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日快樂,你要的星星”
在容凡的設想中,自己的二十歲生日只要有傅溫禮陪着,兩人一起看星星吃蛋糕,共度浪漫的一夜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就已經足夠了。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次的生日在傅溫禮的精心安排下,過得竟是比十八歲那年還要隆重一些。
因為湖灣別墅的家裏沒有泳池,傅溫禮包下了南山半腰上一棟私密性極佳的私人別墅,為容凡舉辦了一個熱鬧的生日party。
雖然錢是傅溫禮出的,但這party究竟該怎麽辦,助理揣摩着現在年輕人的想法,最後還是弄得挺有模有樣的。
從別墅的大門一路往裏延伸,首先會經過一條由彩燈搭建起的長廊,之後便進入了燈火通明、擺放着各類冷餐飲品的室內大廳。
除去臺球廳、影音室這些必備項目外,後院的泳池邊還專門辟出了一個舞臺,邀請了駐唱的樂隊。
當天來參加生日會的人裏,像陸譯忱許燦這種與傅溫禮相識多年的朋友自是不必說,一定會到場的。
除此之外,宋淮以及平時學校裏與容凡相處還不錯的一些同學,也都在此次聚會的受邀之列。
陸譯忱坐在泳池邊暗紅色的高腳椅上,手裏端着一杯剛醒好的葡萄酒抿了一口,眉眼上挑看向傅溫禮幽幽道:“你也是真夠可以的,容凡過個生日而已,整這麽大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要結婚,今天晚上在這兒開單身party來着。”
傅溫禮半倚在吧臺邊,手裏拿着酒杯晃了晃,垂着眸淡淡一笑:“一年就一次,他開心就好。”
“他開心我也開心。”陸譯忱說着揚起嘴角,湊過去跟傅溫禮手中的高腳杯碰了一下,之後将目光轉向樂隊下方的舞池裏:“沒想到容凡他們學校漂亮小姑娘還挺多的。”
“有美酒可以品嘗、有美女可以欣賞。”陸譯忱說着舔舔下唇:“我這一趟還真是沒白來。”
正說話間,許燦慢悠悠走到兩人跟前:“我剛進來的時候在前院看見那六層的提拉米蘇蛋糕了。”
他說着拍了拍傅溫禮的肩膀:“你這一百萬花得太冤了,別人在他們家訂蛋糕一般都要的是翻糖雕刻,你這兒倒好打發,幾袋子可可粉就解決了。”
許燦話音落地,傅溫禮還未來得及解釋,陸譯忱倒是在旁邊先哼了一聲:“這有什麽啊,人家傅總的心肝寶貝兒今天過生日,別說是一百萬的提拉米蘇蛋糕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只要他吭一聲,也一樣搞得來。”
傅溫禮知道陸譯忱這話又是在揶揄自己,今天大家都高興,随他怎麽說,自己也不可能真放心上。
Advertisement
遂只留給陸譯忱一個側臉,回憶道:“容凡确實說過想看星星。”
陸譯忱不屑地“嗤”了一聲:“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城市裏現在霧霾這麽嚴重,哪來的星星?”
傅溫禮面色平靜,盯着自己杯中的紅酒沒吱聲,須臾之後,氣定神閑地勾唇,無聲笑了笑。
陸譯忱跟他認識這麽多年,太了解這人臉上浮現的這種表情意味着什麽。
想必是都已經安排好了,他們這些看客只用跟着開開眼就行。
思及此處,陸譯忱頗顯無奈地搖搖頭,看來自己之前勸傅溫禮的那些話還真是多此一舉。
他自己願意就這麽醉着,外人給灌多少碗醒酒湯最終結果也都是一樣。
“我聽說容家人今天也來人了?”陸譯忱把空杯子放回到侍應生的托盤裏,換了個話題:“該不是容向哲親自上門了吧?”
而就在此時,容凡穿着一套淺米色的休閑裝、腳上蹬着一款上個月剛從歐洲訂回來的限量款板鞋,如衆星捧月般在衆人的注視下從室內的大廳走了出來。
舞池及泳池邊狂歡的人群見狀紛紛圍了上去,與其搭話,祝他生日快樂。
傅溫禮的目光穿過人群,直直落在容凡的身上,眸底目色沉沉,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須臾之後,緩緩開口:“是老爺子身旁的管家,坐了一會兒,剛走。”
“說什麽了?”陸譯忱問他。
“沒說什麽,都是些場面話,帶了個禮物。”傅溫禮不着痕跡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陸譯忱聞言扯了扯嘴角:“這時候知道着急了,想起自己還有個流落在外的親孫子了,早他媽幹嘛去了?”
他說罷轉頭看向傅溫禮,目光稍顯猶疑:“容家的事,你到現在都沒跟容凡講?”
“沒有。”傅溫禮說:“他不必知道。”
“也是。”
想起近來圈子裏關于容家那些傳聞,陸譯忱雖身在局外,但也難免跟着唏噓。
“不過估計也瞞不住。”他說着緩緩望向傅溫禮,沖着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道:“容向哲那算盤珠子,都他娘的快蹦你臉上了。”
切蛋糕的環節開始在十分鐘之後。
傅溫禮和陸譯忱許燦走到容凡身邊,看着那六層的提拉米蘇蛋糕被一輛大型推車載着,伴随音樂被送至人群包圍圈的中央。
傅溫禮為容凡帶上了生日帽,衆人圍繞着今晚的壽星,為他送上祝福、為他唱歌。
容凡手上戴着傅溫禮之前送他的那串珠子,雙手合十在燭光中慢慢閉上了眼睛,嘴角帶笑,心中裝着對身邊人蓄藏已久的那份愛意,虔誠地許下了一個願望。
容凡睜眼後,耳邊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
“生日快樂。”
傅溫禮說罷攬着他的肩,帶他緩緩轉身看向屋外。
須臾之後,低頭附在他身側輕聲道:“你想要的星星。”
傅溫禮話音剛一落地,兩人頭頂上方的那片天空,瞬時出現了數百臺無人機。
絢麗的彩燈在漆黑的夜色裏亮起,交織變幻成各種類似于蛋糕、或者禮物盒子般夢幻的造型。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容凡閃着一雙明媚的眸子,目光一動不動緊盯在夜空中,默默欣賞着這場僅為自己而存在的豪華無人機表演。
怔忪間,有人為了看表演,無意識地推了容凡一把,将他擠了一個踉跄,剛好倒在傅溫禮身邊。
傅溫禮擡手輕輕攬住容凡的腰,把他護在懷裏,之後就見容凡踮起了腳尖,湊到自己耳邊喚了一聲:“傅叔叔。”
容凡壓着氣息,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告訴他:“謝謝你,我今天超級開心。”
傅溫禮的手掌壓在容凡柔軟的發絲間,輕輕摩挲了兩下,勾勾笑:“那就好。”
之後落下手臂,于身側無人可見處将容凡的手緊緊包裹自己的掌心裏,拇指輕撫上他腕間的那串珠子,也在心裏默默許了一個願。
希望餘生的每一天裏,身旁人都能如此刻一般,幸福開心、永遠無憂無慮。
無人機表演的環節過後,衆人分食蛋糕,樂隊架子鼓和鍵盤擊打的聲音響起。
賓客分散到泳池、舞池還有室內的臺球廳各處,人頭攢動,聚會又恢複了最初那般熱鬧的氛圍。
傅溫禮在京郊赫頓酒莊的地窖裏讓人寄了兩瓶頗有年份的好酒過來,拉着陸譯忱許燦一同坐到了休息區的環行沙發上。
容凡手裏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過來,在傅溫禮身邊蹲下,目光灼灼,插起一塊蛋糕送到了他的嘴邊。
“謝謝。”傅溫禮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淡淡一笑,将蛋糕推回給容凡:“我很少吃甜,你替我吧。”
容凡故意撅着嘴搖了搖頭,堅持道:“這是剛剛第一刀切下來的,我就想給你。”
傅溫禮面色柔和,目光定在容凡臉上靜靜打量了他兩秒。
須臾之後,低下頭來含住他手裏的叉子,将那塊蛋糕吃進了嘴裏。
傅溫禮俯身湊過來的時候,容凡看着面前人完美的側顏,心下微動。許是受今晚氣氛的影響,突然就很想在他臉側主動獻上一個吻。
可礙于在場的不僅僅有自己和傅溫禮兩人,思及此處,容凡抿着唇定了定神,最終收回了落在傅溫禮身上熾熱的目光,将心中沖動的想法壓了下來。
宋淮之前一直待在臺球廳,與陸譯忱所在的休息區只有一門之隔的距離。
趁着傅溫禮出去迎客的功夫,他在餐臺給陸譯玉鹽忱拿了些吃食,之後在人身邊坐下來:“別光喝酒,墊墊肚子。”
說罷趁陸譯忱不備,将他手中的高腳杯奪了過來。
紅酒的後勁都大,陸譯忱今晚難得三兄弟聚到一起,沒掌握住量,現在已經開始有些醉意了。
他不屑一笑,傾身湊到宋淮身邊照人臉上拍了拍,帶着些微熏的氣息将呼出的熱氣打在宋淮的脖頸上:“你現在實習結束,已經不是我的助理了,少來幹涉我的事情。”
“酒喝多了傷身。”宋淮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說出的話倒是頗含深意:“今晚人多眼雜的,我是替陸總擔心,怕你遇到危險。”
“喝個酒能有什麽危險。”
陸譯忱哼了一聲從桌上又拿過另一個空酒杯,拔開了玻璃瓶的木塞将酒蓄滿:“老子當年在蘭桂坊喝倒一條街的時候,你還在學校裏帶着紅領巾升國旗呢。”
他說罷擡手一揮,将宋淮撥到了一邊:“起開!別礙事兒。”
宋淮的反應很快,從旁躲了一下當即就握住了陸譯忱的手腕,閃着黝黑的瞳仁直直望向對方眼底。
“陸總。”宋淮說話時嘴角突然就勾起了一抹笑,帶着點讓人捉摸不透的邪性:“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聽,到時候吃虧了可別怪我。”
陸譯忱喝酒的時候最煩有人在他耳旁絮絮叨叨,尤其是這個宋淮,只是給自己當過幾天助理而已,一點邊界感都不懂,竟然連前上司的私人生活都要管。
思及此處,陸譯忱眯着眼挑了挑眉,拽着衣領就将人一把拉至身前。
“那我也好心提醒提醒你。”他一邊說着一邊揚起下巴,将唇對準了宋淮的耳廓邊,輕輕呼出一口氣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參與,滾。”
說罷搖搖晃晃站起身,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瞟了宋淮一眼,目光中充滿了不屑。
而容凡這邊,吃完蛋糕後就一直在場內轉悠着,四處尋找傅溫禮的身影。
最後在前庭的花園邊看到他的時候,傅溫禮背對着自己正和面前一位身條纖細的女士低聲交流些什麽。
夜色下所有的景致都變得蒙蒙胧胧的,容凡辨認不出那人的長相,故而只能悄聲邁着步子向前。
結果離近了才發現,來人竟是這些日子以來許久未曾聯系過的方思怡。
容凡的接近中斷了兩人的談話,方思怡隔着幾米距離沖容凡搖了搖手,待人走過來站定在傅溫禮身邊,她才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方形的盒子遞過來:“生日快樂啊,小朋友。”
那盒子上印着的logo容凡認得,是她的父親公司上一季度最新發售的一款運動手表,很受時下年輕人的追捧。
容凡盯着對方手裏的物件沉默了半晌,遲遲沒有接。
就在此時,傅溫禮沉聲開口提醒他:“凡凡,還不謝人。”
容凡于暗中無奈癟了癟嘴,須臾之後,擡手收下了禮物,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謝謝阿姨。”
可誰知方思怡聽後竟是忍不住,突然笑出了聲:“喂!我有那麽老嘛!”
說罷裝作一副很在意的模樣,伸出食指戳了戳容凡的肩膀:“叫姐姐。”
容凡聞言低頭白了她一眼,不着痕跡地往傅溫禮身後躲了躲。
方思怡無意多逗他,之後便又轉頭看向了傅溫禮,試圖繼續剛才容凡沒來時的話題:“阿禮,那件事咱們就這麽說定了啊,你可千萬得給我操着點心。”
她這邊話音剛落,容凡那頭豎着耳朵立馬就跟着警覺了起來。
什麽事情?
容凡心中疑惑。
什麽事情還需要傅溫禮親自替她操心?
容凡完全無法忍受傅溫禮與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擁有共同的秘密,尤其那個人還是方思怡。
故而伸手拽了拽傅溫禮的袖子,沒好氣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啊?神神秘秘的。”
傅溫禮動了動唇剛要答話,方思怡卻搶先一步出口,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一般,眨了眨眼:“不告訴你,自己猜去吧!”
“你!”
容凡聳着身子上前,被傅溫禮一把攔住。
“思怡。”傅溫禮無奈嘆了一口氣,拉着容凡往後退了退把兩人隔遠了一些,緩緩道:“他今天是壽星,你就別逗他了。”
方思怡看容凡那副氣鼓鼓的模樣頓覺好笑,這才掩着嘴輕輕咳嗽了兩聲,直視他:“我要結婚了。”
“小朋友,恭喜我吧!”
見容凡瞪着一雙瞳眸頗顯震驚,傅溫禮撫上他的後背繼而解釋道:“思怡要和她的相親對象結婚了,婚禮就定在Carlton酒店,到時候我帶着你一起參加。”
“說好了啊!”方思怡聽罷伸出食指在兩人面前晃了晃:“人得來,紅包也不能少!”
“一定。”
傅溫禮笑着應下,之後又跟她閑聊了幾句別的,邊走邊說,帶着容凡一起把人引去了後院的聚會現場。
容凡平日裏倒不是喜歡熱鬧的性子,今天因着自己過生日破例加入這種場合,傅溫禮不在的時候大多也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泳池邊的高腳椅上坐着。
正一個人呆呆發着愣,猛地回頭一望,方思怡不知何時也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遞給容凡一罐廳裝啤酒,容凡皺着眉猶豫了一下,之後就見人把罐子直接塞了過來。
“喝吧,今天這麽特殊的日子,開瓶啤酒而已,他不會怪你的。”
容凡顧及的倒不是這個,只是單純不習慣跟方思怡以這麽熱絡的方式相處。
可看到她先是打開了自己手裏的那罐喝了一大口,容凡也不好再扭捏,于是捏着瓶身輕輕跟她的碰了碰。
“我都要結婚了,現在可以把我從你的情敵黑名單裏面剔除了吧?”
方思怡話問得直接,讓容凡跟着微微一愣,腦海中即刻浮現了往日與她處處針對的一幕幕場景。
傅溫禮之前還曾因為他對女生不夠紳士的問題批評過他,現在時過境遷冷靜下來想想,當真是自己草木皆兵、心胸有些過于狹小了。
他收斂了神色,先是對方思怡說了一聲恭喜,之後頓了頓,才撓撓頭有些過意不去地開口道:“之前我對你的态度不太友好,你別介意。”
方思怡瞟了他一眼,輕嗤一笑:“我要是真介意,今天就不來了。”
她說着語氣突然變得柔和了下來,望向遠處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道:“其實有時候我挺欣賞你的,你對他的感情執着、熱烈、還很勇敢。”
“你別看阿禮啊,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一遇到兒女情長,他的處理方式卻總是瞻前顧後墨墨跡跡的,旁人看了都替他着急。”
方思怡說着說着就開始給他加油打氣:“所以你要繼續努力,革命的路說不定還長着呢。”
容凡把酒往自己嘴裏送了一口,聽着對方這話不禁自嘲笑出了聲:“豈止是路還長着,我覺得我可能這輩子都看不見勝利的曙光了。”
“怎麽可能。”
方思怡對容凡的話不甚贊同,說罷向他投去了一道堅定的目光:“相信我,他是喜歡你的。”
容凡并沒有把方思怡的話當真,只當開玩笑般與對方閑聊:“真的嗎?你怎麽看出來的?”
方思怡淡淡瞥了他一眼,喝口酒幽幽道:“這還用看?你自己去驗證一下不就好了。”
“怎麽驗證?”容凡眯起眼睛詢問他。
他這邊話音落地,方思怡那頭倒是跟着噤了聲。
“都二十歲了還這麽純情,姐姐以前還真是高看你了。”
方思怡說着不禁翹起了嘴角,臉上全然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
她越是這樣,容凡望着她的眼神就愈發認真,似是真的沒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麽。
方思怡思索了半天,輕咳了兩聲正色道:“就是……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他即使表面上隐藏的很好,但生理方面一定是會有一些反應的,你懂吧?”
靜靜聽着方思怡說完,容凡臉上瞬間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自己就是男人,這方面的事情不用多說,稍微有人提點他一下,他自己就想通了。
“今天不是你生日嘛,這麽好的日子,擇日不如撞日。”
方思怡說着用手肘碰了碰容凡,須臾之後,壓着嗓子湊近他悄聲道:“晚上可以試試,說不定明天早上一覺睡起來,你就名正言順可以坐擁Carlton酒店一半的股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