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五點聖母值

鄭藝醒了。

她好像真的就是簡單睡了一覺，只是這一覺的時間有點長。

[你終于醒了！你還好嗎？你還記得之前的事嗎？]

剛一清醒，零一的聲音便鑽進腦子。它叽叽喳喳地，一邊詢問她的狀況，一邊竹筒倒豆子似的将這兩天發生的事都細致說了。

免不了的，字裏行間全是餘沂楠。

[你沒有挖她的心，是不是就不打算殺她了？你看，她仍相信着你是聖母。]零一還想問鄭藝是不是被餘沂楠打動了，以後又要怎樣跟餘沂楠相處呢？或者，分道揚镳？

它太想知道了。

但鄭藝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這令零一适時停下了話語，沒再拿出十萬個為什麽的架勢去轟炸鄭藝。

鄭藝什麽問題都沒回答，她地從床上坐起，凝聚水流喝點兒水，又取出一袋壓縮餅幹，低頭吃了幾口。

也就是這瞬間，餘沂楠聽到動靜快步推門，與鄭藝對了個正着。

鄭藝面無表情地繼續咀嚼着，只擡眼看了餘沂楠一眼，便又低頭吃起來。

“你才醒，先喝點熱粥吧。”餘沂楠注視着她，最後沒有問鄭藝昏迷前的那些事，而是回身拿過一碗熱粥端了進去，輕聲說。

鄭藝接過勺子，就那麽安然地吃起了熱粥。餘沂楠站在她床邊，也就那麽安靜看着她吃。

一直到最後一口被吃下，餘沂楠從鄭藝手中接過碗和勺子，放回客廳，又走回來。

她拿沾濕了的溫熱毛巾給鄭藝擦了擦臉，又探了下鄭藝額頭的溫度，才問：“你有感覺不舒服嗎？”

“我很好。”鄭藝這時候才打量起餘沂楠來，她低笑着，“你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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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餘沂楠像是想起鄭藝那時的模樣，她捏緊了被角，又控制着松開手去，她對上鄭藝那雙黑眸，連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何種情緒，“你是不想看我的心了嗎？”

“就這麽想死在我手裏？”鄭藝擡起手，眼底情緒淡漠且疏離，連嘴角常挂着的笑意也消失了。

在那一瞬間，鄭藝變得更加陌生。比那天笑着說要看看她心時的狀态還要令餘沂楠感到不安。有那麽一瞬間，餘沂楠甚至覺得她再也觸碰不到鄭藝，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失态地抓住了那只手，重重按在自己心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急切且不安，顫抖着：“別丢下我。”

“求你。”

三個月，是什麽讓餘沂楠變成了這個樣子？這也是原本的她嗎？在原本疏離冷漠的外殼之下，是這樣的脆弱易碎。

“那你知道什麽呢？”

“我……”餘沂楠垂下眸子，好似也再次剖開了自己，審視起自己的心來。餘沂楠就那麽冷靜下來，她握緊了鄭藝那只手，認真且固執：“我喜歡你。”

“可那些，都是假的呀~我親愛的姐姐，你是當真了嗎？”鄭藝忽然笑了起來，她言語溫柔至極，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虛假之上，又有什麽真情呢？”

“你對我是假的。”餘沂楠也笑起來，她看着鄭藝，并未松手，“但我對你，從來都是真的。”

“鄭藝，挖出我的心吧。”餘沂楠的笑容愈發溫柔起來，她低眉道，“我心裏有你呀。”

“……”鄭藝難得沉默起來，她打量着餘沂楠這狀态，忽然問，“我睡了多久？”

“兩天。”餘沂楠也未抓着不放，輕聲回答了鄭藝的問題。

“祝岚淵回來了，她還有小隊成員，帶着那些被你救下的女人們回到了避難所。”餘沂楠在床邊坐下，牽着鄭藝的手輕言細語地為她講述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那個基地無人生還，祝岚淵并沒有說太多關于那邊的消息。至于是誰救了她們……她的說辭是‘聖母降世，救人水火’，而其他女人們也是如此認為。”

“初一很在意這件事，她和雲绫澗一起安排的這些人。雲绫澗的能力有治愈效果，附帶安撫情緒、驅散負面影響等，她免費為她們進行了治療。那些女人們有些已經有了身孕，進行了引産。”

“鄭藝，是你救了她們。”

“我只是殺了點兒人。”

“嗯，你救了她們。”餘沂楠眨了眨眼睛，只溫柔地重複了一遍，“她們不知道是你，我知道。我相信你，你是聖母，是鄭藝。”

鄭藝将手從餘沂楠手中抽出，摸了摸她額頭，“你沒病？”

“如果你病了，那我就病了。”餘沂楠問，“你病了嗎？”

鄭藝不太想跟餘沂楠繼續說下去了，她掀開被子要下床，餘沂楠就很快從一旁拿起羽絨服披在了她身上。

“我不喜歡你。”鄭藝擡眼看着她，語氣漠然，“不會喜歡任何人。”情愛于她，是無聊且無用的。

“嗯。”餘沂楠依舊注視着她，帶着溫柔的笑，“我說過，我會永遠相信你，站在你這邊，一直陪伴你。”

有那麽瞬間，鄭藝感到些許煩躁，她甚至想直接捏斷餘沂楠的脖子了。但她向來能控制好情緒，哪怕手指略癢，但忍住了。

“親愛的姐姐，你就這麽舍不得……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小妹妹嗎？”鄭藝赤腳踩上餘沂楠鞋子，伸手勾住她脖子，仰頭笑道，“你對感情就這樣饑渴、這樣放不開嗎？”

餘沂楠擡手環住鄭藝腰身，她并未回話。

鄭藝伸出手，指腹摸上餘沂楠唇角，感受到她溫熱的吐息，又緩慢下移，從下颚撫上女性并不明顯的喉結，感受到餘沂楠緊張地吞咽，又繼續下移，拉開她的衣服，描摹上她的鎖骨，“你要接受我這樣的人，對你做過分的事嗎？”

餘沂楠咬下唇，她低眉看着鄭藝，仍未開口，只是耳尖紅了個徹底。連被鄭藝指尖摸過的地方也泛起一層粉色。

羽絨服的拉鏈被徹底拉開，鄭藝撩起她的衣擺，她湊近了，側首輕咬上餘沂楠耳廓，指腹擦過她腹部的肌肉線條，“姐姐？”

“如果你想的話……”餘沂楠攬住鄭藝後腰，将下巴擱在鄭藝肩上，滾燙的耳朵蹭上鄭藝微涼的面頰，她低聲道，“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你太蠢了。”鄭藝語氣忽然冷下去，她抽手回來，推開餘沂楠，赤腳朝客廳走去。

‘你不綁定餘沂楠，真是可惜了。’

[……]被這種場景波動得時不時黑屏關進小黑屋的零一終于被徹底放了出來。但一出來就面對鄭藝這種話……它默默又縮了回去，假裝不在。

餘沂楠很快追了上來，她的羽絨服拉鏈還沒拉好，但手上拿着鄭藝的鞋子，“別赤腳，會着涼的。”

在那一瞬間，不想殺餘沂楠的鄭藝頭一回感到了“心累”。她轉身将鞋接過簡單穿上，而後給水壺裏灌滿了水，簡單洗過手後變出固體酒精塊來，而後是一瓶黃桃罐頭、一瓶牛肉火鍋罐頭和一瓶紅燒瘦肉罐頭。

她不再掩飾，又憑空變出一袋大米放在桌下，轉頭看向餘沂楠：“你對我了解多少？”

“水系，儲物空間，還有……”餘沂楠頓了頓，“治愈能力吧？你睡了兩天，可以解釋為第二能力出現時的不适狀況，治愈能力可以在避難所這兒登記上去，照常使用。”

鄭藝真想給餘沂楠來個開顱手術，好好看看那腦子裏裝了些什麽。

“以及，聖母認可。”餘沂楠看着鄭藝，沒有閃躲與她的對視，認真道，“你需要別人發自肺腑的認可，認可你是聖母。這有點像變身類的能力，而你可以從認可中獲取一些……一些東西，幫助及強大自己？”比如那假人。當然，餘沂楠也有猜測這認可是否與鄭藝展示出的其他能力有關。

“你還有其他的秘密，那些我不知道也不了解的。你可以對我有所隐瞞，我不會好奇。你也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但鄭藝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好似就只單純地要聽她知道了些什麽。她取出之前收起的戶外小型大電機，倒了些汽油進去，而後取出了電飯煲。“你就看着？”

“我來。”餘沂楠快步上前撕開米袋，拿起幹淨的碗便舀起了一小碗米，她感應着大概重量倒入電飯煲內膽，而後用幹淨水淘洗起來。

兩盒罐頭被掀開，架在簡易小支架上燒着。鄭藝坐在桌邊看着餘沂楠忙活，拉開黃桃罐頭用叉子叉起一塊，慢慢吃起來。

‘你之前說你看不透我。’

零一愣了一瞬，認真聽鄭藝說下去。

‘那你看透了她嗎？’

[……]灰溜溜的，零一一聲不吭。

餘沂楠變了嗎？她好像沒有變。但是，在經歷了鄭藝這麽、這麽大的變化，甚至在這種刺激之下，她居然沒有變，這就很不對勁了吧？

餘沂楠好像還是那個被抛棄過的小狗，但是，這一次遇到的人是虛假的騙子。是在零一看來不太正常的“聖母”，她滿手鮮血，罪無可赦。

但餘沂楠還是靠近了。純粹的、易碎的、熾熱的，飛蛾撲火一般，接受了一切、包容了一切，對鄭藝露出肚子來。

零一從餘沂楠身上也品出幾分虛幻來。它同樣未見過、未曾遇到過餘沂楠這樣的人。太不真實了。

但怎麽說呢？

[我看不透你，現在也弄不明白餘沂楠的想法。我是個廢物系統。]零一說。

[但是，這樣不是也挺好的嗎？她知道了真實的你。你們兩我都看不透，這一點上……你們還挺配的？]

鄭藝似乎嗤笑了一聲，她咬了口糖水黃桃。

‘你又怎麽知道，那就是真實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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