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悅君兮
“不,不必了……”謝聲惟喉嚨啞着,吐出來的字句艱難,幾乎是動用了全副心神放去下面。
“已經夠大了?”程既附在他耳邊,聲音裏的笑意像是帶了細小觸角的藤蔓,攀附着往人耳朵裏鑽。
“嗯……嗯。”謝聲惟忍不住顫栗着,耳後肌膚泛起了暧昧的淺紅。
“你說夠,那便夠了。”程既驀地撤回了手,端坐好身子,眼觀鼻鼻觀心,仿若無事發生過一般。
“你……”謝聲惟眼裏還帶一點情欲未散盡的水色,怔忪着,顯然沒明白這人怎麽突然松了手。
程既居然會就這麽放過了他?
程既怎麽能就這麽放過了他?
他咬着下唇,心底罕見地對身邊這人生出些懊惱情緒來,也不肯再靠着,擡手撐住車壁,便要直起身來。
一旁松松攬過只手臂來,橫在腰上,沒怎麽用力,卻帶着不允許的意味。
謝聲惟不吭聲,也不動作,停在那裏,只半垂着眼,眼睫密密的一層,撲閃兩下,又撲閃兩下。
“生我氣了?”
他同程既緊密貼着,這人的話音傳來,胸膛微微震動,連帶着他的後背都泛起了癢。
“沒有。”謝聲惟搖了搖頭。
他沒說謊。
他怎麽會舍得生這人的氣呢?
喜歡都要嫌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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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既用手臂圈着他,微微用力,“不生氣的話,那便在我身上靠着。”
“路面崎岖,這樣坐得穩些,便不會再撞到了。”
“沒什麽大礙,我方才騙你的。”謝聲惟垂着頭,臉藏在陰影裏,看不清楚神色。他低聲道,“早就不疼了。”
環在他腰上的手臂頓了頓,放開了去。
不知為何,明明這人是順着自己的意願松了手,可謝聲惟心裏卻更不好受起來。像是突兀地空了一塊,有冷風灌注進來,惹得人眼澀鼻酸。
他端正了身子,靠在一旁的車廂壁上,微微阖上眼,想将那股份突如其來的酸澀壓回去。
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大約是程既在動作。
他還未及想些什麽,腿上驀地一沉。
謝聲惟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程既笑盈盈的一雙眼。
這人……枕在了自己腿上。
“你,你怎麽……”謝聲惟呆住了,一時也分不出這究竟是誰輕薄了誰。
“阿辭不願意靠着我,我又不想同阿辭分開,只好自己湊過來靠着了。”程既話說得委屈,活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負,一雙剔透的眼瞳卻骨碌碌轉着,未免太靈動了些,半分傷心的樣子都不見。
“我沒……你,你這……你這也不是靠着……”謝聲惟腦子裏活像是打翻了一盆糨糊,話都說不利索起來。
美人伏在自己身下,一雙含情的眼裏只有自己,一雙帶着豔色的唇開合着,離那處那樣近。
他即便在夢裏都不曾見過這樣香豔的場面。
程既側了個身,略往上靠了靠,勉強挨到了胸腹處,謝聲惟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我怕撞到嘛,”程既伸出手,緊緊地環在了謝聲惟的腰間,聲音裏帶着笑道,“方才你都磕着了,我若是靠坐着,萬一也磕一下可怎麽成。”
他半仰着頭同謝聲惟說話,聲音不大,又軟,和胸膛挨得近了,像是直直地撞進了謝聲惟心裏去,
“一家子有一個磕傻了的就夠了,我若是跟着撞了頭,不聰明了,下半輩子還怎麽照顧我們阿辭呢?”
謝聲惟身子猛地一震,低下頭去,眼神裏茫然和不敢置信交錯混雜。
他在這話裏窺到一點未見的真心,可又唯恐自己聽錯,躊躇着不敢開口去問,怕是鏡花水月裏的一點幻影,碰了就碎了。
程既的眼睛很深,裏面藏着水一樣的溫柔,謝聲惟看着看着,就不自覺地要陷進去。嘴唇微微發着抖,半日也沒問出口來。
“是我說的不夠明白嗎?”他看到程既伸出一點微紅的舌尖,在唇邊抿了抿,像是無可奈何,又滿懷憐愛一樣,發出了很輕的一聲嘆息。
接着,懷中的人仰起頭來,親在了他的唇角。
那一下極輕,像是花瓣簌簌,沾一下,即刻便又落了。
謝聲惟幾乎要疑心自己正身處一場绮麗夢境中。
“你,你方才……”他的腰背僵着,被懷中人摟着的地方幾乎失去了觸覺。
程既微微擡着下巴,露出一段修長白皙的脖頸,玲珑的一小段弧度,活色生香。
他的聲音溫柔極了,像是怕驚走了湖面的游魚,“我心悅阿辭,所以方才情不自禁,有心輕薄。”
“阿辭別惱我。”
心悅。
程既說,他心悅自己。
謝聲惟怔怔地,腦海裏一片空白,只将這兩個字滾來滾去,仿佛讀不懂似的。他簡直想要按住程既的肩膀,讓這個人把這兩個字掰開揉碎了講給自己聽。
足足等了半日,謝聲惟才勉強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話,“你方才說的,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你知道,不可以随便親的。”
“是。”程既忍不住輕笑,嘴角翹起,眼裏映出兩個小小的人影,都是謝聲惟,只有謝聲惟。
“喜歡你。”
“要再親一下嗎?”
話音剛落,程既沒等謝聲惟回答,直接擡起身,再次親了上去。
這次直接貼在了唇上。
柔軟的,溫熱的,輾轉厮磨。舌尖勾着蹭過,帶一點甜蜜的津液,唇齒交纏。
程既的身體不自覺後仰,腰向後彎着,不盈一握,像是随時都要支撐不住這幅身軀。
謝聲惟伸手圈着,将他一點點往自己懷裏拉近。
車廂裏響起一點暧昧的水聲,偶爾沒有收住的喘息從唇齒間溢出,尾音又被堵回了口中。
懷裏人的眼睫沾了透明的水珠,成了一簇簇,細密地顫着。
他是主動親上來的,卻活像是被欺負了,那樣脆弱,那樣好看。
他說喜歡,謝聲惟想。
他撞進了我的懷裏。
那他就該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