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死者的來信(10)

◎這個死了的小姑娘來找我了。◎

那頭, 張果老已經看出問題了。

他在船裏攥着笛子吹,草鬼婆在傣樓早沒了動靜。

做物主人的,老頭不會在乎一個魙具。

張果老心頭哈哈一笑, 大馬金刀撫掌道:好啊, 你小子如果不是正在失身,之前的模樣一定全是裝的,你的水準能殺草鬼婆, 那麽你的心裏絕對裝着鬼, 你不敢被人發現這點, 這就是問題所在!

為了諷刺他, 撐船老頭陰陰吹起一首《霸王自刎》。

曲隔着水一飄來,古山龍這個前藍采和別提多顏面掃地了。

小綠決定多拍拍馬屁……

燈泡仔不服氣道:(“這張果老還是李果老的, 在水裏嘚瑟個什麽, 小侯爺你肯定是最厲害!小綠我堅決站在您這邊!”)

小綠心裏摸準了古山龍不說話是有後招。

想一想,小侯爺向來路子光辦法多, 這次沒把握救人能來雲南麽?他為什麽能察覺蓮花水底有屍體?這肯定有原因,老頭,你當你倆上了船, 只有你會留後招呀?

古山龍冷酷無情不理它:“說的好聽,你先前到哪兒去了?”就憑今晚的驚險, 這次開學報道前, 他倆再也不是貓貓和小綠的友好關系了。

話雖如此。

古山龍是過于沉得住氣了。

風這麽緊的關頭,放在往常,他首先要摸下水弄死這老邪/教/徒,封死對方的嘴。這回按兵不動, 一是他在找白覺, 以後要靠着天城大學的學生身份涉足未來的大世界, 古默這個名字必須不能丢。

二,他主要在思考年嵘的後招。

……要是沒看走眼的話。

古山龍不久前應該第一次捕捉到了年鳳九的靈魂。

當時,這位少爺的身體上好像多長了個動物腦袋,樣子好古怪。

結合門口有魂鈴。

貼星象圖。

撫仙湖四周是典型偏門走水,容生惡鬼的風水位。

年鳳九的死狀,死因……看來真的不是被親叔叔故意殺害,必須隐瞞外界這種簡單的理由了。

“……年鳳九他爹給兒子遺傳了不能見光的怪病,這家人難不成除了年嵘,還有……其他外神信仰者?他們才能世世代代積攢這麽多的財富?”

古山龍說着把手指擱鼻子下。

一個恐怖的念頭出現了。

“這木樓會不會是年嵘搞的某種外神獻祭?有高手幫他用陰陽術締造了一種陣法,讓一些人在別人眼中還‘活’着。再把這些‘活人’供給多元宇宙來的生命們吃。這裏是水,紅梅集團在全國一定還有目标。年鳳九只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這猜測……大有根據。

木樓裏的怪物是存在的。

畫像說過。

甚至,古山龍深度懷疑古默很可能是其中一名獻祭參與者。

古山龍現在不想說出自己全部的理由。

再者說……

“年嵘應該不知道畫像裏的年鳳九還沒死透,老頭主要是為了看怪物的,可這位張果老認不出現在的我,這不正常。”

古山龍用巴掌揩了下先前情況密集緊張的汗水,敢賭這個老頭不對勁。他冷靜分析老船工和自己一樣藏匿紋身的舉動。

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一個黑八仙不會搞出殺大學生,抛屍富家少爺的爛活。除非這老頭子的行動早沒人管着了,他去秘密協會,心理上會放不下身段,他可能急着洗白,又舍不得掙快錢的滋味,最後淪落到給紅梅集團當手下。”

古山龍是黑八仙養大的。

後來幾年,他根本沒見過這老頭。

按時間說,他一直正常出任務,二者不會不碰面,除非老頭也心虛……這要是真的,古山龍反殺張果老的成功率頓時多了五成。

前藍采和看着那只草鬼婆在手裏撲騰,他決定不露出臉,以牙還牙。

古山龍先說:“這老頭猜不透我的來路,想逼我露餡,可黑八仙這群雜碎是被我主動變作敝屣的,他們以前教過我的東西,我絕對不可能對這位同類用。”他還給吹笛人現成想出了一個損招,“反正船太遠,我用槍打不準,他也不會上岸。我把水裏的三個叫出來,用屍妖的傳說吓吓這老鬼。”

他這三只走屍全部是唐戳去年留的。除了這次來雲南,古山龍至今未喚醒過她們,趕屍的對上養蠱的,看他們誰在這十年內的水平退步了。

後來船上那場反殺證明了這點。

前張果老歲數大,耳朵腿腳不算好。他拿着望遠鏡看被刺激的目标,發現自己還是抓不住木樓內的每個動向,一絲傣樓有妖的直覺也出現了……

他半輩子風光,對生死關頭的感應和判斷一如既往很強烈。

老頭懂得警惕、惜命,他不想冒死撐船上岸,他認為立刻掉頭找年嵘彙報是最好的辦法。可臨要這麽做,老張犯了個大忌。

他想起古山龍拿走了自己的名片,也給了一個號碼。

張果老不怕死想:“我還要詐詐他,他這情況不敢殺我,他那雙眼睛,根本不可能是本來那個大學生,我搞不好發現了大魚,以後可以退休養老了。”

一個微信過去。

張果老成功錯過今夜逃生的最後機會。

古山龍放下手機。

在心裏回了他:“果老,心髒不好別走夜路,你死期到了。”

說罷,民族青年把那支粉色蓮花一把拗斷,花心裏爬出一只死亡的小黑蟲,那頭,水裏有一、二、三、四、五、六只手像唱山歌一樣牽手打浮過來了,老頭起初沒發覺。

四面八方的霧氣中。

是好姑娘在唱。

那股‘黃魚’高度腐爛的惡臭被花香日日掩蓋,日日不走,他早聞的習慣了。

當初種下蓮花,老頭是方便抛屍。

如今,張果老自己也聞不見夜裏濃重數倍的氣味,更看不到船底有好多女性死去無數次的頭發向他飄來,快找他雪恨了。

“扣扣。”

有東西爬到頂上敲船。

老頭低頭看手機,在蓮花中心等到了自食其果。

待他知道不對,扭頭看,一個濕噠噠的女人站在船上,桅杆穿透她深黑色的身軀。

老頭愕然。

一臉如遭雷擊。

……這女人是誰!她怎麽上來的!不,等等,張果老好像能猜到她是誰了……這裏是撫仙湖,難倒……她是……

想起比陰曹地府還可怕的女人名字,張果老已知此生死期将至。這是黑八仙找來了麽!他要死了!

老頭撲通一聲跪倒。

“你是不是江,江……”

“求你……不!不!求你……行行好放過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求求告訴父龍王,我真的沒背叛黑八仙——”

話沒說完,老頭合起的斷掌一頓,被人生中最可怕的一次心髒麻痹感擊垮了,他慘白低頭,是女人……是女人的頭發卷住了他的腳,向下拖拽。他可以逃的,結果,再看去,那只‘屍妖’早向他撲過來了!

“啊啊啊!!!”

一聲喪樂裏,最凄慘的狗吠八成沒有這動靜響。

在岸上,古山龍聽到清晰的落水聲。

古山龍站着沒動,雙眸冷漠到不像個人類。張果老說認識他的眼睛,八成是因為他這種不正常的目光……這麽回頭打量,船是好好的,會水的老邪/教徒意外失足後,他雙手不停狂舞,竟很快下沉,消失。

半小時後,古山龍重新接近了船,他濕漉漉的黑色睫毛在前頭掃到一雙腳在後船艙附近,踩板子上去後,他看到老頭居然失禁了。

張果老最後會成那樣。

多數是走屍給他造成的驚吓。

古山龍明白,能令張果老真正感到恐懼的是一個人。

他也怕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女人。

既然送佛送到西了,古山龍開始翻老頭的遺物,除了走屍收繳的笛子,他找到一部行動電話,安/全/套、幾十針氰/化/物,一大包裝在旅行袋的金條,一個變聲器,十多條的一次性內褲。

最重要的是,老頭藏匿了不少女背包客的身份證和新婚旅游夫婦的證件包。

證件的主人們上哪兒去了。

古山龍不多解釋。

離開雲南前,他會把這船和屍體一起找個水庫岸丢棄,讓外界和家屬發現的。

古山龍将聯絡人的電話、變聲器和金條帶走了。

古山龍最後用眼神說:“記着,今天鏟除你的是藍采和,下一個黑八仙,還會消失在我的手中。”

水裏這邊的恩怨一結束。

岸上的馬偵探快吓傻了。

邪/教老頭全程沒發現他是誰。

馬偵探擦擦冷汗,難免感慨,這男人學扣門點也有好處,他是省錢沒坐船,靠一個救生圈游泳來的,誰想會親眼見證水裏的真相呢……

而且,他怕中途露餡,也沒到木樓裏報信。

你看吧,水下有東西,人家根本早知道。

想想自己算哪根蔥,除了在旁邊學兩聲狗叫,哪敢插手這場陰謀。

雖說木樓裏這人吧……

也并不像壞人。

馬胖面如白紙想:“這木樓裏八成有什麽未解之謎,區區一場偷襲,人家幕後大老板怎麽會放心,後面肯定有後招。我家兒子果然沒說錯,這個古默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那會下蠱的老頭居然沒了?不行,萬一後面有事,我管不了神仙鬥法,我得閃。”

馬偵探收拾行頭,作勢溜號。

今晚之後,他再也不好奇古默的身世秘密了。

誰料,馬胖狗狗祟祟丢下隊友,古山龍早交叉好胳膊在狗窩門前等着他呢。

偵探三百斤的大肚子一抖。

當場被這位小侯爺吓到抱頭投降。

古山龍吹了一聲口哨:“偵探,吃了嗎?去哪兒?送送你?”說着,民族青年甩甩頭發,把扛上岸的新禮包一丢,招呼人一起進門:“畫像的事情我給你留了線索,有空和我聊聊一起解謎的事嗎?”

真的要找他來一起玩命……

這人也太會玩了。

馬胖一臉雞賊搓手笑:“诶!哥!吃了,我吃的麻辣燙,哥你在呢!我不是剛要進木樓找你嗎?原來是您上次找我!看給你累的!”

古山龍懶得回答這些廢話。

先問了馬胖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古山龍:“除了木樓的這張畫像,你知道我為什麽必須找你麽,馬胖?”

馬胖很上道:“知道知道,你收到了一封不能用科學常識來解釋的信,我能和這些生命對話。”

古山龍不太誇獎別人,這次比着大拇指說:“你很對頭。我是收到了信。去年,我繼承‘古默’的名字時,一早查過他的親屬關系,資料說,他最後的親人——他的妹妹林三鹿在網戒所發生意外死了。結果,我高考結束後,這個死了的小姑娘來找我了。”

作者有話說:

哈哈,驚喜嗎?

是啦,這就是為什麽倒敘的原因,古子是先去雲南發現問題,再到網戒所救妹妹的。

大家可以猜猜後面的劇情哦~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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