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曲棋雙手撐在她兩側，狐貍眼一眨不眨，說：“看看我們咪咪在幹什麽呀。”
瞅瞅這兩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排列組合起來跟仙女下凡似的。
她發現有事沒事多看看大美人，心情就會變好，這應該和平時刷短視頻刷到漂亮美女是一個道理。
“修煉。”
盛西燭伸出一根纖細手指，抵在曲棋的腦門上，不甚溫柔地把她推開。
冰涼的指尖按在額頭上，曲棋被她戳得嗷了一聲，整張臉被迫揚起來，說：“咪咪好勤奮喔。”
她雙眼亮晶晶的，語氣誠懇道：“其實你不用那麽努力修煉，我現在金丹期了，我也可以保護你的。”
盛西燭聞言默了默。
明明自己就是個三腳貓功夫，還想着保護別人，異想天開。
她卻沒出言諷刺，只是重新阖上了眼，淡淡嗯了一聲。
曲棋在她身邊乖巧坐好，随口問：“說起來，你今天怎麽會迷路到松庭齋？”
盛西燭感覺那炙熱的視線并沒有離開，還集中在臉上。
她答道：“四處走走，碰巧走到那裏罷了。”
曲棋倒在枕頭上，輕輕嘆了口氣。
好吧，貓主子這是翅膀硬了，心野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一直待在後山上，對沒見過的風景好奇很正常。
她仰望着天花板，幽幽道：“那你下次出門，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聲。”
盛西燭閉眼沒有回答。
“我會擔心你呀。”察覺到她的無聲拒絕，曲棋豎起眉，語氣嚴肅地吓唬她，“像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貓咪，萬一被拐跑怎麽辦？我跟你講，外面奇奇怪怪的人很多的，他們會把你抓去吃掉！”
她拍拍胸脯：“這個世界上，只有姐姐真心不會害你。”
盛西燭：“……”
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這人怎麽天天用一些糖衣炮彈來迷惑自己？
曲棋眼巴巴地看着她，漂亮的狐貍眼垂下來，像只惹人憐愛的小狗：“你不相信我？”
盛西燭看着她耷拉眉眼的可憐樣子，不欲與她糾結，道：“……信
。”
曲棋滿意道：“真乖。”
确保盛西燭答應自己的要求以後，她不再多言。屋子裏驟然安靜，曲棋有點犯困，便打算閉眼養神。
盛西燭看她終于消停，側身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燙金字體的小冊。
這是她之前在藏書閣中所獲，其中詳盡記錄着問劍宗從開宗立派至今，所有掌門、長老以及內外門弟子的生平大事。
這樣一本弟子花名冊，歷來都是放在藏書閣的密室寶庫中，由三個守藏史嚴加看守。但那幾個看守的境界與她相差太多，構不成任何威脅。
盛西燭本可以悄無聲息地将其拿走，中途卻改變了主意，将三個看守也一并殺了。
從她決定報仇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與問劍宗有關的人。
盛西燭翻開花名冊，從書目中翻到百年前的紀錄，她很快找到了那幾個熟悉的名字。
她摩挲着幾行清隽小字，心中默念道：“金樓宴長老座下共四位弟子，雪臯、喬柯裏、虞纨、澹煌蘇，皆于八十年前得道飛升。
而金樓宴長老一心挂念問劍宗，并未成仙，自願留守人間界，為宗門鞠躬盡瘁。
經問劍宗上下一致認可，金樓宴于五十年前任職掌門之位。”
原來她的師尊，是如今的掌門……
盛西燭的氣息沉了下來。半晌，她的唇角洩出一絲很輕的笑聲。
曾經的問劍宗長老是有多昏聩無能，才會選擇這樣一個自私貪婪的人做掌門？
她一目十行看下去，四位弟子飛升後便沒有任何消息，而掌門于三年前開始閉關修煉，至今不曾出關。
一直翻到當年的結尾，盛西燭驟然收攏五指，陳舊的書頁被她攥緊，字體扭曲不堪。
……在花名冊裏，将近千頁，她竟找不到“盛西燭”這三個字。
也對，他們怎麽敢把那些不堪的過往公之于衆？
問劍宗地處蓬萊島，四面環海，與內陸相隔甚遠，消息再快也傳不過去。這件事想被瞞下，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她的存在早已在百年前的那場圍剿中被抹殺得一幹二淨。
過往的忘昔峰上那些朝朝暮暮，似乎都化作一抔荒涼塵沙，埋藏
地下，無人問津。
盛西燭眯起眼，額上驀然暴起青筋，暗沉的眼底滿是陰鸷，随之變化的，是她身後愈發猙獰可怖的影子。
每一個魇在臨死前，都會爆發一陣強烈的情緒，或是痛恨、或是悲哀。重生後，那樣的情緒仍然會潛在地影響他們。
每逢回憶起死因，魇便會不受控制地發狂。
忽然，在身側綿長的呼吸聲中，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氣悄無聲息湧了上來。
數道冰涼的陰氣柔軟溫和地攀附着她，竭力安撫盛西燭嗜殺的本能。
盛西燭一震，心緒竟慢慢沉靜下來。
她側過頭，複雜地凝視着身側如鹹魚般癱着的女孩。
魇能夠感知到人類一切負面情緒，悲傷、貪婪、私欲、憎恨、妒忌……但她在曲棋身上，幾乎感覺不到什麽負面情緒。
曲棋的心境很平緩，大概是因為天生沒心沒肺，她的靈府仿佛落滿陽光的午後草地，讓人一靠近就忍不住閉眼小憩。
盛西燭不再拒絕陰氣的靠近，她阖眼在女孩身邊躺下，暴戾的情緒也随之一點一點消逝。
這一躺便是兩個時辰，曲棋模模糊糊地睜眼，看見自己旁邊多了一團毛茸茸的黑色物體，緊緊地貼着自己的臉頰。
她揉揉眼睛，忽然反應過來，伸手rua了幾下軟乎乎的貓咪。
黑貓睜開雙眼，掃了一下她，又懶懶閉上。
曲棋莫名感覺貓主子好像溫順了許多，便大着膽子，伸手輕輕把小貓咪摟住。
黑貓罕見地沒有反抗，放任自己陷進女孩溫暖的懷裏，長尾巴無意識左右搖晃。
曲棋：“！”
她幹脆把臉埋進貓咪軟乎乎的毛裏，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啊！我好幸福啊！”一睜眼就能吸可愛貓貓，人生贏家！
黑貓：“……”不僅沒有負面情緒，這人還天天傻呵呵的，真讓人羨慕。
躺了一下午，曲棋稍微睡醒了，索性抱着小貓咪癱在床上看戲本子。
黑貓原本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但被她摟在懷裏，就随便掃了一兩眼，只看見各種不堪入目的詞彙：“仙君紅着眼霸道地将那妖女摟在懷中，恨不得與她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情到濃時，她們瘋狂地口口了起來！”
黑貓頓時渾身炸毛。
曲棋連忙給它順毛：“嗯？怎麽啦？”
黑貓：“喵！”果然是輕浮女子，天天看這種……怪東西！
她少年時醉心修煉、勤奮學習，平日不是練劍便是切磋，對這種風月事可謂一竅不通，只覺羞于啓齒，更別說這樣大大咧咧地擺出來看了。
想着這人天天不是躺平就是睡覺，盛西燭眉頭狠狠一跳，決定好好督促她一番。
曲棋看着懷裏炸毛的貓咪，正努力順毛，忽然一陣煙霧缭繞，手中柔順的毛發瞬間變成了瓷白細膩的肌膚。
冰肌玉骨的大美人躺在她懷中，身着一件輕薄白衣，細腰曼妙，長腿交纏。
曲棋整個傻眼了：“你……”
她按着盛西燭的腰肢，溫香軟玉在懷，手中的話本上各種讓人浮想聯翩的字眼，似乎都在此刻化作了現實。
只見那大美人一手阖上那話本，另一手勾住她的肩，紅唇輕啓：“……給我去修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