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八點聖母值
清晨。
鄭藝和餘沂楠醒得很早。
鄭藝用能力凝水進行了簡單的洗漱,又給餘沂楠凝了些水,而後才取出三瓶水放在床邊。
早飯,顯然不能吃得太好了。鄭藝拿出幾袋小面包分給餘沂楠,又翻出兩根玉米腸和兩盒牛奶。
吃飽喝足後,餘沂楠運用能力将包裝燒掉。清理完這些,她拿起礦泉水剛喝了兩口,房門就被敲響了。
鄭藝起身,上前開門。
來人是馮淑娴,她肩上搭着一幹淨毛巾,只一開門見到鄭藝,也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道:“昨晚我們通過廣播簡單在居民樓內說了降雨的事,待會會進行更正式的通知,會讓他們全都出門。你們可以跟我一起準備着了,到時候直接降雨。”
“就居民樓那一片區域,盡可能地覆蓋。土質房屋那邊可以繞過,我會讓那邊的居民往樓棟靠。”
“好的,沒問題。但持續時間不會很長。”鄭藝說。
“只要不是三五秒潑水就行。”馮基地長如此回答,她看了一眼鄭藝,又确認道,“大概多久?我可已經派人準備好接雨水了。”
“應該有十分鐘?”
“那就行。”反正已經貢獻出了足夠的信仰值,具體的降雨情況可以到時候看。如果是十分鐘的毛毛細雨……倒也不用特別花費功夫,簡單宣傳一下,下點雨就行。如果雨勢可觀,自然就得最大限度地去提升信仰值獲取效率,盡可能地宣揚聖母及鄭藝本人,讓更多人認可鄭藝,信仰那個神明。
“那我們現在就跟着您一起吧。”鄭藝回頭瞧了一眼餘沂楠,笑道,“我與姐姐都準備好啦~”
“嗯,好。”馮基地長應了一聲,便轉身走在前頭,等經過辦公室時,她慢下腳步,又問,“你們吃了嗎?”
“我們吃了些壓縮餅幹。”餘沂楠回答道,“吃過了。”
“嗯。”她這才繼續往樓下走去,帶着鄭藝與餘沂楠去了廣播室。一下樓,鄭藝便默默凝聚起能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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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廣播室離蓄電站很近,是用板材搭建的。應該是末世後才建起來的小房子。“你似乎不怕熱?”進廣播站前,馮基地長用肩上那毛巾擦了把臉,好奇問餘沂楠。
“我是火系能力者。”餘沂楠笑了笑,“高溫對我的影響不太大。”
馮基地長點了下頭,推門進去,直接在座位坐下,簡單撥弄了一下播音設備,摁下旁邊開關,基地內便通了電。
對基地內的廣播,她說得也很簡單。只簡單提了一下昨日提過的能力較為特殊的人,便直入降雨主題。讓所有居民現在立刻有序下樓,居民樓前的空地處即将降雨。
等居民們陸陸續續在空地處站滿,人還沒到齊,就有人為狹窄的空間和高溫天氣而不滿起來。他們大多都不怎麽相信“降雨”,先下來的那一批全都是能力者,他們大多都不相信什麽“神明”,至于這特殊的能力,他們也不相信有人能力是降雨的,難道那神明是“龍王”嗎?
為了不讓信仰值浪費,他們宣傳時根本沒提特殊能力者的名字,也沒提過“聖母”,如果鄭藝降雨效果良好,這些才會在後續宣傳出去。
“直接降雨吧。”等人差不多都下來了,馮基地長看向鄭藝,說。
鄭藝也不多言,只擡手閉目凝神,口中輕誦着所有人都聽不懂的呢喃呓語,那詞彙深奧繁瑣,複雜至極,但瞧鄭藝模樣,也不像憑空編造,仿佛是與神明溝通之語。
就在某一瞬間,鄭藝渾身氣勢陡然質變。
她忽地睜開眸子,那一瞬爆發氣勢,馮淑娴竟不敢與她對視。但這份淩厲威壓很快又被壓下,鄭藝微看向門外天空,露出幾分悲憫來,她一雙黑眸仿佛含着萬般深情,只是站在一旁看她,都能被她身上的氣息感染,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被帶動了。在那一刻,馮淑娴仿佛真看到了一個降下凡世的神祇,祂悲憫天下,是那樣地愛着世人。
她甚至都沒與這狀态的鄭藝對視,就直接被感染到。
一直到外面響起爆發地歡呼和哭嚎,馮淑娴才驟然回過神來,她往外看去,只見大雨淋漓,所有人都在仰望天空,極盡所能地汲取每一滴滴落的雨水。
是雨,真的是雨!
在這一刻,這位一直以來都極為鎮定的基地長,第一次激動得不知所措起來。她拽緊毛巾,将臉上的淚水與汗水全都擦幹,腦海中已經開始飛速構思如何徹底地、真正的宣傳信仰了。
鄭藝嘴角似笑非笑,但你看向她時,卻總覺得她是帶着和善至極、溫柔至極的笑。但這種溫柔與善良是觸不可及、又不可冒犯的。
餘沂楠呆呆地看着這時的鄭藝,她對上那雙黑眸,那股失去的驚慌感湧上心頭,如溺水一般,一寸一寸壓榨着她的呼吸。在那一刻,她竟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對鄭藝的渴望是一種亵渎。
她本能往前走了一步,才忽然驚醒過來。她側過頭去,本想擡手給自己一巴掌,但想到馮淑娴還在這,這動作太過突兀,便硬是忍下,只隐蔽地掐了自己一把。
鄭藝……
這也是,這些感覺、這些神情,竟也是能輕易僞裝出來的嗎?
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十分鐘的一場雨,淅淅瀝瀝下在了在場每一個人心裏。那些麻木地、只躺在屋子內等待死亡鍘刀斬下的普通人們被雨水澆灌,那幹裂的土地終于迎來一場大雨,哪怕短暫,卻也給予他們生的希望。
是雨啊,是真正的雨啊。不是那讓人變成喪屍的,不是能力者淋到會萬分痛苦的,是真正的、純粹的雨水啊!在這末世中,能降下如此甘霖的,一定就是神明吧。
當雨勢轉小,逐漸停歇之際,還有人失控地跪倒在地,拼命推開周圍人,趴伏在地上試圖從将雨水從地面扣出。甚至還有人直接親吻地面,吸吮地上水漬。
是雨啊!是雨啊!
下雨了!
他們渾身被淋濕,一個個卻興奮到癫狂。短暫的雨水并不能令高溫驟降,就連濕濡感都會被太陽很快蒸發,可他們還是高興得無法形容。不少表情早已麻木的普通人忽地失聲痛哭,也有能力者看着手中接滿的雨水,虔誠而小心地送至嘴邊吸吮吞咽。
“這雨水,是甜的!”
昨晚廣播裏,說了什麽來着?剛剛基地長讓降雨之前說的是什麽?那位特殊能力者是誰?那位神明又是誰?
在那一瞬間,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能力者都想到了這個問題。或許他們有人心底對神明之說嗤之以鼻,或許他們打心底就是不信的,哪怕降雨了也覺得是能力者的一種手段而已,但是、但是
如果信仰就是降雨的必要條件,他們願意去信。
在雨水停下的那瞬間,馮淑娴回頭與鄭藝對視上,看着那雙黑眸,她仿佛與那位虛無缥缈的神明真切“對視”了一瞬,她窺到那高高在上存在對人類的一絲憐惜。但下一瞬,那種存在便“消失”了。
在她的眼前,消失了。鄭藝一下子回到了這副身軀,她眼神一瞬間靈動起來,發現馮基地長在與她對視,有着一瞬慌亂,但她很快明白過來,激動又期盼地問:“怎麽樣?一切順利嗎?基地長,我沒有騙你吧?”
靈動且鮮活。馮淑娴調整了下情緒,她看着鄭藝,難得笑起來,甚至上前握住了鄭藝雙手,珍而重之地道了句“謝謝”。
這場雨,他們太需要了。
高溫期,普通人根本沒法在室外生活。他們每天就只能悶在屋子裏面,盡管陰涼,但室內溫度也完全不低,每天分發的那麽點水只夠他們勉強維持生命。他們沒法活動,沒法離開屋子,倒不是有人困住他們,而是他們沒法離開,在外面,随時可能中暑,随時可能死去。
但就算待在屋子裏,也消除不了這種可能。看着有人中暑、脫水、昏迷,而後被能力者帶走,哪個普通人最初不心慌?最初血水被運回來時,每個普通人都是崩潰的,他們甚至不願意去喝這種東西!但那桶就放在他們房間,當他們渴得快要死了,也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那麽多了。
當次數多了,他們确實麻木了些,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可能就會成為下一個,他們喝進去的水、喝進去的血,說不定明天就會化成新的血,成為別人活下來的希望。
高溫期?他們根本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熬過去。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來,又能活多久。
怨嗎?怨啊!憑什麽普通人就要被這樣對待,憑什麽能力者能分到更多一些的水?憑什麽他們不是水系能力者啊!可怨又有什麽用呢?在外活動的、分發資源的,在高溫期維持基地運轉的,也都是能力者啊。他們在窗口能看到那些供水供到昏迷被擡回去休息的水系能力者,能看到供電供到手腳發軟最後也是被擡回來休息的雷系能力者。就連基地長,也是唇角幹裂起皮,臉色黯淡甚至幾度眩暈不适。
還能再怨什麽呢?怨當初這個基地為什麽要接納這麽多普通人嗎?即使再怨,又能改變什麽呢。
普通人,無能力者,他們中的大多數,是無能為力的。他們中有的有才華、有能力、有膽量,能外出探索,能設計圖紙,能提供各種思路,能一起建設這個基地。但是,當高溫期到來,面臨這種天災時,他們……
他們改變不了什麽,他們無能為力。
連一些能力者都無能為力了。
“大家冷靜下來,現在請有序回家。”略有顫抖的聲音從廣播傳來,馮基地長定了定神,繼續說,“接下來,我們會為每個人分發關于賜雨神明的相關資料。越強大的能力,使用的條件就越高,所以……未來一段時間的降雨,還需要大家一起努力。”
“請大家配合基地工作,為了……更好的活下去。”
……
關于餘沂楠編寫的那則關于聖母的教義。
關于人們對那位特殊能力者與“聖母”一詞之間發自肺腑的認可。
關于最佳展現出信仰的方法,以及每個人僅有的三次機會。
太多太多的信息,被寫在紙張上,被打量複印,傳發至基地人們的手中。
集體的信仰、禱告及認可,馮淑娴将時間定在了明天的早晨。
“上次一共提供了64信仰值,你那邊還餘下19點。明日,數值達到45,麻煩你立刻進行降雨,讓他們在雨中繼續禱告。”在那時刻,爆發的信仰應該是最為純粹的,對鄭藝的認可也會是發自肺腑的。
“信仰值數據你記錄下來,不用一個個給我們列出名字。還有就是……今晚我會連夜讓人搭一個臺子,明天會讓所有人看到你。”馮淑娴說,“我會介紹你,你即是聖母。”
[叮!檢測到馮淑娴發自肺腑認為宿主是聖母!正在判定情感強度……]
[判定完成。獎勵聖母值_9!]
鄭藝看向這位基地長,沒想到……居然漲到了九點嗎?“您剛剛為我提供了九點信仰值。”
“是嗎?”馮淑娴微微一愣,笑了一瞬,繼續說下去,“那樣,他們在心中也能更好地将你與聖母聯系起來。”
“對了,你這歸根到底也還是能力的一種,附身,應該也是消耗精神力的?你能支撐得住嗎?”甚至不需要鄭藝與餘沂楠主動提起這個,馮淑娴就自己想到了這一點,問了出來。
“是會消耗,我……應該能行。休息一整天,應該能恢複得差不多。”鄭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就是,可能降神的時間會不太固定但絕不會太短!如果太短,我、我……我就不收45點信仰值,只要必需的40!”
“沒事,能降雨就好,以你為重。”馮淑娴看着鄭藝與餘沂楠,倒是沒想到,這兩位能力者真能給基地帶來“降雨”。“如果可以,我希望每天早晨一次。基地這麽多人的信仰,一天一次……應該能支撐到高溫期結束。如果你身體不适,可以提前跟我說,我想辦法解釋。”
“我會盡量達成的!”鄭藝認真回答,她看向馮淑娴,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分外堅定地說,“我之所以來這裏,就是、就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小巷子的……事情,我、雖然我幫不上太大的忙,但我也想竭盡所能地做一點事情。只要信仰值夠,一天一次就一天一次!”
馮淑娴看着她,忽地擡手拍上鄭藝肩膀,輕輕地,又是沉重的,她聲音低沉,“幫了……大忙了。”
“你們的一日三餐和每天飲水,以後會有人放在門口。”馮淑娴低聲道,“基地資源不多,吃的不算好,給你們水的份額也只能是一般能力者的份額。希望不要嫌棄。”
“這?我們有吃的和水,您不用”
“去休息吧。”馮淑娴擺擺手,“明天,就靠你了。”
鄭藝看向她,小姑娘似乎動容極了,一雙眸子很快蘊起了淚,但到底忍住了,只哽咽着說了聲“好”,堅定又真誠。
馮淑娴看着餘沂楠拉過鄭藝,給她擦去淚,又低聲哄了哄,最後才拉着她離開。一直到兩人都走掉後,她才長嘆一聲,将心中翻滾的情緒梳理、壓下。她拿起手邊毛巾,再次擦了擦汗。
“降雨啊……”
……
零一盤算着這一次可能的收獲,這個基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還有好多好多普通人活着啊。鄭藝降雨的話,那些普通人的給出的認可和信仰說不定會很足?收獲……
說不定會高到難以想象!鄭藝如今的累積聖母值也才898點而已。這次破一千肯定是沒問題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沖上兩千。像之前得到的【聖母豁免】,還有零一用權限解鎖的【精力恢複丸】,前者商城不售賣,只能靠獎勵獲取。後者在達到一定聖母值才能解鎖,而類似的隐藏商品還有不少。
零一想着,一邊有些可惜自己提前解鎖的精力恢複丸,一邊又覺得如果它沒提前解鎖,鄭藝肯定不會來這基地降雨。它沒再深究這因果關系,只一想到明日的“收割大會”,就在系統空間樂出了聲。
‘……’
鄭藝很想把零一屏蔽掉。在某些時候,這系統總吵得她腦仁疼。
而身邊這另一個,這時候卻安靜得幾近詭異了。在馮淑娴那兒時,餘沂楠還配合着鄭藝僞裝完畢。但一離開,餘沂楠就變得沉默起來。
“鄭藝……”
‘……’鄭藝剛踏上一層樓梯,就停下回身看向餘沂楠。
她對餘沂楠的異樣心知肚明,但鄭藝從不主動開口解釋什麽,她只是停下來,望向餘沂楠,清楚注視着餘沂楠眼底的不安與無措,看她心底又升起一絲迷惘。
但餘沂楠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問出口。哪怕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哪怕鄭藝有太多太多的秘密。
餘沂楠擡起手,緩慢地、不安地、試探且顫抖地抓住了鄭藝的衣服,她看着鄭藝,注視着那雙黑眸。在這雙眸子面前,她好像再無任何秘密可隐藏,而她卻永遠看不清這黑眸之下的情緒與秘密。這是,極為不公平的。
餘沂楠貼近了,天氣悶熱,她甚至能看到鄭藝額間細微的汗珠,她湊近去,聲音低而微弱,宛若蚊呓:“我想親吻你。”
在此時,在此刻,在此地。
餘沂楠抓上鄭藝肩膀,她手指微微用力,卻又很快卸力下去。她吻上去,輕柔地,只是對上鄭藝眉眼,那雙黑眸一如既往的清澈,一如既往的平靜。
一汪清潭,不起漣漪。
她好像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餘沂楠如此想着,忍不住稍微用力了些,可即使如此,鄭藝也沒有任何的多餘情緒,只是……縱容着她,默許着她。
在某個時刻,餘沂楠忍不住想:鄭藝她,會不會真是某個神明?
可這念頭又被她否決,世上怎麽會有神明,神明又怎麽會容忍她這般亵渎,這樣得寸進尺、不知滿足。
“鄭藝……”餘沂楠指尖輕撫上鄭藝眼尾,究竟什麽時候,那雙黑眸才會為她染上色彩。究竟什麽時候,這雙眸子會沾染情丨欲?她如此瘋狂,如此熾熱,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從這雙眼眸裏窺得同樣的情緒?哪怕萬分之一。
在樓梯處,餘沂楠親吻上那雙閉上的眼眸,像信徒親吻聖經。
“你會厭惡我嗎?因為我的冒犯,因為我的……貪婪。”餘沂楠低語着,她吸着鼻子,在冒犯完之後垂頭站在鄭藝面前,像做錯事的小狗。
鄭藝擡手捏住她臉頰軟肉,微微的疼痛令餘沂楠微皺起眉來,她擡眼與鄭藝對視上,又覺得這動作實在親昵極了。
餘沂楠太渴求鄭藝了。而如今,她同樣渴求着鄭藝的反饋。
“太熱了。”鄭藝輕聲說着,她松開手,一方冰塊在她指尖凝結。她夾着冰塊摁上餘沂楠唇角,從餘沂楠唇上滑過。“姐姐,稍微降降火吧。”那半化的冰塊被推入齒間,鄭藝沒再多說什麽,轉身繼續上樓。
“……”餘沂楠心如擂鼓,她本能咽下口中化開的冰水,反澆得心頭愈發火熱。
鄭藝。這個名字在她唇齒間流轉吞咽,又仿佛被她默念過百萬遍。她注視着那背影,終于邁開步子,快步跟上。
喜歡與愛,渴求與欲丨望,餘沂楠似懂非懂。只是這一刻,她忍不住想,這世界有那麽多愛侶,是否都曾有過她此刻的心情?喜歡一個人,是否都像她一樣迷惘又癡迷,是否都有過熾熱的心緒。她的身體、她的靈魂仿佛都要灼燒起來,在這若有若無的偏愛與默許中燃為灰燼。
痛苦、貪婪、迷惘、癡迷……所有的悵然若失與不安,各種各樣的情緒,好像只要沾染上鄭藝,這些她都悉數承受,甘之如饴。
十階麽?餘沂楠低笑一聲:她的血肉與靈魂,都甘願奉獻出來,只求聖母垂青。
“餘沂楠。”
“!”餘沂楠猛地擡頭望去。
“再升溫,你就去太陽底下冷靜一會。”
“……”餘沂楠略有些委屈地停了下來,她看着鄭藝走過辦公室,直接回房。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擡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臉,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努力摒棄,令情緒平複下來。她閉上眼睛,深呼吸着,心跳終于恢複正常。她剛松口氣準備追上鄭藝,腦子裏就突然閃回剛剛親吻鄭藝時,鄭藝那平靜注視着她的黑色眸子。而後是降雨時,那時的鄭藝溫柔且不可侵犯,那雙黑眸中滿是悲憫憐愛,又仿佛目中無物,她看到了你、注視着你,但眼底是冷漠空洞的。
……不好。
餘沂楠僵在原地,躊躇片刻,還是深呼吸幾次,往樓下走去。她确實,應該……稍微冷靜下來。
……
[我想不通。]零一開口說,[你就這麽由着餘沂楠嗎?]
‘不過是片刻親昵,算得了什麽?’鄭藝并不在意,她慵懶躺在床上,一顆顆冰塊凝結,咯吱咯吱不斷咀嚼着。
鄭藝牙口似乎很好,無論是吃硬糖還是冰塊,每每都是咬碎了吃的。零一忽地想到這個來。它晃了晃腦袋,[這親昵也太……]
它本覺得這樣不太好,可仔細去想,也不知道如何才是對餘沂楠好的。斷掉?疏離?餘沂楠大概會瘋吧……這樣似乎也太傷害她了,何況鄭藝對餘沂楠也确實是偏愛的。但如果說這兩人确立關系……零一也完全想象不來鄭藝墜入愛河的模樣。
[當我沒說。]它嘆了口氣,[只是你沒發覺,因為你的默許,餘沂楠對你的執念也越來越深了嗎?]也不知是好是壞。
鄭藝咬着冰塊,似乎在聽。
[……算了。]零一想,它一個聖母養成系統,哪裏懂什麽情愛呢?[說起來,鄭藝,你是不是想起些記憶碎片了?你原先的世界,是有神明存在的嗎?]
[你演的那瞬間,真的……那種氣勢,太難以形容了。雖然我沒見過其他世界真正的神明就是了。]但是那一刻,零一真恍惚以為鄭藝被神明附身了呢。還好它很快就清醒過來:要是鄭藝真被她那個聖母之神附身,怎麽也不該是普度衆生的,怕是“超度”衆生才對。
零一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許久沒聽鄭藝答複,轉眼一看,就瞧見鐵床之下滿是堅冰,寒霧萦繞。而鄭藝本人安神閉目,仿佛已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