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點聖母值
她不喜歡這樣，就像痛恨總是對不該報以期待的人有所期許，對不該得到的情感與反饋總是有所期盼。在感情中……親情？友情？她骨子裏是不安懦弱的，她讨厭這樣的自己，所以一直以來都盡可能地表現得果決且堅韌，想要變得冷酷而強大。
五個男人……但她有異能，爆發火球會讓他們忌憚一瞬。趁着這個時間，她有把握打轉方向離開這裏，又或是強行沖破障礙。只是強行沖破會對車輛造成一定損傷，但這也不要緊，她還有摩托車。
餘沂楠打量着這幾個人的站位，他們似乎也對鄭藝與男人遲遲不歸感到些許意外，偶爾交頭接耳的，注意力沒完全放在她的身上。也許是覺得她的同伴被帶走，她不會再想逃？
有機會。
但，餘沂楠坐在駕駛座，抓緊了方向盤，指節用力到微微發白，終于在方向盤可能被損壞之前洩了氣。
……再等等吧。
明明也才相處了幾天而已！她們之間根本談不上什麽深厚的交情。
……但是，在她高燒昏迷過去，是鄭藝照顧了她一夜。
她們性格一點都不合适，鄭藝如果下次還這個樣子，遲早把她也害死。
……但是，小姑娘一路以來都特別照顧她。食物也好，水也罷。連搜尋物資都自告奮勇，從不讓她冒險。這次或許也是，只是情形不一樣了，但鄭藝還是選擇一個人去面對這裏的老大。
餘沂楠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身體後傾整個人靠在駕駛座上，閉上了眼睛。
她欠鄭藝的。
不管怎樣，如果鄭藝被抓，她現在也不能離開。只有潛入其中，才能想辦法把鄭藝救出來。
她沒法……把對她那麽好，每天甜甜地叫她姐姐、對她撒嬌，對她那樣信任的小姑娘丢在這兒。
在鄭藝與老大“友好交流”的時間裏，餘沂楠在腦海想象了各種可能性。她看着手邊的消防斧，又嘗試着讓火焰在指尖出現，最後又将視線投在外面守着的那幫人身上，思索了好幾條救人逃跑路線。
殺喪屍算殺人嗎？人變成喪屍時就已經死了，不算人了，所以應該不算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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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殺壞人、惡人算殺人嗎？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在這裏，沒有法律沒有道德，只剩下弱肉強食，生存資源成了最重要的資源，而她身為女性，天然的，遇上男性惡人時，他們還會有額外的需求，令她多增加一種危險。
餘沂楠甚至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防衛時的手感，應該與殺喪屍的手感沒什麽不同，沒事的。總會有這麽一天的。
也就是當她再也按捺不住時，鄭藝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身後跟着那畢恭畢敬的老大，和一臉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滿眼都是畏懼害怕情緒的高瘦男子。
“姐姐~”鄭藝小跑過來，叫得甜軟，她寬慰道，“沒事啦，我跟他們都商量好了，他們也不是蠻橫的人。”
“從今以後，他們都會努力多做善事的。”鄭藝打開門，拉住餘沂楠的手，“走，我們吃一頓火鍋，休息一夜再繼續趕路。他們會幫我們把車加滿油，再順便洗刷、修理一下的。你的摩托車他們也不會亂碰。”
什麽……情況？
餘沂楠手心的冷汗還沒消呢，她略顯呆愣地看向鄭藝，鄭藝也沒有催促，而是擡手細心給她擦去手中的汗，将消防斧從餘沂楠手中拿走。
餘沂楠有些恍惚地被鄭藝拉下來，跟着一起往他們圈出的居民區走去。還在路上時，那些人已經開始忙前忙後開始準備火鍋食材了，那火鍋底料被熱水燒開，那沖起的香辣味道簡直誘人犯罪。
餘沂楠甚至聽到有人對那老大表達了不滿，說他們每天幹這幹那付出了那麽多，也沒吃上一點熱乎的，憑什麽要給這兩個外來人準備這些。就算她們是異能者，還是女人，也跟本不值。
當然，回應他的是老大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用右手打的，甚至還不痛快，在把人打翻在地後蓄力給了一次電擊。
像之前領着鄭藝進去的高瘦男子就半個字不敢吱聲。他可是看到過老大那凄慘虛弱的樣子，辦公室那兒現在還一桌子、一地血沒來得及清理了。更別提那堪稱可怕的爆炸聲，要不是房子都還安好，說是爆破拆屋他都信。
更要命的是，鄭藝是他領着去見老大的。他這還敢說什麽？貼身口袋裏那根煙現在都燙得他心髒疼。
“您這邊沒有蔬菜嗎？”
“這、這确實沒有，不過他們泡了海帶苗，這應該也算素菜吧？您看，這些麻辣肉片都是沒拆封過的，我們都解凍好了，您直接下着吃就行。這裏還有香油和辣椒面。”老大表現得誠惶誠恐，面對鄭藝那是十二份的熱情與恭敬。
而其他的小弟再不滿再疑惑，看到之前那人的下場，這些也都得憋進肚子裏。
“你們談了些什麽？他為什麽、為什麽這樣？”餘沂楠甚至難以找到一個可以說出口的形容詞。
“世界越是絕望，我們人類就越應該團結。”鄭藝一臉認真，她真誠地與餘沂楠對視，“善良是一種很好的品質，我們不該丢棄它。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該是孤島，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就會變成更美好的明天！”
餘沂楠：“？”
“姐姐，我知道我這樣的想法很傻。也許就是別人口中罵的聖母，但是……”鄭藝輕聲說，“如果堅守底線是聖母，保持善良是聖母，那我就是聖母了。”
“如果聖母的光輝能灑滿整個世界，那麽這個世界一定不會有世界末日。”
[你就開始自己給自己冠上聖母的名頭了？這也太突兀了點吧！]
“……”餘沂楠被沉默住了。
她看着布置好的菜品，與眼前熱氣升騰的紅油火鍋，腦子裏十分确定：鄭藝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說瞎話。
即便她真是這樣想的，但她這套理論怎麽可能說服那老大？
“他被你說服了？就因為這？”
“嘻嘻，姐姐，他打不過我啦~”鄭藝十分俏皮地對餘沂楠比了個心，“我承認我确實用了一點小手段，但這不是輕松拿下了嘛~”
鄭藝開始快速将肉片下入火鍋，而後是其他配菜。這老大圈住這一片地方，顯然囤了不少食物，雖然沒有新鮮蔬菜，但這一桌子放在末世裏完全稱得上“豪華”“奢侈”。
“姐姐吃肉~就不要想那麽多了嘛~”
餘沂楠再度打量了一下那老大，那包紮住的左手格外醒目。她在沉默中細細品味了“打不過”和“小手段”，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根本不了解鄭藝。
聖母？聖母……聖母嗎？這個詞明明……
當鄭藝擰開一瓶可樂放在她手邊時，餘沂楠終于動了，她拿起可樂喝了一口，然後被好久沒嘗過的二氧化碳嗆了一下鼻子。
“對不起，我不該在這時候還這樣去問你這些。”
“沒事的哦，畢竟誰都會好奇嘛~”
“我有想過扔下你逃跑。”餘沂楠說，“也想過怎麽救你，我、雖然是末世，但還沒殺過人……”在這一刻，餘沂楠心情複雜，她也說不上自己此刻是什麽滋味，她低頭又喝了一口可樂，悶悶地，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想到你那樣誇張的臺詞與演技居然能換回這麽真誠的話。]零一冷不丁開口道，[她也太坦誠了。]
‘被家人抛棄那麽久，那麽久都沒有聯系了。在遇到危險後哪怕猶豫還是決定冒險回來看一眼的家夥，不就是這樣嗎？’鄭藝在腦子裏懶洋洋地回應着，‘很好騙的啦。’
‘就算她懷疑我有秘密，懷疑我實力遠不止如此，她也不會刨根問底的。零一，你可不太懂聖母的定義，尤其是在末世裏了。’
‘每個人對聖母的定義都是不一樣了，哪怕這個詞有最原本的意思。但當大家賦加上個人情感後，聖母就不一樣了。’
當所有人都變得自私冷漠，而你還與以前一樣保有正常的同理心與同情心時，在他們眼裏，你就是聖母。
[這話你還是跟判定系統說去吧。]零一現在是挺搞不懂判定機制的。
‘做聖母？我可是專業的。’
這時候，專業聖母鄭藝表現得十分動容，她站起身，毫不在意地給了餘沂楠一個大大的擁抱。餘沂楠顯然不适應與人這樣親密，在這一瞬間身體都僵硬了，但鄭藝就像沒發覺一樣，還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好像媽媽在安慰小孩子：“沒事的哦~你才沒有對不起我。我們也是才認識不久對不對？你沒有那麽相信我是正常的啦。”
“而且，即使這樣，姐姐也沒有逃跑，沒有丢下我一個人。被那麽多男人圍在車內守着，姐姐一定也很害怕。要說對不起，一定是我對不起姐姐，是我動作太慢了，耽擱這麽久。”
“姐姐願意原諒我嗎？”
“哪有，是我什麽忙都沒幫上……”餘沂楠愈發動容，在這個懷抱裏，她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甚至從中感覺到一點溫暖。
“沒有哦，姐姐一直在這裏守着車，守着我的包呢。如果沒有姐姐，我也不敢一個人去的。”鄭藝松開餘沂楠，拿起漏勺從鍋內舀起滿滿一勺食物，“好啦，快來吃吧~美食當前，再想其他事情可不禮貌了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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