現在對于王爺，根本就不該存在那麽多幻想，這裏活下去有它自己的規則，她為什麽要要求王爺一定要對她一心一意，就算是王爺在跟她逢場作戲，能怎麽樣！

先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

她想好了，等時機成熟，要跟王爺談條件，她身上的寶貝聽說富可敵國，她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個籌碼。

“朝雲！”

沈朝雲聽到叫她的聲音，渾身微微一抖，轉過身的時候極力調整着心态和面部表情。

顧邺站在門口，一手背在身後，一臉笑容看着她，那一刻帥的沒人可比。

沈朝雲連忙起來行禮，“妾身見過王爺！”

顧邺兩步過來扶人，沈朝雲後退兩步躲開他的手，“王爺昨晚去了哪裏？叫妾身一夜擔憂！”

顧邺明顯感覺沈朝雲對他的态度變了，盯着她上下打量，最後視線留在了她臉上。

她的眼睛是腫着的，平時笑起來跟花朵一樣的眼睛此刻微微發紅，發腫，整個人凄美脆弱的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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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明顯懷着戒備，就算她刻意僞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在黑暗裏滾久了，什麽人沒見過，她這種小伎倆根本躲不過他。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按住心裏的疑問轉頭看向念心，見她畢恭畢敬站在沈朝雲身側，看着自己的眼神害怕又戒備！

他心裏疑雲叢生，眉頭瞬間壓低，雙手往後一背，也不勉強她，關切道：“有些事情回去的時候細說，先跟我去前廳。”

沈朝雲點頭答應，跟他保持着距離往出走，到中院的時候，柳夫人帶着一衆人也正好走到院子，見到王爺就行禮，态度端莊委婉。

顧邺點點頭，溫和道：“不用多禮，有事去前廳且說！”

柳夫人笑的極度溫婉大方，“好的，賤妾正要去前廳，家裏發生這種事情，還望王爺用協助一番，昨晚王爺不在府裏，沈小主大概對王爺您思念過度并沒有休息好，深感抱歉！”

顧邺看了沈朝雲一眼，見她低頭扣着手指，并沒有看他，心裏堵的不行。

一行人很快到了前廳，林若連的屍體已經被人擡了出來，直挺挺躺在廳中的木板上。

柳大人已經叫人去請仵作驗屍，他三十五歲左右，一臉威嚴，看上去對林若連死了這件事并沒有多麽驚訝。

沈朝雲悄悄看顧邺一眼，發現他都沒有看林若連，心裏忍不住道，這麽冷血，好歹以前還是他的人，林若連後來愛上他，肯定也是他撩撥過人家，不然人家怎麽會無緣無故就愛上他。

這個渣男！

王爺的人在宅子裏，宅子裏就有人死了，這件事肯定要查清楚，不然有損王爺的清譽。

“說吧，昨天你們見她的時候，她是什麽樣的？誰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趁着仵作還沒來，柳大人先調查一遍，王爺坐在另一側，沈朝雲坐在王爺下首位。

丫鬟小妾們跪了一地，劉氏見沒有人說話，擡起頭期期艾艾道：“老爺，昨晚妾身跟夫人陪着沈小主吃飯，林氏身邊的丫鬟來說她身體不舒服，夫人體貼她，就讓她休息沒來，妾身知道的只有這些，其他的，妾身用晚膳就回房間來，再也沒有出來，直到今天早上，聽說林妹妹沒來，吓了妾身一跳！”

說着她用手帕沾沾眼睛。

劉氏說完，又沒有人說話了，柳大人盯着林若連身邊伺候的丫鬟文兒，冷聲發問：“昨晚你就沒發現異常？”

文兒身體篩糠一般抖動，“老爺，昨晚奴婢伺候林姨娘睡下後，她說讓奴婢下去，想一個人待一晚，讓奴婢不要打擾她，奴婢不肯走，被她罵了幾句，非要奴婢走，如果不走就要告訴夫人把奴婢賣了，奴婢害怕就答應了，便去了奴婢房裏，沒想到一早起來林姨娘就不在了，老爺，奴婢絕對沒有做對不起林姨娘的事！”

跪在劉氏旁邊的江氏這時候發話了，她文靜端莊，聲音不亢不卑，“老爺，文兒的話妾身可以作證，昨晚我身邊的雪梅回自己房裏拿東西，親眼看到文兒在哭，還安慰了一番。”

柳大人看着她點點頭，神色暫緩，劉氏在一旁看到了側頭看了一眼江氏。

江氏頓了頓，遲疑的看向沈朝雲，柳大人跟着她的視線看向沈朝雲，猛然一拍桌子，指着江氏道：“休要胡說八道！”

江氏身子往前一趴，聲音顫抖着卻一字一句道：“妾身昨晚起夜的時候确實看見林妹妹進了沈小主房間，妾身用性命作保，妾身絕對沒有胡說八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朝雲，顧邺眼眸深深，心裏大概有了猜測。

柳大人臉色微變連忙起身向顧邺行禮，“王爺，都是微臣管家無方，才讓這賤婦胡說八道，微臣一定嚴懲賤婦！”

說完就要下令！

“慢着！”沈朝雲在柳大人下令前攔住了他，她又一次為古代女人性命之賤感到無力，“柳大人，江姐姐所言屬實，昨晚劉氏确實來過我的房間！”

柳大人額頭的汗都出來了，顧邺招招手讓他坐下，“且聽聽。”

柳大人用袖子拭去汗水，誠惶誠恐聽着，就怕聽出什麽可怕的話來。

沈朝雲隐去了談話內容，只說林若連跟她是舊識，昨晚去她房裏談心的，說她能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就想找個人說說話，這些話說完，又說了林若連離開的大概時間。

江氏擡頭看着沈朝雲，眼裏有詫異和感激。

柳大人點點頭，剛要開口說話，外面傳話回來說仵作到了。

他立刻起身，快步把仵作迎進來，讓他盡快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