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沒良心的”
面對突如其來的絕對力量壓制,容凡的反抗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傅溫禮的呼吸離得如此之近,掌心仍留有一絲溫熱,覆在容凡的手腕上,清晰地感受着他跳動的脈搏。
現下的姿勢過于暧昧,等到兩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吵嚷的房間也跟着陷入到一片寂靜之中。
傅溫禮眼底的眸色幽暗沉冷,望向容凡的時候,只叫人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容凡判斷不出他這是真生氣了還是作勢在吓唬自己,但卻因為這種自上而下俯視帶來的強烈壓迫感,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緩緩向一邊偏過頭去。
傅溫禮沉沉呼出一口氣,張開虎口鉗住了容凡下巴,強行将他的頭扭轉過來,逼他與自己對視。
容凡垂眸眨着眼睛,睫毛覆在眼睑上撲扇抖動了幾下,很快,頭頂便傳來對方不緊不慢鎮定的聲音:“現在冷靜了嗎?能好好跟我把話說清楚了?”
容凡心裏還帶着氣,但讓傅溫禮這麽壓着,有再大的委屈都只能先乖乖低頭,遂吊着臉“嗯”了一聲,聲音小得就像蚊子哼哼。
傅溫禮掌心松開,知道自己力道重,握着人手腕給他活動了兩下,但身子卻一動不動,依舊保持着居高臨下的姿勢。
須臾之後,他眯着眼輕笑出聲:“長能耐了啊,現在直呼我大名的時候連氣都不帶喘了。”
容凡臉定得平平的,眼珠子卻無意識咕嚕轉了一圈,暴露了他心裏的不淡定。
“她讓我寒假跟她回平城過年。”容凡說着咽了咽口水,帶着點鼻音要哭不哭的:“我不去,她卻說你連高鐵票都提前給我買好了,就等着送我走呢。”
傅溫禮因着他的話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問題出在哪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直起腰從他身上下來、坐回到床邊:“所以你都不向我求證一下,她說什麽你就全信了?”
被傅溫禮回頭這麽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容凡也從床上坐了起來,剛往前挪了兩步挨到他身邊,就聽他緩緩開口解釋道:“你媽媽的确有說過讓我給你買票的事,我當時沒接話。因為我知道你心裏是不肯的,本想着再拖一拖,看你會不會改變主意,但她估計是當我默認了吧。”
傅溫禮一邊說着,一邊埋頭搓了搓臉,神情難掩疲憊,看向容凡:“我以為多大點事,就因為這個就要從家裏搬出去?”
容凡就是這樣,情緒上頭什麽都不管不顧的,現在冷靜下來,仔細一分析才發現确實是自己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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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脾氣軟了但嘴依舊是硬的,他別扭地哼唧了兩聲,擡眼瞄了瞄傅溫禮,才嘟嘟囔囔開口道:“我這寄人籬下的日子過久了,自尊心強點不也是情有可原的嗎……”
“你?寄人籬下?”傅溫禮聽着他的話皺了皺眉,半晌後不置可否輕哼了一聲:“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啊。”
“那恭喜你,以後再也不用過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了。”
傅溫禮話音落地,容凡的心跟着不由得一緊。
糟糕!這回是真把人惹着了,自己真的要被趕出去了……
怔愣間,傅溫禮卻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房子我過戶給你,以後就是我吃你的住你的。”
說罷擡手撫上了他的頭頂,順着毛輕輕摸了摸:“乖一點,別跟我鬧了。”
容凡覺得這三個字好像有什麽魔力,每次傅溫禮告訴自己要“乖一點”的時候,他就是攢了再多的怨氣,也能輕而易舉地就這麽被撫平了。
知道傅溫禮沒真的動怒,容凡暗自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開始小聲嘀咕:“我要房子有什麽用?我要的是房子麽……”
說完之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麽,猶豫了一下,揪着傅溫禮的袖子試探道:“那我,還需要回平城過年嗎?”
傅溫禮低頭往他的蜷屈的指尖看了一眼,無奈扯扯嘴角:“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不願意,誰還能綁着你去了?”
這話算是給容凡吃了顆定心丸,他聽完跟着長長舒了一口氣,眉眼間的神色剛轉陰為晴,猝不及防的,傅溫禮卻突然擡手在他頭上重重敲了一下。
“小沒良心的,挂我電話、還用花砸我?”
容凡捂着額頭“唔”了一聲,再看向傅溫禮的時候多了份心虛,但還是忍不住撅着嘴抱怨起來:“你以為我願意啊?那花多好看啊,掉到地上七零八落的,心疼死我了……”
“原本還想着是你送我的,我回去插瓶子裏多養兩天呢。現在好了,屍體都找不到了。”
容凡臉上藏不住事,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那點失落的情緒更是被無限放大。
傅溫禮把他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仔細查看了一下是不是真把人弄疼了。
看上面沒紅也沒腫的,才嘆口氣開始安慰他:“一束花而已,喜歡可以天天給你買,你只要別動不動就氣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花雖然沒了,但傅溫禮還能這麽哄着自己,容凡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他憋着笑,口是心非地喃喃道:“哪能天天送啊……這樣就顯得不珍貴了。”
他心裏那點小九九傅溫禮清楚得很,看他這別扭樣子也懶得戳穿他,不着痕跡勾了勾唇角,問道:“所以現在沒事了?”
容凡抿抿唇,低着頭回得很小聲:“沒事了。”
傅溫禮“嗯”了一聲,說罷從床邊站起身,順便把自己剛剛随手撂在地上的西裝外套拾了起來。
“心情既然好了那就去幹點正事。”他看向容凡,往門外遞了個眼神:“去樓下把你那一堆爛攤子收拾了。”
叫傅溫禮這麽一提醒,容凡才想起來客廳裏現在還有一堆東西亂糟糟在那兒擺着呢。
自己沖動種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一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有些後悔:“早知道還要自己收拾,我剛就少搬一點了。”
被他這副模樣逗笑,傅溫禮擡手捏捏他的臉,等到兩人都走到門口了,才又冷不丁說了句話,帶着無奈,也有寵溺。
“我真是怕了你了。”
樓下那一堆行李,容凡和李嬸兩個人前後上下跑了好幾趟,費了不少力氣給搬回到卧室。直到晚間天色徹底暗下來了,最終才把客廳裏收拾幹淨。
折騰大半天到了晚飯時間,李嬸給容凡炒了盤面,放了孜然和青椒,看他吃得香,又害怕把人給噎着,所以特地熬了鍋雞蛋湯給配着。
傅溫禮下午那會兒是臨時被叫回來的,手頭還有工作沒忙完,把容凡的事情解決後鑽進書房裏就再沒出來過。
李嬸看他這個樣子大概率今晚是又不吃了,于是只能往盤子裏切了些水果、又放了幾塊點心,讓容凡給端着送到書房裏去。
容凡進傅溫禮的書房一般都會習慣性地先敲門,可這次門沒關嚴實,他手剛放上去,輕輕一推就開出了一條小縫。
房間裏依舊亮着那盞落地臺燈,傅溫禮手裏拿着筆,埋頭在一堆文件上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外放着聲音,看上去像是和誰在打語音電話,內容傳到容凡的耳朵裏,每一句都聽得特別清晰。
“我就說你下午怎麽剛開完會就着急着往回趕,秦小姐這波操作實屬會得多啊,幾句話輕而易舉就把鍋甩到了你身上,合着這壞人都讓你來做了,她可絲毫不考慮你這邊要怎麽善後。”
聽出來了語音那頭的人是陸譯忱,且讨論的內容與自己有關,容凡站在門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緊接着,他聽見陸譯忱“嗐”了一聲,繼續道:“真不是我說,不就是去平城過個年麽,又不是再也不回來了。你要不再勸勸容凡,你不是說這孩子平常都挺乖的麽,怎麽在這件事上就這麽軸呢。”
“別了。”傅溫禮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文件上,說話的時候也沒擡頭,一邊簽字一邊回道:“我從兩個月前就開始勸了,一說他就跟我急。”
一想起容凡因為這事已經鬧了兩三次脾氣,傅溫禮的頭就開始隐隐作痛,深深嘆了一口氣:“他這麽大的人了,做事總有點自己的主見,實在不願意就算了。”
他這邊話音落地,陸譯忱在那頭跟着輕哼了一聲:“全他媽是你的克星。”
“小容凡不用說,随便使使小性子就把你拿捏得死死的。但這秦小姐說來也怪,她自己的兒子搞不定,一天天的把你當成個傳話筒是幾個意思?你整天酒店裏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還得在這兒鞍前馬後聽着她差遣,你欠她的啊?”
“我今天就給你把話撂這兒,容凡今天不遂了她的意,趕明個她還得反過來折騰你!”
聽着陸譯忱在那頭越說越激動,大有收不住的架勢,傅溫禮從文件中擡頭,無奈失笑從中打斷:“行了,人家折騰誰也沒折騰你,看把你氣的。”
陸譯忱聞言不屑地嗤了一聲,反問道:“我生氣?我那是替你着急!”
“你說說,人家母子倆鬧矛盾,夾着個你在中間左右為難算是怎麽回事兒……”
随着室內兩人談話的聲音漸弱,容凡站在走廊,替傅溫禮默默關好了書房的門。
他手裏端着果盤,後背倚靠在冰冷的牆面上,此時此刻腦中思緒翻飛,整個人都跟着沉默了下來。
他與秦姿凝僵硬的母子關系,并不是什麽人三兩句話、一朝一夕之間就能輕易緩和的。
長久以來,在這件事上他只顧着自己心裏有委屈不願妥協,卻從沒有考慮過傅溫禮夾在自己和秦姿凝之間,處境到底有多艱難。
他喜歡在傅溫禮面前撒嬌、享受他哄着自己的過程,但卻從來沒有體諒過傅溫禮,從沒有想過他也是人、也會在這種家長裏短小事的消耗中感覺到疲憊。
思及此處,容凡頗有些自責地緩緩閉上了眼。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思量着裏面的對話也該結束了,他将眼睛睜開、用力調整了一下呼吸。
在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後,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再次敲門,走進了書房。
面對傅溫禮的凝視,容凡從容地将果盤放在了桌子上。
看人臉上挂着笑,傅溫禮以為他這是又遇到了什麽值得開心的事,剛準備出言詢問,卻聽得容凡先他一步主動開了口:“傅叔叔,你之前說過了初五就能把我接回來,你說話算數嗎?”
傅溫禮因着他的話微微愣了愣,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說跟秦姿凝回去過年的事,才不緊不慢地回問道:“你要幹什麽?”
容凡斂着下巴想了想,再看向傅溫禮的時候眼神多了一絲堅定,說道:“我想了想,放寒假還是回平城吧。”
傅溫禮皺皺眉問他:“之前不是一直不願意?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過年的時候李嬸要回老家,你萬一加班也顧不上我,我去平城至少還能有口吃的。況且……”
容凡說着兀自頓了頓:“那邊景點也蠻多的,就當是去散心旅游了。”
“我還沒忙到連過年都在加班,你這話說得,就跟我虧待你了一樣,一口吃的都給不了。”
傅溫禮說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雖然容凡的理由在他看來完全站不住腳,但人既然主動提出來了,他當然不會再去阻攔。
他盯着容凡的眼睛提醒道:“你只要想清楚了就行,想去的話,我叫人提前給你買票。”
這次容凡沒有再多猶豫,低聲“嗯”了一句,很爽快就應了下來。
轉眼間,學期末在時間的無聲流逝中悄然而至。參加完最後一場考試,容凡迎來了這麽多年以來,唯一一個自己并不怎麽期盼的寒假。
當時決定要去平城的時候,他話說得灑脫,可如今真到了臨走的那一天,卻是在高鐵站抱着傅溫禮的腰墨跡了好一會兒,遲遲不肯撒手。
“說好了只待到初五的,你可一定得記着。”
從昨晚開始,容凡這話在傅溫禮耳邊已經重複了不下幾十遍,耳朵都快讓磨出繭子了。
饒是如此,每一次傅溫禮都會帶着耐心認真回複他,說自己記着呢,再跟他做一番保證。
臨進站前,傅溫禮替他整理好衣襟叮囑道:“到了給我報平安,有事的話就給我發微信。”
容凡垂喪着一張臉,嘴裏一個勁嘟囔:“不能有事才發,我要每天都發。”
“好,每天都發。”
傅溫禮說着摸了摸他的頭,聽到廣播通知讓乘客開始檢票,才推着他的背,催他進去。
可誰知人往前走了兩步,卻又返回來拉住了他的衣角:“這麽長時間見不到你,我身上連個能睹物思人的物件都沒有……”
容凡黏人傅溫禮是知道的,但看他如今這麽磨磨唧唧的,還是無奈揉了揉額角,最後嘆了口氣,把自己一直帶着的那副珠串撸了下來,給容凡套在了手腕上。
“現在滿意了吧?”傅溫禮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容凡單手撫着那串珠子點點頭,這才心滿意足地露出一個微笑,轉身向着進口走去。
送完容凡回去的路上,傅溫禮想了想,給秦姿凝去了一通電話。
一是為了告訴她高鐵的到站時間,讓她記得安排人去接容凡。
二來是怕容凡換了個環境不适應,所以特意跟秦姿凝叮囑了一下他平日裏的生活習慣。
諸如果汁最好是鮮榨的,如果發現他洗澡時間過長記得去敲敲門、他有可能在浴缸裏面睡着,還有睡前記得提醒他吃維生素之類的。
傅溫禮打這通電話原本也是好意,出發點純粹是擔心容凡,可聽在秦姿凝耳朵裏,多少就有點酸葡萄的心理。
畢竟有一個外人比她這個母親跟容凡更親近,在她的認知裏,這種情況能發生,一定程度上也說明了她的失職。
秦姿凝在聽筒那頭的語氣沉了下去,全然不似當初求傅溫禮幫忙時那般好聲好氣:“阿禮,容凡是我兒子,你現在跟我說這麽多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會苛待他嗎?”
傅溫禮舉着手機微微眯起了眼,雖然這話讓人聽着心裏不舒服,但他也沒必要去跟一個女人計較這些,故而沉默了片刻,沉聲吐出兩個字:“沒有。”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人去接他的。”
秦姿凝沒跟他在這件事上多做讨論,匆匆應了一句便挂斷了電話。
高鐵到達平城後,容凡根據秦姿凝給的電話順利聯系上了接他的司機。
這是他五年以來第一次踏足秦姿凝在平城的家,同為別墅,雖然這裏的外部環境看上去和傅溫禮在湖灣別墅的房子并無二致,但內部的裝潢卻是最能彰顯其主人品味的地方。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歐式的背景牆上挂牡丹圖的,裏裏外外都透着點不倫不類鄉村暴發戶的味道。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畢竟自己只是來走個過場。
真正令他感到不适的,除了秦姿凝稍顯虛僞的熱情外,還有這家裏與他年齡相仿的那另外兩個孩子。
秦姿凝現在的老公姓周,那對雙胞胎一個名叫周琪、是姐姐,一個叫周震、是弟弟。
容凡的性格天生就有些慢熱,不會與人左右逢源。
周琪與周震則不同,這二人一看就是很活道、很會來事的那種孩子。在秦姿凝面前會對容凡表現得很客氣親熱,然而只要秦姿凝一離開,不出十秒,立馬就會換上另一副冷漠的嘴臉。
晚間的時候,秦姿凝的老公下班回來,容凡這才算是跟人正式打了照面。
在容凡的印象裏,自己的父親外形是十分俊朗的,他總以為即使秦姿凝再嫁,但對方的條件至少也應是與容向磊那般旗鼓相當的。
然而事實卻是,當他看到秦姿凝挽着這樣一個中年謝頂大腹便便男人的手臂、親切叫着“老公”的時候,無論是從生理還是心理上,都令容凡感到了強烈的不适。
不過這也不重要,畢竟大家一年也打不了幾次交道。
容凡現在完全是數着小時過日子,初五一到,立馬解放。即使在這裏遇到再惡心的人和事,回去一看到賞心悅目的傅叔叔,就什麽都好了。
在平城住下的第一個晚上,容凡在床上翻來覆去成功地失眠了。
他側躺在枕頭上打開手機,屏幕上出現的,便是那條今晚被自己反複看過很多遍的短信。
傅溫禮:【不要因為放假了就開始熬夜,睡前記得吃藥。】
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輸入了删除、删除後又重新輸入,容凡最終想了想,還是選擇什麽苦水都不向他訴,只簡單地回了一個:“嗯。”
須臾之後,又補着發了一條:“晚安。”
最後關掉了手機,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開始數羊。
容凡原本以為自己只要規規矩矩、足夠懂禮貌,怎麽也能平安無事地把這十來天對付過去。
然而等他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走到客廳發現秦姿凝外出采購年貨,屋子裏今天只剩下他和周家姐弟共處一室時,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事情也許真的不似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果不其然,吃早餐的時候,周琪就率先挑起了第一個話頭,語氣十分不善:“昨晚上走廊裏的燈一直開着,晃得我一夜沒睡好。今晚關掉,這麽徹夜長明的,費電死了。”
容凡住的卧室沒有衛生間,開廊燈這件事秦姿凝也是知道的。
他沒想到這麽一件小事也值得周琪一大早特意拿出來說,雖然心裏不爽,但還是壓着火跟人如實解釋道:“抱歉,我有夜盲症,不開着廊燈我晚上起夜會很不方便。”
容凡這本話音剛落地,一旁的周震卻突然發問道:“姐,夜盲症是個什麽病?我之前怎麽沒聽過?”
周琪不屑地哼了一聲:“就是一到晚上就變成了個瞎子。”
容凡因着她的話即刻皺起了眉,然而這還沒完,周琪說罷放下了手裏的面包,單手撐着下巴眯眼看了過來,全然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道:“你睡前就不會少喝點水嗎?要是半夜想尿尿,實在不行可以先憋着,等天亮了再解決。”
傅溫禮曾經教導過容凡,對上女士一定要講紳士風度。
然而在容凡的理解裏,他的禮貌可絕不會留給這種行事乖張的太妹。
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用淩厲的目光盯着周琪,絲毫不懼與其對視。
正在思量着怎麽還嘴之時,身旁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是傅溫禮的回信,告訴容凡昨晚自己睡得早,這才看到他臨睡前說的那聲“晚安”。
文字下面還附着一張照片,與他分享了安城今早的太陽。
細細算來,自己與傅溫禮分開也不過短短二十多個小時,然而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容凡卻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瘋狂地想念安城的一切。
盯着屏幕沉默了半晌,容凡在心裏默念了十遍自己來這裏的初衷,最終暗自咬咬牙,收回了想要跟周琪開戰的想法。
為了不讓傅溫禮為難,陪秦姿凝順利度過這個春節,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多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