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窗影01

秦聲靠在車窗上，睡得正香。專心駕車的戚雪松偶爾看她一眼，露出無奈地神色。早上戚雪松才到隊裏上班，才剛吃過早餐準備開會，就接了省廳總隊隊長杜天瑞的電話，讓他們立刻去臨市協助調查一起滅門案。

于是，早會顧不上開了，特調隊幾人立刻開車出發，前往和濱城相鄰的雁山市。

秦聲還是和戚雪松一輛車，上車之後就開始睡覺，偏偏這家夥睡眠質量真好，無論路上是堵車還是颠簸都影響不到她。

距離603案結案已經過去半個多月，秦聲已經熟悉了特調隊的日常工作，作為一個社牛，和隊裏其他幾個成員已經打成一片，大家關系都不錯。

除了之前見過的法醫喬岩、審訊專家宋成、特警出身的楊子俊之外，特調隊還有一個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小姑娘，也是通過特批招進來的，一個計算機天才。

小姑娘叫常慕，是濱城大學計算機系畢業的，因為曾獲得全省計算機程序設計大賽、算法及應用大賽等多項比賽的冠軍，被省廳看中後特招進入特調隊工作。

特調隊六人一共開了兩輛車，兩小時後進入了雁山市的地标雁山山區。

雁山市與省會濱城相鄰，經濟建設雖不如濱城，但這些年房地産發展迅猛，尤其是別墅，不少濱城人都來這裏置辦房産，用于度假和養老。

觀山別墅位于雁山森林公園旁邊，由于依山而建，可以看到整個雁山森林公園的地标建築觀月亭，故而別墅小區直接起名觀山。

車子駛入雁山盤山路，轉過幾個急彎之後看見了目的地觀山別墅，一個穿着警服的男人等在門口。

戚雪松把車開到門口，一腳剎車踩下去，副駕駛還在睡覺的秦聲因慣性猛地往前傾，被安全帶勒住後又倒回座位上，這下是終于清醒了。

秦聲哼唧了一聲，不滿地吐槽：“戚雪松你故意的吧！”

“呵，睡了一路，該清醒一下了，我們到了。”

秦聲噘着嘴嘟囔：“到了就到了，你不能溫柔一點兒嘛。”

戚雪松不理她，降下車窗看向外面的男人，問：“你好，我是省廳特調隊的，戚雪松。”

男人立刻笑道：“歡迎歡迎！戚隊！我是雁山區分局刑偵隊尹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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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雪松點了下頭，說：“尹隊上車吧，帶我們去現場。”

“好好！”

尹康一早就在這等特調隊過來，現在人終于來了，他也不多客套，直接上車給人指路。

觀山別墅因為出了命案，今天見的警察多了，門衛和物業都已經習慣。

秦聲路上睡得好，現在清醒得也快，已經開始打量起小區裏的環境。

“這地方在雁山裏面，上來需要開車走一段盤山路，我看門口的門衛保安管得挺嚴，外人一般不好進來吧？”

尹康不知道秦聲是誰，但她跟着戚雪松一起來，顯然是特調隊成員，他自然不會怠慢，立刻解答道：“是的，在觀山別墅住的人都比較有錢，這裏物業和安保都很好。別的不少，外人想進來至少要有車從盤山路開上來才行。”

秦聲又問：“那小區內的監控系統呢？”

尹康道：“小區內的幾條主要道路都有監控，雖然不能精确到每個人具體去了哪一家，但大概方向是有的。”

秦聲看向窗外，觀山別墅小區很大，看路标大概分了ABC三期，每一期的方向不同，主道路也不同，每一期裏的主道路有好幾條，每條道路都會通往不止一棟別墅。

按照尹康所說，每條主道路上都會有監控，那說明只要進入這個小區，想通往目标別墅都會路過監控，躲不掉的。

“有監控的話應該比較好鎖定方向吧？把案發時間範圍內出現在去往案發現場必經路段的監控都查一下，有什麽人路過再一一排查，應該不難鎖定嫌疑人？早上接到報案後，你們有沒有看過監控？”

秦聲的說法不錯，尹康他們刑警隊也都不是傻子，但這次他們還是遇到了難處。只見他苦笑道：“這個……我們第一時間就找物業要了監控，但是……小區的監控網絡突然壞掉了，就在案發昨晚，所有數據現在都丢失了，不知道能不能修複。以我們分局的技術恐怕是難……”

秦聲和戚雪松同時皺了皺眉。

“還有，因為職業工作的原因，被害人家裏經常有客人來拜訪……所以案發當天來過他家的人估計也不少……現在監控數據缺失，我們也很難判斷……”

尹康越說，秦聲和戚雪松的眉頭就皺的越緊。

到最後，秦聲只得說：“我們還是先看看現場吧。”

被害者家在觀山別墅A區，是離小區正門最近的一塊區域，開車往裏走兩三分鐘就能到。尹康趁着這功夫又給她們介紹了一下死者家的基本情況。

死者一共四個人，一家之主名叫孫元龍，今年45歲，是國內較有名氣的畫家；孫元龍的妻子高靜，今年45歲，家庭主婦；家中長子孫卓，今年26歲，沒有工作；女兒孫慧，今年20，還在上大學。

“四口人，一個都沒活成，太慘了。”尹康想到現場的情況就忍不住搖頭嘆氣，“因為死者孫元龍在藝術界還算有名，算是半個公衆人物，不少收藏家都買過他的畫。他的死在本市算是比較重大的事件，再加上又是滅門案……所以今天接到報案出過現場後，我們分局立刻決定向省裏申請，請求特調隊的幫忙。”

分局接到報案是淩晨五點，趕過來了解基本情況後就立刻向上面打了報告，這才這麽快就能把特調隊請過來。

戚雪松：“是誰報的案？”

尹康：“是死者家打掃衛生的保姆，保姆不固定住在他家，每周過來四天清理衛生。她每次過來都是早上五點鐘，順便做早餐，她有鑰匙可以自己開門，結果今天進屋就發現孫慧渾身是血倒在玄關……”

保姆吓得話都說不利索，看那個年紀也不像是有能力殺了一家四口的，尹康把她留下做了例行詢問之後讓她保持通訊狀态，随時配合警方工作。

車子在案發現場門口停下，戚雪松和秦聲下車從後備箱取出勘察箱，另一輛車也到了，楊子俊等人從車裏下來。

戚雪松看了眼別墅外觀，道：“楊子俊和宋成去問問附近的鄰居有沒有看到什麽，常慕去一趟物業，他們這的監控壞了，你看看能不能搶救一下！喬岩跟我們一起負責現場和初步屍檢！大家抓緊行動！”

“是！”

幾人聽從戚雪松的安排，立刻開展自己的工作。

戚雪松帶着秦聲和喬岩穿戴好口罩鞋套，和尹康一起進了別墅。

才進別墅大門秦聲就下意識皺了皺眉，血腥味很重，她嗅覺異于常人，對這些味道非常敏感。血腥味這麽大，看來出血量不少。

拎着勘察箱沿着分局同事規劃出的白線往裏走，最先映入眼中的便是玄關附近的一大灘血跡，趴在地上的一具女屍。

尹康指着女屍說道：“這是孫家的女兒孫慧，案發時倒在玄關這裏，看姿勢是要跑出別墅的，但遺憾的是失血過多沒能支撐她跑出去，最後倒在這裏。”

孫慧渾身血跡倒在血泊之中，看手腳的位置和身邊的血跡即便倒在地上後，她還是努力往門口爬，可惜最後也沒能成功。

秦聲的視線随着孫慧爬行留下的血跡往裏看，落到兩組帶血的腳印上。孫慧屍體邊有散落的拖鞋，簡單對比過不難看出其中一組血腳印是屬于她的。

血腳印一路延伸至屋內，秦聲暫時不知道起始點是哪裏，待會兒再進去仔細查看。

旁邊還有另一組血腳印，看上去碼數很大，初步判定應該是屬于一雙男性的鞋，這組腳印從屋內出來，一直延伸到門口。

秦聲眼神淩厲，擡頭問尹康：“別墅外面最近的垃圾桶檢查過麽？”

尹康道：“已經派了人手在小區內和周圍進行排查！屋裏這麽多血，但別墅外面卻沒有，兇手一定換了衣服和鞋才出去的！而且他大概率不會帶着衣服和鞋離開，很可能在附近處理掉！”

尹康的判斷很正确，秦聲和戚雪松同時點了下頭，看上去十分有默契。

身為法醫的喬岩已經蹲下身開始檢查起屍體的體表特征，一個分局的女法醫和他一起，看上去似乎想偷師。

尹康連忙介紹：“喬法醫，這是我們隊裏新來的法醫，叫姚爽，你要是不介意就讓她跟你學學！”

喬岩笑了笑，說：“不介意，來一起吧，幫我忙！”

姚爽彎着眼睛點頭：“好的！謝謝喬老師！”

戚雪松看了眼屋內，問：“兇器呢？”

尹康立刻從旁邊的偵查員手裏接過一個透明物證袋，裏面放着一把鋒利的尖刀：“兇器掉落在客廳樓梯旁邊，孫慧應該是在樓梯旁的拐角處遇害的，屬于她的血腳印從樓梯口開始延伸到玄關。我們初步檢查過，兇器是死者自己家的刀，廚房的刀具和這把刀是同一個牌子的，且少了一把。同時，我們也檢查過別墅的門窗，沒有發現從外面破壞的痕跡，兇手大概率是正常進入別墅的！”

秦聲揚了揚眉毛：“看來兇手和這家人很熟悉，不僅能進來，還能從他們家廚房就地取材拿兇器。”

“麻煩尹隊手下的人排查一下死者人際關系。”戚雪松看向尹康。

尹康表情有點兒凝重：“已經安排下去了，但是工作量比較大。就像我之前說的，死者賣畫不通過別人，都是他自己經手賣……不少客人都會來他家裏看畫然後進行交易。”

戚雪松點了下頭，說：“辛苦尹隊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工作！”

和當地刑警溝通的工作戚雪松自己負責就好，秦聲沒什麽興趣，她已經先一步開始提取現場的血跡。血泊中的血液用注射器提取後移注入EDTA抗凝劑中存放，然後再用棉簽仔細提取了現場好幾處血液，樣本數量多的話有利于對比檢測的最終數據，對于後續的案情分析有極大幫助。

戚雪松看着秦聲動作，覺得她對現場勘查的熟練程度遠高于自己的預期。雖然還是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大學老師這麽了解這個，但眼前的案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秦聲的能力對破案有幫助，別的疑問都無所謂。

戚雪松收回視線，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現場上。

新案子來了~

注：參考《現場勘察》馬麗霞主編.

《法醫現場學》萬立華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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