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陽循環（1）
◎“孫賊！下一個循環，爺還在這裏！”◎
[污染物序號70：日伴者（陳若英）]
女屍僅存在于調查者內部的名字和代號，成為了這場陽間和陰間接軌的手術中最大的收獲。
有了頭緒，猴公公的夢中探秘很順利。
接下來，他弓起手弦，用齊白石老先生畫蝦的精神，給十一具向他說話的屍體做清創、縫合、擦洗，維持他們為人的尊嚴。
末了，他一一蓋上白布，放下柳葉刀。
擦擦汗的他确定已如站到巨人肩頭般手握了一份曾直面烏日瓦斯本人的全員檔案和一張重要相片。
黑魆魆的地獄醫院，‘同事’們不知何時早消失了。
手術臺為傳說中的建平怪醫支起了一個白畫板。
畫紙起初是雪白，庸碌的人不敢直視神秘，它只能映照出一個平凡者過去的人生。
而後，撲棱聲來臨，一群象征聖潔仁心的白色鴿子蘸着日伴者的血漿腦漿，亂糟糟用嘴塗抹出了始作俑者對他的死亡忠告。
【‘謎題’：】
【“廉副院長，日伴者的線索已拿到了，現在退出四個億的争奪還來得及，如果繼續和那三個人組團，謎題将不再對您的人身安全做任何口頭承諾，你早晚會和三年前的人一起淪落到這裏。”】
【“萬一你想繼續探索，以您超絕的心理素質和對‘魙’的特殊感應，我們建議您不要過早地對其他三人暴露實力，做一個只會叫救命的軟蛋其實也穩妥。”】
【“十四世紀，外國曾大規模爆發黑死病，當時的瘟疫醫生們用鳥嘴面具僞裝面部，烏鴉是他們的代號，這些純潔的白鴿子，也會是你面具下的另一面麽？”】
猴公公推推冰冷反光的鏡片，心想，他當然得回去，既然我成功被選中進入南波腹地，擁有調查魙的機會，從此我的代號就是白鴿醫生。
Advertisement
白鴿醫生卷卷毛衣袖管，脫下白大褂，帶走了吃飯家夥——手術刀，麻醉藥劑和物證。
臨走，他往胳膊和腿上制造出少量搏鬥的傷口，帶了輛輪椅推車迅速上路。
老猴同志深藏不露地一笑。
該走了，去找水煮蛋。
真死了一個，四個億就沒了，游戲也別玩了。
那群吃死人肉的白鴿子‘嘩啦啦’跟上了他……
……
從地府醫院裏一出來，猴公公就碰上了水煮蛋。遠瞧一眼，水煮蛋應該是拿到‘書’了，DV也在他手裏，二人打了個照面，水煮蛋喘着氣用力比劃。不知是否和‘夢’有關，猴公公能看懂他的手語。水煮蛋果然開口，說剛才去了老師陸岐山的家，書房裏當時很詭異沒人。
在一個上鎖的暗格書架，他發現了一本藍皮線裝的古書。
你路上沒碰到其他東西吧？比如死人？
猴公公問他，他的目光鎖定在那本封皮質感滑嫩的人皮怪書上，一種剛摸過屍體皮膚的熟悉感當即傳上了指尖。
沒有。水煮蛋一愣，眼睛極單純搖頭，可他連汗都沒有一滴的後背同時像被人一拎——為什麽猴公公會知道？
……說來也巧，水煮蛋真的撞見了死掉的熟人。
這個人是他的同級同學瞿召星，也是天城大學宇宙學的4年紀生，烏日瓦斯十二人死亡事件的被害人之一。在寫着太平間的醫院食堂門口，他親眼目睹着對方焦黃蜷曲的身體裝在一個綠色裹屍袋裏，又被怪物倒進了專用的打菜窗口。
當時，餐盤裏的瞿召星早已頭發燒光，滿臉驚恐，眼勾巨大拖到下巴，嘴被燙成了U形。
（“啊啊！！！放過我！！我不敢了！！”——）
無論瞿召星如何慘叫和哀求，那群紅色大怪物只會像等到一道工作日的美味般聚攏過去。
水煮蛋面無表情，并無施救。
沒多久，他同學死後的身體被一群2米多的怪物吃下肚裏，分食髒器，一顆圓咕隆咚的腦袋和結塊的油水湯汁挂到一起。
不過……三年前，這人早死了不是麽。
雖然當所有人為他的英年早逝而惋惜不已時，水煮蛋從沒表過态。但那是因為二人有過數次不快和摩擦，最後一次碰上，還為了去南波考察拿直博名額的事打了架。
水煮蛋永遠不會忘掉瞿召星惡狠狠踩着他的頭，罵他是小啞巴、小怪物，不是什麽天才的事。
【“釋怪物！告訴你！我爸是紅梅集團的三把手，這次登山隊調查當地的‘太陽風暴’，就是他們大老板友情贊助學校的，你別以為陸教授選了你，你就能一步登天！”】
【“這回隊裏有兩個妞，那個陳若英一看就清純，是處/女。還有個名字叫古小潔的大美女，好像是少數民族，那臉，那身段騷的和人家國外女模特似的，是男人都想泡她。哈哈，就是成天帶了個大黑墨鏡，都不說話，老子不信七天的洞穴考察一次也勾搭不了她。”】
【“哎，你這種啞巴小弱雞啊，拿了貧困資助才考上大學。不夾緊尾巴多讀點死書，搞什麽科學研究，那是有錢人培養下一代的地方，再說，科學和未知能治療你這張挨打也叫不出聲的嘴麽？”】
好諷刺。
科學根治不了水煮蛋，卻把霸/淩/者的破嘴最終燒成了一道紅燒魚唇，自打瞿召星離奇挂掉，他這個受害者反被孤立的更厲害。過去的三年，水煮蛋活的平凡無奇，不少人卻似乎認定瞿召星當初是替他擋了災。大腦構造簡單的普通人類們總在食堂，圖書館邊私語着，說啞巴的心最惡毒，是他暗中詛咒了瞿召星。
這時，‘謎題’出現在夢裏送了一本藍封皮線裝書給他。
【‘謎題’：】
【“不，釋同學，是無知殺死了他，和你的大腦無關。”】
【“這個人如果不作死貪婪，犯下‘愚蠢’的原罪，還加入這種超出個人能力範圍的神秘學調查，厄運一輩子輪不到他。擅自窺探古神姓名，意味着不得好死，他會在地獄醫院裏接受無法轉世的報應。”】
【“這本強污染物魙書早該屬于你了，它會幫你了解四個億的游戲規則，但，你現在有一次機會選擇退出。”】
【“秉持對星空宇宙的尊敬崇拜，世上如你這般閃耀光輝的天才大腦總是稀少。霍金、愛因斯坦、牛頓，你們這種人的誕生太珍貴了，死一個就少一個。你未來可以深造，做名垂青史的科學家，即便你放棄後回到建平，後續還會有人願意資助你的研究，不必為了親自證明瘋狂而踏入黑暗。”】
【“不，給我，我師傅的書已經被偷了，我對死嗑phd和做書呆子科學家沒興趣，調查神秘才是我這次暑假的實習作業。”】
水煮蛋發揮起他們村口吃席組成員的精神頭鐵了一把。
他也早看破了這個特殊組織種種話術裏的虛僞和陷阱：
【“你覺得，等我拿到四個億，我以後還需要接受上層人士的資助，為了一碗粥而乞讨，看任何人的眼色活着麽？”】
【“哈哈……好吧，天才少年，你別後悔……”】
‘謎題’桀桀怪笑了起來。
【“那麽，給自己起一個代號吧？那三個人一個也不是善茬，要和變态們成為隊友，一個科學狂熱信奉者必須放棄體力，充分發揮大腦優勢。”】
水煮蛋：【“我知道，我的代號叫死語博士。”】
【“好的，博士，快讓我看看你此刻準備怎麽逃出眼前這家地獄醫院？老人家都說，陽間和陰間的時間不一樣。我來告訴你，是一樣的，只不過真到了12:00，今天就算第二天，活人會在陰曹地府裏永遠出不去了，或者，想一想，你當時進來時，看到了一句什麽話？”】
“……”
被提示到了，回到醫院的這邊，水煮蛋‘嚯’地睜開眼。
他剛才接近于半分鐘把大腦游離在外，本人卻只走神了半秒不到，如今，後背的燈一閃，天才調查員死語博士的瞳孔發出了詭異的精光。
你、你想出啥了？猴公公抓自己發毛胳膊上的毛孔，生生讓一個沒斷奶的娃給看害怕了。
很快，水煮蛋告訴他：
【“眼睛①，剛才的攝像機折射到了我們的瞳孔，我猜它很可能是一種DV中帶來的模因感染②，老師，立刻用刀刺瞎在夢裏的眼睛，我們就可以走了。”】
……
他們真的回來了。
夢境裏，猴公公和水煮蛋的狗眼直接瞎了。
驚醒後，大腦還沒緩沖過來，二人看清現實中南波村的倒黴狀況，恨不得繼續完球滾回地府去。
蒼天啊，這又是捅了啥簍子了。老猴在樹上一臉痛苦，他心想自己今年真的時運不濟。可不看還好，水煮蛋比他更慘。天才少年的細胳膊在人類裏都算是食物鏈底層，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怪，大夥愛欺負軟柿子，他也早讓最中間的大怪物拎起來做人質了。
……四個億該怎麽辦呢！
他倆險些急出了聲——不會最後被底下的神經病和條子拿走吧。
古山龍把這倆‘自救’的表情一覽無餘。
他猜測，在失蹤時他們絕對發現了什麽，不然不會緊張。四個人眼下有信息接受差，急需坐下聊聊，但黑燈瞎火的山村，環境比12:00以前更壓抑。
好在，他的風魔劍真的好使，面對一百來個大怪物，獨頭蒜替他分擔傷害，他們一起硬抗了快一分鐘。古山龍往樹上一翻，擒拿住了一只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古山龍怪叫起來，和咔咔進行起跨語言的交流，獨頭蒜被他氣死，心說你在這套娃呢，咔你媽咔，但下一秒，他幫着古山龍翻譯了回去。
“喂！看到沒！這是我們村頭最傻缺的武瘋子！腦子從小有病！我勸你們放下兩個人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咔咔說聽不懂，要扒了他們的皮。
二人心一橫。躍上樹。一蹲一立，一立一蹲。兩個爺們兒在所有樹頭上靈活地變換着打法，手裏劍也被掄的原地起飛。突然，獨頭蒜丢過一副墨鏡，古山龍馬上接了，別說，這墨鏡一戴，他誰都不愛，氣質活脫脫就個瞎子出門算命，在戰鬥力上提升了一倍。
獨頭蒜調整了表帶，給了一句規則警告。
“我們不會死……現在只能等等看……零點一過會發生什麽……或許那是最可怕的。”
零點？為什麽？獨頭蒜的嘴很嚴實，光說先撈人，四個人都在最重要。
古山龍這才吹起了口哨，對樹上開始喊話。
“老猴，小朋友，別怕！你腦門的春聯是‘老鄉們’貼的，我剛剛和它們進行了深度溝通，發現友好的問候不管用，希望通過我的這番說服，讓它們迷途知返。”
小博士抽動嘴角。咔咔們專找古山龍揍，連獨頭蒜都不管——他和老猴很難不懷疑古山龍上輩子砸過它們的老窩，不然這仇恨來的沒理由。
猴公公哪會不懂團滅在眼前了……
他舌頭伸老長，向閻王爺抽搭起來：“傑哥……能有你的這份真情，我老猴這輩子也值了……趁現在……認一個幹親，以後我管你叫哥，你認我做爹，我遺産不多，讨個老婆總是夠的，但你得替我料理後事……我的銀行賬戶密碼是987……呃！！”
古山龍當然能體諒無恥老光棍想留個根的心情。他正在找回某段身體記憶，想着獨頭蒜那句話的意思，沒空踹這個敢他占人便宜的屁股一腳。但說來奇怪，他身懷那麽多隐藏技能，并不怕大壁虎，當心髒隐隐抽搐時，古山龍對即将0點的月亮反而有一種特殊感……
這時，他看到獨頭蒜體力不支了。這麽大個塊頭，一點用處沒有，古山龍揩着沒啃過口死人肉的嘴唇，豎瞳狀的綠眸微眯。
他不想送死，比起救人，他更想搶走獨頭蒜的包。拿走四個億。
再說……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越接近月光，越像個沒用處的瞎子，墨鏡也快不好使了……
要不跑路？反正他不是好人，愛誰誰死。心想着，古某人準備突破重圍，可他所向披靡的身手第一次失靈了。
——所有人好像被奪走了最基本的行動力。
滴答……時間逐漸‘稀薄’，DV被按下暫停，倒退不停……
所有人并不知道，此刻的南波剛好是0點，古山龍更沒想到獨頭蒜這小子做出了一個怪狀離奇的舉動。
他天殺的把包裏某個發光物體嫁禍給了自己！
一個觸角扭曲詭異的蟠虺紋帝王綠翡翠扳指淩空一轉，帶到了他的手指上去。
……
“別想跑！孫賊！”
“下一個‘太陽’循環！不見不散！爺爺還在這裏等你！”
作者有話說：
①眼睛：記住這個關鍵詞。
②模因感染是什麽？【讓我們蕩起雙槳，唱！诶，這句話你是讀出來的還是唱出來的？對啦，這就是模因感染。】
第一次時間循環開始~
小聲說，人性游戲這種吧，比起一個滿級號去一拖三，我更愛看四個狠人互相刀對方呢（開局自私自利才能帶來後續的金錢鬥争和未來的強強聯手啊
四個變态紮堆了，這樣多刺激爽哈哈哈！
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