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點聖母值
違和,太違和了。
楊正鳴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聲線,他試圖開口,強行嘗試了幾次才能顫抖出聲。他一向都是冷靜的,他覺得自己是聰慧的、有天賦的,他能屈能伸,該狠的時候比誰都狠,他覺得末世是上天給他的機會,是讓他成為人上人的機會,而他也這樣做了,他以為他抓住了。
也就是如此,在這個看似無害的人面前,踩着這一地血水時,楊正鳴才深切地感到可怕。
在這種景象前,在那近乎撒嬌一般的話語下,唐康安根本不敢取消自己的能力,又或者……他是否使用能力,都不能改變他們此時的處境。
“噗通”一聲,他直直地、重重地跪倒在血水之中,涕泗橫流,“我不認識,我根本不認識什麽鄭藝啊!”
“噓,我這個人心善,是見不得人哭的。”鄭藝食指抵在唇邊,眉眼彎彎,剎那笑容如新月清晖,又似冬雪初融。
如此絕色,本該給人如沐春風之感。但卻令楊正鳴如墜冰窟。
他不顧滿手血水,只胡亂擦拭臉上涕淚,聲音顫抖且惶恐,直接給鄭藝重重磕了幾個頭,“是,是,我不哭了。您高擡貴手,就當我是個屁,我不是個東西,您就把我放了吧。”
他還在說着,那不吭一聲的唐康安臉色卻愈發慘白了,細密的汗珠從他額上滲出,他咬咬牙,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引起這人的注意。他甚至不敢去看鄭藝,心中萬分後悔直接趕了過來,甚至為了防止那些女能力者逃跑,過來時将能力直接最大範圍使用他本以為,這次的能力者也如之前一樣,他一來就失去了抵抗能力,任人魚肉了。
就在這時,楊正鳴聽到噗通一聲,原是另一個剛剛沒沖上前的能力者腿軟堅持不住,癱軟在地了。他褲子很快被血水浸濕,但很快,楊正鳴聞到了別的味道
他怎麽敢?怎麽敢在這時候?竟吓破了膽直接失禁了!
下一瞬,那簡簡單單的消防斧再次揮動。溫熱的血濺了楊正鳴一臉,他一動也不敢動,就聽到那女人似乎并未動怒,而是輕笑道:“他的能力很好用,那就讓他一并聽着吧~現在,我們可以單獨談談了。”
“那樓上的女人,還有那些女能力者,都是你們抓來、強迫的吧?嗯?”
“不、不是,她們是自願的,自願的。”楊正鳴心中一緊,連聲道,“這都末世了,她們大部分都是普通女人,她們活不下去的。我救了她們,給她們吃住,她們是想活下去的,就、就只能、只能替我們解決一下生理需求,互幫互助,對互幫互助。”他一邊絞盡腦汁想着說辭,一邊去看鄭藝的表情。盡管他說什麽鄭藝都是一副溫柔的樣子,但此時,他還是盡可能想抓住某些細節。
“您可以去抓一個女人來問,我絕對沒有強迫她們!她們都是自願的,您就算殺了我們,她們也沒辦法自己活下去的,她們什麽能力都沒有,什麽都做不了,她們、她們……她們甚至還有人主動勾引我呢!”楊正鳴看到鄭藝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還以為自己說中了,忙又繼續說道:
“她們下賤得很,自甘堕落,為了吃的甚至主動去舔我腳指頭。她們已經不是末世前的女人了,她們、她們沒用得很,能為人類做的只有繁衍後代了。您跟她們不一樣,她們就像豬猡,只要有吃有喝就行了,您才是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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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呀,對你們這種能力者來說,普通人确實就像豬猡一樣了。”從鄭藝的語氣中根本聽不出她的喜怒來,不過她嘴角的溫和笑意也不曾散去,“不過,我可不是什麽人吶。我的好哥哥呀,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鄭藝,是聖母呀~”
也就是這時,唐康安跪倒在地,“我、我能力……維持不了這麽大範圍這麽久……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
“沒事哦,你可以去把那些你們麾下的普通人都召集過來,得到身體強化也要哦,我待會會去看望他們。”鄭藝看向他,笑着擡手一點走廊上廢棄的消防栓,下一瞬,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個樓棟,飛濺的玻璃沒沾染到鄭藝分毫,她溫柔而優雅,一點唐康安額頭,“我相信,你會辦好這件事的,對吧?”
唐康安跪倒在地,手腳發軟甚至滑了好幾下才爬起來,他渾身都被血水浸濕,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對對對的,我絕不、絕對辦好這事我絕不讓您失望我絕對……”他努力想說好話,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好在鄭藝并未為難他,只指了指門口,他便控制着發軟的雙腿別扭又不敢停留地快步走了出去。
“您還記得,我說您深陷苦海嗎?”鄭藝這才轉頭看向楊正鳴,她眼中溫柔更盛,聲音愈發輕柔,帶上了些許悲憫之意,“你本可以更強的。”
“……”楊正鳴略有呆滞地看向她,又忙低頭俯首,“是,記得的記得的,您請說。”
“您的心,不正呀~”鄭藝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柄小刀了,仔細看去,寒色的小刀竟與醫院的手術刀一模一樣。這小刀在她指尖轉動,下一瞬,被她親密地貼上楊正鳴臉頰,冰涼的觸感在他面頰輕柔滑過……“您被欲望蒙蔽了雙眼,深受色丨欲之害,您控制不了自己,将本該強化自己的時間消耗在侵害他人身上……您,可真是壞透了呀。”
冰冷地刀面貼着他喉結下滑,楊正鳴甚至不敢下咽唾沫,只直直地看着鄭藝,眼底的惶恐一覽無餘。他根本不知道鄭藝想要幹什麽,又為什麽這樣做,難道是為了那幫女人出氣的?他、他可以立刻放了她們,甚至可以發誓未來絕不再碰任何女人,如果不行,他甚至願意娶她們為妻,善待她們!
“她們,是人呀~”鄭藝微微嘆息道,“畢竟,如果她們是豬猡的話,那您這種貨色,在我眼裏也與豬猡無異了。”
“是是,我是豬猡,我豬狗不如!都是我的錯,我知錯了,我願意補償她們,我善待她們,只要您開心,我什麽都能做、我是雙系能力者我以後就是您的豬狗”手術刀從脖子離開的瞬間,楊正鳴便快速說了起來,他試圖抓住哪怕一丁點活下來的機會,然而這些話還沒說完,劇痛就從他下半身傳來。
殺豬般的慘叫響徹整個樓棟。那樓上宿舍內的女人們瑟瑟發抖,愈發地害怕。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出門,她們甚至不敢去想明天會迎來什麽。
“我是鄭藝,我是聖母。跟我念,鄭藝,是聖母。”
但楊正鳴此刻仍陷在劇痛中,他慘叫着在地上打滾,如同扭曲的蛆蟲。
鄭藝抓起他的右手,從指節一點點捏碎至手掌。楊正鳴雙目突出充血,劇痛令他極近昏厥,可那冰涼的血水卻在此刻将他整個包裹。他本能想要用能力,但劇痛令他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鄭藝是聖母鄭藝是聖母鄭藝是聖母”閹人什麽的,他甚至無法為此感到任何的憤怒,只更加的恐懼了。她一定不是人類,她絕對不是人類,人類不可能擁有這種力量,她是惡魔、是魔鬼、是瘋子!近乎吶喊,這一聲聲吶喊絕望且凄厲,包含着無盡的痛苦。
但那只手的動作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他那麽粗壯的小臂,在那雙手下竟也被輕松的、一寸寸捏碎,好像她捏的根本不是他的骨頭,而是某袋方便面。
“你的心,不誠啊~”女人的聲音低嘆般在耳畔響起,“是在記恨我幫了你嗎?你是沒意識到我的好心嗎?”
“如果你連這麽一點價值都不能提供……”那女人聲調陡然一轉,頃刻帶上了隐約癫狂的興奮之色,“那我也只能一點一點~超度你啦~”
“鄭藝是聖母!鄭藝是聖母!您是鄭藝,您是聖母!您就是聖母!鄭藝是聖母!”極致的疼痛卻無法令他昏迷,他清醒又渾噩地承受着,哪怕在這絕望之下,仍抱着一絲希望,順從了鄭藝,不斷複述着鄭藝的話語。
為什麽不行?為什麽還要折磨他?是在戲弄他嗎?為什麽不直接殺死他!
心誠?對,心誠……萬一、萬一呢?不能想。不、不……
他又迷茫又瘋狂,好似只剩下一具空殼,又好似爆發了無盡的力量,他堅信又憤恨着,恨不得立刻死去,又想茍存于世……
一切的思緒,在最後都只化為五個字。
“鄭藝是聖母……”
他仿佛只剩下一具空殼,靈魂與思緒全都遠離,只剩下無盡的疼痛與求生的本能,顫抖着、扭曲着,不斷重複着這句話,将它與疼痛一并刻入骨子裏。
當他整個右手手臂都被捏得粉碎時,那女人終于停下了,她的眼睛黑亮,再次開口:“我感受到你的虔誠了。”
“那麽,請再虔誠一些吧。我要你發自肺腑,将靈魂一并獻給我。我就是聖母。”
……
在唐康安能力到達極限,踉跄着離開這棟樓後,祝岚淵便能使用能力了。但樓下的動靜令她略有躊躇,一面警惕是那幫人故意而為的陷阱,一面又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麽變故。
她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幾乎沒猶豫幾秒,她便伸手握住鐵門,能力發動,粘稠的黑色液體從她掌心湧出,将鐵門全部腐蝕。即便是陷阱,她也認了。
她絕不可能放棄,哪怕是陷阱,她也要盡全力抓住每一絲機會。
她小心翼翼地幾乎沒發出任何聲息。又或許,發出的聲音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因為樓下殺豬般的嚎叫實在是太大太慘了。祝岚淵皺着眉頭辨認,并不能從那變了腔調的哀嚎中聽出什麽,但很快,那哀嚎也停止了。
她得在唐康安回來時積蓄力量,祝岚淵沒敢浪費時間,她快速走向關押其他女能力者的房間,擡手将房門鎖鏈與大鎖全部腐蝕消融。還有,還有她那兩個女成員……
她不确定她們是否安好,她根本不在意她們是否被迫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傷害,她只是很擔心她們的狀态。畢竟……她們的實力并沒有她這樣強,在唐康安的能力範圍內,她哪怕拼盡全力,在精神瀕臨崩潰的瞬間,也只能爆發一次微弱的能力控制。當然,也就是那一次吓到了楊正鳴,讓他打算再關她幾天,餓着、渴着她,只讓她勉強活着,并不斷派那兩個該死的叛徒過來勸說,在精神與身體雙重方面消解她的精神。
祝岚淵沒再細想,她甚至也沒進房門呼喚其他同樣受困的能力者一起行動,她只是默默将一個個房間的禁锢消解,而後咬牙下樓,打算先探探情況,如果形勢不妙,她可不能将其他人牽扯起來。
然後呢?
她漸漸聽清了。
“鄭藝是聖母,鄭藝是聖母!”
瘋狂、凄厲,仿佛瀕死時的絕望吶喊。像扭曲的極端信徒,又像癫狂的瘋子。祝岚淵努力辨認,卻仍不明白他喊的到底是哪幾個字,又有藏着什麽深意。
宿舍的電仍是通的,燈仍是亮的。她小心翼翼地下樓,幾乎屏住了呼吸,而後……
她看到了跪在地上不斷說着那五個字的楊正鳴,也看到了那被無盡血水環繞,看不清面貌的……人?
“鄭藝”?“聖母”?
在那瞬間,她渾身僵硬,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脅扼住了她的咽喉,霎時只覺血液凝結,難以呼吸。
她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