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枸杞泡酒

對于五音不全，肢體不協調的紀晨來說，一首不過三分半的出道曲訓練，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雖然方淮之前就給他降低了期待，讓他安心在組合裏當個渾水摸魚的花瓶。

可這花瓶也不是往那一站就行的，那樣未免也太突兀了些！

眼看着成員們一個個早已記下了歌詞旋律和舞蹈動作，而自己就連什麽時候卡點進詞，什麽時候擺ending pose都拿不準時間，急的他焦頭爛額。

隊員們在一旁揮灑自如的又唱又跳，紀晨卻覺得自己像個剛從公園裏剛被放出來的猴子，鏡子裏的他，怎麽看怎麽好笑。

紀晨無精打采的走到長沙發旁，躺成一條鹹魚，擡頭望着天花板，頓覺人生一片灰暗。

為什麽他不管怎麽努力，跳出來的動作就是沒有其他人好看？

明明自己的形體也不差……

唱歌需要長時間訓練，可為什麽跳舞也不行！

紀晨很不服氣，然而還是要向現實低頭。

耳邊傳來一道輕響，什麽東西落在了他的太陽穴旁。

紀晨倦倦的掀了掀眼皮，轉頭望去——是個黑色的透明運動水杯。

當他看到裏面漂浮着的幾顆紅色枸杞時，心裏簡直無語透了。

目光移向水杯的主人，祁暮不知什麽時候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是什麽？枸杞泡酒嗎？”紀晨聲音懶懶的問。

這種時候，也許只有酒精才能讓他打起精神來了。

“不是。”

“那我不要，你拿走。”

從沙發坐直了身子，紀晨下意識往右一挪，坐遠了些。

祁暮将他的動作看在眼中，并沒說什麽，默默轉回頭。

紀晨揉着酸痛的肩膀，猶豫了半天，終于下定了決心，打算故技重施。

“隊長……”語氣較平時軟了一些，“這幾天你也看到了，我真不是當偶像的料。要不，讓公司給你換個新成員吧！就說我唱歌不行，四肢還不協調，練習态度也不認真……”

祁暮沒有看他，目光依然望向前方沉浸在訓練當中的兩名隊友。

“我不喜歡說謊，你練得挺認真的。”

紀晨萬萬沒想到居然能從他口中聽到對自己的認可，不由得臉上一紅。

可被他這麽一說，臉上更是挂不住。

這麽努力還看不到成效，可真是丢人丢大發了！

雖然知道這種事急不得，自己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就打通任督二脈，成為一個唱跳俱佳的愛豆。

但再這樣下去，到了正式登臺演出的那天，他和即将看到他狗屎一般表演的觀衆，遲早得瘋掉一個！

正當紀晨神游之際，祁暮突然站了起來。

“今天就先練到這裏，明天一早再來。”

隊長終于發了話，高暢和吳道宇終于心安理得的停止了練習。

“紀晨，我們打算待會去吃夜宵，一起吧。”高暢拿起一旁的毛巾，一邊擦着額角的汗，一邊對正要先行離開的紀晨道。

紀晨已經走到了門口，突然被叫到名字腳下一頓。

轉頭望見兩人的臉，一下子就回想起昨天推門而入時，令人尴尬的那一幕。

猶豫了一下，淡淡回了句：“我不想去，先走了。”

雖然顯得有些不合群，但一向我行我素的紀晨并不是很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被無情拒絕的高暢和吳道宇彼此對望了一眼，無奈的攤手搖了搖頭。

現在是晚上11點多，紀晨從公司出來時外面的天已然全黑。

然而四周一片霓虹燈閃爍的景象，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已是深夜。

這裏離他們住的地方并不遠，兩條馬路而已。

可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的紀晨，卻覺得今天這段路似乎過于漫長。

也許是練了一天的舞，渾身上下的力氣早就用盡了吧。

路兩旁光禿禿的枝幹被刮的“漱漱”作響。

一陣寒風襲來，紀晨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白色羽絨服。

過了最後一個十字路口，穿過這條小巷，前方拐個彎就是他們現在住的集體宿舍。

清晰的腳步聲在巷子裏回蕩，紀晨在凜冽的寒風中漸漸加快了步伐，卻在經過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時，倏地停下了腳步。

“嗚……”

是動物的叫聲。

紀晨辨別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不由自主的朝角落裏望去。

果不其然發現一只看不出是什麽品種的小狗，正蜷縮着小小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小狗的毛皮沾滿了污垢，看起來髒兮兮的，毛發都揪在了一起，像是打了結，看起來已經流浪了好長一段時間。

在紀晨向它慢慢靠近時，原本半躺在地上的身體突然撐着四肢站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害怕，跌跌撞撞向後退了幾步。

看來腳也受傷了。

這麽冷的天，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再加上腳傷，可能連生存都是個問題。

紀晨連連搖頭。

可他并不是什麽愛狗人士，并沒有救助它的打算。

他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下，狠心的轉身打算離開。

剛走了兩步，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碰了碰自己的褲腳。

紀晨低頭望去，那只瘸了腿的小狗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拖着病痛的身體，跑到了他的腳底下。

小狗的眼睛很亮，在漆黑的角落裏熠熠生光，只是有些膽怯，都不敢直視人類的目光。

然而小爪子卻依然緊緊扒着紀晨的褲腳，似乎在叫他不要離開。

紀晨心頭猛地一顫，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去無視它的存在。

手上卻依舊狠心的将小狗輕輕抱起，放回到剛才的角落裏。

然後自己走到前方不遠處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兩只碗，一盒牛奶和一袋狗糧，又再次折返回來。

小狗似乎沒有想過他會再次出現，兩只眼睛都在閃閃發光。

紀晨把兩只碗放在地上，一只倒了牛奶，一只倒了狗糧後，把它們往小狗面前推了推。

“吃吧。”

語氣溫溫柔柔，如果現在方淮在場，一定會驚訝的摸上他的額頭，問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小狗先是猶豫了一下，也許是餓極了，在嗅到香味濃郁的牛奶和狗糧的味道之後，立馬上前兩步，趴在兩只小碗面前，大口大口的吞食起來。

紀晨在一旁看着它吃完，嘴角不自覺揚起微笑。

小狗在喝完最後一滴牛奶之後，開心的舔了舔嘴邊殘留的奶漬。

又一次拖着一瘸一拐的後肢來到紀晨面前，用小小的腦袋在面前伸出的掌心裏蹭來蹭去。

紀晨心都要化了。

第一次心裏萌生了養狗的沖動。

可他現在住的是集體宿舍，不能就這麽擅作主張的把它帶回去。

他用剛才從便利店順手要來的紙箱子和塑料泡沫臨時給它搭了個小窩，讓小狗鑽了進去。

又陪着小狗玩耍了一段時間，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回到宿舍後，發現高暢和吳道宇兩個人早就回來了，感情說要去吃夜宵是騙自己呢。

還好沒出現之前令人臉紅的一那幕，兩個人正好端端的坐在客廳看電視，沒擁抱也沒接吻。

紀晨選擇性忽視了沙發上情侶般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正準備轉身去樓上。

卻在這時，玄關處響起門把轉動聲，不知從哪裏回來的祁暮也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

祁暮脫掉身上的黑色大衣，在與樓梯上的紀晨目光相接時，手上一頓，又立馬回過神來，随手将手上的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回頭看見對方依舊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有些奇怪的問：“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

紀晨沒有說話。

其實是想問問他，宿舍裏可不可以養小動物。

祁暮是隊長，只要他同意了，其他人應該就不會有意見。

然而話到了嘴邊，還是被自己憋了回去。

“沒事。”紀晨違心道。

他向來不喜歡求人，況且之前和祁暮的相處算不上愉快。

讓他主動向對方請求些什麽，暫時還做不到。

說完這一句，紀晨轉身三步并作兩步的上了樓梯，回到自己的卧室。

祁暮目送他進了房間，見他關上房門之後，才默默走回到玄關處。

把手伸進衣架上大衣的口袋裏，将一卷未用完的白色繃帶掏出。

塞進玄關櫃的抽屜放好之後，才轉身向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