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丹（1）
◎這座村莊最後的一個人類。◎
吃過午飯, 古山龍提出想進後廚看看白天的兔子到底長什麽樣。
主動送了廚子一本圖畫冊。
古山龍鐵定猜到了他有心理疾病。
裏世界的真實和現實裏的圖像，對廚子來說存在視覺錯亂。
這種病，跟吃丹藥脫不了幹系。
只有經常吃藥的廚子才會怕這些白天一臉無害的動物屍體, 廚子也暗示過古山龍, 他收集兔腦，和領導所需要的某種煉丹材料有關。
古山龍：“領導早和你們說過副作用？他說這種丹藥叫‘人丹’？世上只有他能煉？你見過具體煉制的過程麽？”
廚子：“沒有，他把老嫦娥的丹藥配方早藏起來了, 沒人能找到。每次開爐子也躲起來, 我猜, 兔腦、桂花木是煉制的原材料之一, 可如何煉出我們夜晚吃的那種，領導不許任何人多問細節。”
古山龍：“原來血手套也不知道配方？”
那血手套要怎麽保護那個孩子呢, 領導并不像個做事不幹脆的人。
廚子：“是這樣, 我們每年會約好一個節日獵殺前的日子，交換資源, 再換丹藥。領導多數時候不承擔有喪命風險的事情，讓我們頂在前面。他說自己提供了腦力，我和血手套必須付出對等體力, 這是市場價，沒人能破壞行情。”
古山龍捏下巴。他雖然早猜到領導在搞丹藥壟斷了, 但領導的要求也符合這種人會算計的性格。別人永遠找不到老嫦娥的配方, 領導才能靠這套占着三個人的話語權。如今自己來了，血手套的價值等于喪失了九成，殺人滅口一氣呵成。
古山龍不忙着摻和事，他先思考着人丹的配方問：“你先給我看看兔子吧。”
廚子點頭, 轉身拿鑰匙。上次廚子心裏打鼓, 怕吓到人, 這次主動放行了，開門前還再三叮囑，你惡心想吐要告訴我。
古山龍特輕松揮揮手，世上能讓我想吐的東西，只有六瓶80°的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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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了進去，案板上赫然是一把昨夜亮過相的掏腸刀立着。
廚子的塊頭，配上這把兇器，說他是恐怖小說裏的變态殺人狂——雨夜屠夫也有人信。可古山龍只看到這位鄉村屠夫在介紹：
“……煉丹不用兔子的肉和下水，但那麽多兔頭……我想着丢了可惜，也浪費，它們是真兔子該多好，可以麻辣，水煮……”
廚子的大紅盆裏果真裝了不少洗滌幹淨的兔頭和兔子腸。廚房平常蜿蜒的血水被拖幹淨了，一陣濃烈刺鼻的消毒水味熏陶裏，兩邊的大鐵鈎上，被肢解的兔子肉紅紅白白挂着。
古山龍：“你現在看到的這些肉是什麽樣？”
廚子松開眼睛上的巴掌看了一眼，下巴發抖，滿臉寫着胃痛：“就是……怪物的新東方烹饪教程版，外神世界的真相太恐怖了，為什麽嫦娥養的兔子會是12米的大肚子招風耳男人呢。”
可古山龍昨夜吃下了一顆丹藥。
古山龍現在對廚房全景看過去，這就是最正常的肉案，比外賣上的冒菜店都符合營業衛生許可。
廚子點頭：“我每次在店裏分屍炖掉這些怪物，都很講個人衛生的，人丹吃一次肯定沒事，我碰上的副作用肯定和丹藥的劑量有關，要解開我的毒，大概率是不可能了。否則領導會先救他自己。”
換句話說，廚子不相信古代的老嫦娥會給被他滅絕全村的仇人留後路，能有門路，領導早跑了。
古山龍聽了，當然不會作罷。
領導說過自己是天城大學畢業的，拿過化學獎項，對方能掌握丹師的秘法，看來占據了煉丹知識上的絕對優勢。
至于，老嫦娥是不是個做事愛留下餘地的人物，沒人知道，但不知為何，他心底莫名不相信這顆嫦娥藥會無解。
古山龍一樣要了點實驗材料：“領導每次會拿很多硫磺、鉛汞和水銀對嗎？你把領導日常要的材料，劑量，克數給我一些。”
廚子答應了。
二人分袋子裝好。
古山龍悄悄在村裏煉丹的事算是敲定了。他這次要對打天城的化學學霸，這真的是頭鐵第一名了。
廚子裝完後說，我真名叫重修，你以後叫我老重吧。
拿完好處，還蹭飯的古山龍當下正在後廚裏幫忙洗碗。
初聽到這兩個字，古山龍打了個冷戰，滿臉寫着貓貓害怕。
他們混的挺熟，重修說自己不騙人，這是真名。
身為膽子向來無底線的調查員，古山龍抖掉刷碗的滿手水，抱住了弱小的自己。
“你的名字比古神用真名召喚信徒的威力更強大，是專門用來逼瘋大學生的嗎？”古山龍說完強忍笑意，莫名想到白覺的名字。
白覺，重修，哈哈……
古山龍離開小板凳，拿着一根盆裏的涼菜黃瓜咬一口，指指大廚的鼻子：“以後學期末我一定躲開你。”
重修知道古山龍在開玩笑，找出塑料袋，給他這個複習黨裝了一堆腌菜缸裏的泡菜。“這個重姓，古代是這麽讀，但現在多讀‘zhong，不是chong’，我媽起的。我可是大學生的好朋友，肯定不故意吓你。但你上次問，我沒好意思說。”
……重修一門多交400塊，誰不怕，大哥你已經吓到即将一貧如洗的我了。
想快點兌現招聘的事。
古山龍把G先生的聯絡方式留給了重修。
重修以後會對外自稱是他公司的員工，還會在微信上應對和交際各路攀關系的人馬。
一上來，有個叫【鳳九】的號加上了他。
古山龍不認識這人。重修說自己先應付，不會暴露G先生的。
“我也算秘密世界裏的其中一個知情者了？”重修不敢信。“加你的肯定都是大老板，外面的調查員一定很厲害吧？”
重修的眼裏，古山龍簡直是吃兔腦長大的，值得誇一誇。
有人像大猞猁似的豎起耳朵聽誇，搖搖大尾巴說。
“誰知道，我暫時沒見過幾個，一般的調查員根本不賺錢，外神古神全能随便抽死你，你每次想成功逃跑，還得靠自己機靈。”古山龍其實認為這是一群瘋子吃飽了主動送命的活……
重修好奇問：“調查員們為什麽前赴後繼呢？”
古山龍斬釘截鐵：“我自己的話，我想讓我四姐放心。我喜歡了解真相，對萬事好奇，這像戒不掉的怪病一樣，我自己也很難理解……神可能知道我們的通病。”
沒錯，自己和老廉釋迦基本見了外神和貓離不了魚幹似的……
不過，寶瓶山三人組能抗住精神高壓，還和高級眷屬——裏世界的怪物們保持精神和肉/體方面的對抗，古山龍認為他們的素質完全占據能打敗怪物的邏輯點，包括物理，生物，空間，時間的角度。
重修絕對是調查員體質，沒人比他更合适成為四柱魙物的員工之一了。
古山龍掰手指告訴重修：“你和這個鳳九随便聊聊，我稍後把昨晚拍的圖打點碼，發到神秘愛好者論壇上去。我打聽過行情，多數秘密協會一般用拍賣地理坐标的方式拿線索。這個坐标不是地圖上的景區，是‘魙’的出沒地點。拍賣完成，會由一名‘奪聲者’尋找隊員，組織各路調查員團隊。每年的旅游冷門季，這類探險團要找人。”
“我需要一個有錢的身份，拿更多恐怖傳說的地理坐标，比如昆侖山，大明空洞，梅裏雪山，天池，這種才能見到外神。”
除此之外，古山龍買好了丹爐，他的下一步是研究寶瓶山嫦娥藥的成分，把重修徹底收為己用。
那邊，領導早在縣政府的據點內等着古山龍了。
背着所有人，領導清理好一鍋煉丹的爐渣。
領導淡定脫掉了西服，穿着白大褂和工業用口罩，用純度最濃的石灰，把配方洩密的可能性全部銷毀。
新的10顆丹藥在桌子上。
寶貴的嫦娥藥是他擺脫這段恐怖命運的唯一手段，世上沒人能妨礙到他。
洗好手後，領導等到了新同夥。
古山龍看見他，馬上坐下，翻看起新戶口本，同時，古山龍丢來了一本塗色畫冊。
領導不拿。
沒別的原因，三本畫冊全是領導從網上買的，連古山龍不久前說的騙人話，也是他要求的。
原來，古山龍真和領導狼狽為奸到一起了，重修篤定沒想到某位小侯爺背地裏的戲路如此廣……
古山龍收臂，趴桌上問：“方師兄，我照着你說的做了，重修一定會把這種病人越畫，越容易暴躁動怒的畫冊送去給血手套，今年的歸鄉節結束前，他一定會徹底發瘋，你滿意了嗎。”
領導鼓鼓掌。
“古默，寶瓶山有你，我非常歡迎。我并不想随便觸碰法律，能占據道德制高點解決對手，我認為自己是一個文明人。”
對，你比屠夫更狠，煉丹狂人。
古山龍追問：“我想煉人丹，人丹能得道成仙，你教我嗎？”
領導用手指敲敲交疊的手臂：“當然，不過你要解決一個藥引的問題，煉人丹，丹師要獵殺對的人，殺兔子做的丹藥那叫兔丹，怎麽會是最完美的人丹？”
古山龍：“獵殺誰？”
領導說：“沒對你現身過的第四個人，這座村莊最後的一個人類。吃了他，我這個‘嫦娥’才能回到故鄉。”
作者有話說：
這句話最諷刺的地方在于領導已經不把自己當人了……（）
為了歸鄉，出賣人類的身份，這才是恐怖小說的內核啊，照照鏡子，誰都是道林格雷的畫像，嫦娥對人類的報複深入骨髓了。
哈哈哈哈，鳳九少爺又來串場了，一個忙碌的富二代總是很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