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慣着他不是一天兩天了”
容凡現在腦子一片空白,被傅溫禮這麽盯着只感覺喘不過氣。
傅溫禮說他翅膀硬了,想翻天。
他哪裏敢?!
雖說人都是肉體凡胎,往大了說,每個人都是浩瀚宇宙裏的一粒微小的塵埃。可現實卻是,“塵埃”和“塵埃”之間也有鄙視鏈。
與傅溫禮這尊惹不起的大佛相比,容凡感覺自己就像地上一只拿着放大鏡都難找到的小螞蟻。
傅溫禮的喜怒牽動着他的心,但也同樣掌控着他的命運。對方只要不高興,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把自己捏死在手心裏。
今天出師未捷,傅溫禮走後容凡躺在枕頭上郁悶地翻到了半夜。
既恨自己不争氣,一看見傅溫禮黑臉立馬就慫了,又想把宋淮罵一頓,讓他自己看看他出的都是什麽不靠譜的點子!
最終想了半天,還是氣不過,給宋淮發了條微信過去。
宋淮也是典型的夜貓子,二半夜接到信息回複得飛快,兩人一來一往地聊了幾句,最後直接把發信息改成了打視頻。
從視頻接通的那一刻起,容凡就垂喪着臉喋喋不休地開始一通抱怨,說自己時運不濟、說自己命途坎坷。人能不能追上暫且不說,但本來就薄的臉皮現在丢得可真是個一幹二淨。
宋淮躺在床上舉着手機,靜靜聽着他自言自語。等他把肚子裏那點苦水倒得都差不多了,才翻了個身懶懶開口道:“追人要臉幹嘛啊?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指不定有多少不要臉的人上趕着對你的傅叔叔投懷送抱呢。”
“說得也是……”容凡趴在枕頭上嘆了口氣。
吐槽歸吐槽,可要是遇到一點點小挫折就放棄,那自己對傅叔叔的愛也未免太經不起考驗了。
容凡這麽想着,短暫的失落過後便打起精神從床上坐了起來。
宋淮之前說他有計劃,而且看他好像真的對處理感情很有經驗的樣子,容凡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再相信他一下,于是頓了頓開口問道:“那我接下來要怎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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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單手舉着電話,躺在枕頭上仰視屏幕,眼神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你知道什麽是釣系嗎?”
容凡皺着眉,有些不确定地問道:“勾……勾引嗎?”
宋淮聞言嗤了一聲:“也不完全是這個意思。”
之後解釋:“我說過了,一旦他形成了固有思維,就不會再把你們的關系往暧昧的那個方面聯想。即使他有那個心思,但礙于外界的目光,他也會約束自己的言行。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引導他,讓他不得不去想。”
“習慣成自然,你把他當叔叔他就一輩子只能是你叔叔。可一旦你們之間的相處模式變得像情人一樣了,時不時讓他心動一下,要是突然有一天你對他冷淡了,甚至是消失了……”
宋淮說着,突然勾起了唇角:“相信我,他會回過頭好好審視你們的關系的。”
雖然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隐約間容凡還是覺得宋淮說得很有道理。他一邊認真聽着,一邊轉了轉眼珠問道:“你就直接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麽做吧!”
宋淮眯着狹長的眼眸對着屏幕笑了笑:“多去觀察其他的小情侶之間都是怎麽相處的,你照貓畫虎就可以了。比如說套路他跟你去約會、比如說把他手機的屏保換成你的照片,一點點潛移默化地影響他。具體的自己摸索,思路我已經告訴你了,你總不能讓我喂飯還嚼碎了給你咽肚子裏吧。”
“不用不用,我明白了!”容凡的笑容随即也變得明媚起來,一副豁然開朗的神情道:“那我就先從最日常的一點入手吧,把他手機的屏保換成我的照片,這樣即使我不在他身邊,他也時時刻刻都能想到我!”
把宋淮出的主意在心裏頭反複琢磨了很多遍,容凡最後帶着激動的心情入睡。
他感覺自己做夢的時候都在籌劃,明早要想一個什麽樣的理由,既不顯得太過刻意、又讓對方無法拒絕,能順利把傅溫禮的手機要過來,然後換成自己的照片。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容凡又起晚了,最後趁着傅溫禮上班前挑領帶的功夫,他穿着睡衣頂着頭亂糟糟的雞窩發型把人堵在了衣帽間。
看容凡兩眼惺忪,光着腳也沒來得及穿鞋,傅溫禮以為他是有什麽棘手的大事找自己求助,于是先把人拉到了地毯上站着,讓他不着急慢慢說。
容凡揉了揉眼睛,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看得傅溫禮都有些着急了,他才面露難色緩緩開口道:“我手機不知道撂哪了,能不能先借下你的給我打個電話?”
原來就是為了這事……
傅溫禮捏着太陽穴嘆了口氣,之後又轉回鏡子跟前繼續打領帶,用餘光瞟了眼容凡道:“手機在我床頭,自己去拿,密碼是你生日。”
聽到對方說完最後一句,容凡先是微微愣了一下,一邊心中暗喜:傅叔叔的手機解鎖密碼竟然是我的生日!一邊露着門牙“哎!”了一聲,之後踩着小碎步歡快地跑去了傅溫禮房間。
床頭櫃上的臺燈旁,傅溫禮的手機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容凡的步子每向着床邊挪動一步,心裏的興奮勁也就多上一分。
究竟要選自己的哪張照片呢?主屏幕和鎖定屏幕要換成一樣的嗎?
容凡一邊這麽想着,一邊走近,把傅溫禮的手機抓到了自己手裏。
然而還沒等他輸入密碼解鎖,屏幕就已經識別到人面自動亮了起來。
下一秒,自己在畢業時手裏捧花的那張照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眼前。
就像時間瞬間靜止了那般,房間裏現在出奇地安靜。
容凡聽着自己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盯着手機上的那張屏保出神了半天,突然眼眶一酸,癟着嘴苦笑了出來。
昨天自己翻來覆去糾結這麽久睡也沒睡好,腦子裏就琢磨着這點破事兒。
可誰知傅溫禮他壓根就不用自己費心套路,人家很自覺!
就對方這麽不經意間一個小小的舉動,讓容凡突然感覺追人這事可能也沒自己想得這麽難。
他拿着手機轉頭出了卧室,腳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響,跑着笑着,回到衣帽間一下子就撲到了傅溫禮的懷裏。
傅溫禮剛剛打好領帶正準備穿西裝,被容凡毫無預兆地這麽一撲,習慣性地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沒把人接住。
“這是又怎麽了?”
傅溫禮垂眸看着懷裏的人,擡手撫上他的後腦勺,低頭柔聲詢問道。
“你手機的屏保為什麽要用我的照片?”
容凡這話是掐着嗓子哼哼着問的,聽在傅溫禮耳朵裏頗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怎麽?”傅溫禮的下巴抵着容凡的頭頂:“你照片還有版權?不讓用嗎?”
說完之後附在容凡耳邊道:“有版權也是我的,別忘了,那可是我給你照的。”
“用用用,你随便用!”容凡的胳膊收緊,箍在傅溫禮勁瘦的腰上:“用了就不許換了,不然我會跟你鬧的。”
他聽見傅溫禮輕笑了一聲,之後便再沒了聲音。
兩人在衣帽間裏站着抱了一會兒,半晌之後,傅溫禮撫着後背拍了拍容凡:“乖,我要去上班了。”
容凡硬賴着不松手,又跟傅溫禮磨了一會兒才緩緩擡頭看向他:“你之前說過要滿足我的聖誕節願望,我現在想到了。”
“我想讓你聖誕節一整天都陪着我,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容凡望向傅溫禮的神情滿含期待,眸子裏閃着灼灼微光。
“出去玩”其實只是一個比較委婉的表達,在他的心裏,只是想和傅溫禮出去約會罷了,做什麽都好,他就想讓傅溫禮在那一天陪着他。
可傅溫禮聽到後卻沉默了半天都沒說話。
“我以為你會問我要禮物的。”傅溫禮捏着他的肩膀将他從懷裏拉了出來,看着他,緩緩遲疑道:“我那天剛好有出差計劃,推不了,要去朔寧一趟。”
傅溫禮說推不了,是真的推不了,沒有半點敷衍的意思。
他在很久前就盯上了朔寧的一塊地皮,原先的開發商建樓建到一半資金鏈斷裂,現在急着出手。
那附近的自然風光極佳,政府給的落地政策也好。
他這次去朔寧是跟人提前半個月就溝通好的,實地勘察過後如果合适,就準備在那裏再建一家度假酒店。
可容凡不懂這其中的門門道道,只知道傅溫禮食言了,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大騙子。
“當初說什麽我想要的都會給我,就算摘星星月亮也讓我提前告訴你。”容凡一邊垂喪着別過臉一邊嘴裏嘟囔着:“我就知道你都是哄我的。”
傅溫禮扳過他的肩膀,彎腰與他平視:“我什麽時候哄過你?這樣吧,等我出差回來,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好不好?”
“等你回來聖誕節都過了,還有什麽意思……”
容凡雖然平日裏挺乖的,但倔起來也是真的倔。
傅溫禮從他的眸子裏分明看到了失望,自知無法,最終只能無奈嘆氣問道:“你确定什麽禮物都不要只想讓我陪着你嗎?”
“嗯。”容凡看向傅溫禮,眼睛祈求般地眨了眨。
傅溫禮聽罷直起了腰,從容凡的手裏抽回了自己的手機,點開屏幕在上面敲擊起來。
“那我讓助理多訂張票,帶你一起去。”他說話的時候沒擡頭,一邊打字一邊對着容凡囑咐道:“你記得跟你們老師請假,就三四天,回來以後把落下的課程補上。”
聽傅溫禮說能帶上自己,容凡臉上的表情一秒由陰轉晴。他往前挪了一步拽住傅溫禮的胳膊,湊近後用無辜的眼神看着對方道:“那你出差帶着我會不會不方便啊?別人要是問起我是誰,你要怎麽解釋啊?”
“不用解釋。”傅溫禮把手機揣回兜裏,回看他:“放心吧,別人又不傻。能跟在我身邊一起出差的,不是助理,那自然就是家屬了。”
“家、屬。”
容凡心裏小聲默念着這兩個字,嘿嘿笑出了聲。
他這一大早神神秘密、變臉比翻書快的節奏着實讓傅溫禮挺無語的。但好在都不是什麽觸及原則的大問題,傅溫禮這麽慣着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最後事情就當着容凡的面這麽拍板定了下來。
“高興了?滿意了?”傅溫禮替容凡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看着他的眼神滿是寵溺。
容凡咬着嘴唇點點頭。
“不找你手機了?不是說讓我給你打電話?”
被傅溫禮這麽一提醒,容凡突然又想起了這茬,遂低下頭心虛道:“找……找到了。”
傅溫禮淡淡“嗯”了一聲,目光又落在了容凡白皙透粉的腳趾上:“下次再着急都給我把拖鞋穿上。”
容凡的腳趾蜷縮着動了兩下,看向傅溫禮,乖乖點了點頭。
之後只見傅溫禮把手放到了容凡的臉蛋輕輕捏了兩下,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無奈道:“整天跟我這兒鬧個沒完,什麽時候能長大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