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敏感了。
聞若弦這麽想。
念頭如閃電劃過雨夜,雖轉瞬即逝,但卻在心底埋下了種子。
眨眼聖誕節,公司聚餐。
上次見到程蘇然是一周前,兩人在她辦公室,做了個簡短的季度總結。聞若弦如實将大小姐的事告知她,很奇怪地,得到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事要來了。”程蘇然只是這麽說。
聞若弦以為是指公司利益。
的确算好事。
可心裏隐隐約約有另一個模糊的聲音……
随後程蘇然又要出差,一走就是四五天。說是聚餐會來,果然這天下午,聞若弦接到了她的電話。
“若弦,我到家了,跟江虞這邊有點事,可能會晚幾分鐘過去,你們先吃,不用等我。”程蘇然語速極快,說完不等聞若弦回答就挂了。
聞若弦望着已回到主界面的屏幕出神。
經過大半年調整,她終于能做到在與然然談公事的時候淡定自如,但在私事上仍會緊張。今晚聚餐公私各半,她心情複雜。
不知道這種狀态還會持續多久。
或許幾個月,幾年,也有可能幾十年,一輩子。
一陣敲門聲将她喚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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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若弦……”宋清蘿推門進來,明媚的眼眸含着笑,“明天開始樂團要集中排練,元旦前下午我就不來了。”
香風裹挾着銀色影子吹拂至跟前。
一見她,聞若弦凝重的眉眼立刻舒展開,露出了笑容:“給你放全天假,專心排練。”
宋清蘿卻搖頭:“這樣每天就見不到你了。”
“聽說過依賴家人朋友,沒聽說過依賴上司。”聞若弦開她玩笑。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宋清蘿上前一步,逼近她,眼神玩味,“你不是我上司,是聞若弦。”
連日相處,聞若弦深知大小姐的脾性,只能順毛哄,不可逆毛撫,沒有辦法,“來回跑不趕嗎?”
“我都住在附近了,來回很方便的。”宋清蘿不以為意。
她在離公司十分鐘車程的普通小區租了個二居室,布置得有模有樣,但其實并不住在裏面。有了這處住所,她每天名正言順蹭聞若弦的車坐,既不會太遠,又能與對方多相處幾分鐘。
下車後她假裝走進小區,待聞若弦走遠,再自己打車回格林尚府。
雖然撒謊心虛,但是很刺激。
她享受這種刺激感。
“好吧。”聞若弦哄着點頭,又叮囑:
“要認真排練,正式演出的時候我會早點去,第一排,看得很清楚。”
“為什麽不買第二排?二三排中間最好了,可以平視舞臺,第一排要仰着點脖子,多不舒服。”
“我想近距離看你。”
此話剛落,宋清蘿心顫了顫,以為自己出現幻聽或是會錯意,盯住聞若弦的臉,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
可緊接着聞若弦說出下半句:“視覺和聽覺的雙重享受,以前我在國外聽音樂會都是坐第一排,視聽結合才算一場盛宴。”
風把她高高吹起,又讓她重重跌落。
“嗯……有道理。”
宋清蘿強扯嘴角,低頭去翻手機,一邊翻一邊轉移話題,“我選了兩件禮服,你覺得哪件好看?”
她将屏幕轉向聞若弦。
聞若弦一本正經:“你自己決定。”
“不要,”宋清蘿堅持,“你覺得哪件好看,我就穿哪件。”
“……”
祖宗脾氣如此。
這些天是該習慣了。
聞若弦淡定地看向屏幕。
一條酒紅色吊帶小短裙,另一條香芋紫曳地長裙。她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感受,偏愛清冷仙氣多些,慎重道:“我個人會更喜歡紫色,很襯你的銀發,但是每個人審美不一樣……”
“我只穿給你看。”宋清蘿輕聲打斷。
那雙深邃的狐貍眼妩媚靈動,仿佛會勾人。
聞若弦清楚地感覺到心跳往下沉,像被一股引力拖拽着,陷入深潭,敏感神經在腦中突突地跳。
她慌忙避開。
臉上針紮似的泛起微熱。
“你怎麽臉紅了?”宋清蘿欺身靠近,鼻尖擦過她額前的碎發。
溫熱的呼吸迎面籠罩下來。
聞若弦往後退半步,腰不小心撞上了桌角,鈍鈍地疼,驚惶顧不得,“有嗎?”
“我記得這是你第二次臉紅了。”宋清蘿笑得無辜,假裝沒注意她的動作,繼續上前。
“?”
“為什麽你跟女人說話會臉紅呢?難道……”
聞若弦退無可退,情急之下截斷她的話:“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
“嗯?”宋清蘿眨眨眼,“我想什麽了?我明明沒說什麽啊,如果冒犯到你,對不起……”說完可憐巴巴地垂頭。
聞若弦餘光瞥見手表顯示五點,如獲大赦般推開她:“五點,該走了。”
出發去飯店。
宋清蘿望着她狼狽的身影,心底已然有了九成把握。
老古板肯定不直。
飯店離公司不遠,除去不參與的人,大部分同事都到了。
聞若弦與經理們坐在第一桌。
宋清蘿自然跟她同坐。
總共四個空位,以聞若弦為中心,左手邊空一個,右手邊徐曼正要坐下。
她徑直走向聞若弦左邊的空位。
“清蘿,”徐曼拉住她,趁着聞若弦和其他經理說話,壓低聲音,“那是給程總留的位置,別過去。”
宋清蘿怔住:“我坐哪裏?”
“我旁邊啊。”徐曼拍了拍自己右邊的空位。
專門為她安排的位置。
夾在徐曼和財務經理之間,同時也與聞若弦隔着一個徐曼。
不行。
她要坐聞若弦身邊。
宋清蘿不情不願的,假裝順從坐下,貼近徐曼小聲說:“曼姐,我進公司以來第一次聚餐,跟旁邊這些經理都不熟,坐在一起挺尴尬的,畢竟我只和你還有聞總能說上幾句話……”
“那你跟我換換。”徐曼非常善解人意。
宋清蘿暗喜,挽了挽她胳膊:“謝謝曼姐了。”
愛馬仕沒白送。
兩人随即換了位置。
正在跟某經理說話的聞若弦,注意到了身邊動靜,一轉頭,對上宋清蘿含笑的目光,但只是微愣,什麽也沒說又轉了回去。
宋清蘿嘴角挂着乖巧的笑容,心裏卻在竊笑。
老古板。
一點經不起逗。
幾個相連包廂滿座,喧鬧聲此起彼伏。男同事已經開始拼起了酒。
直到開始陸續上菜。
“程總!”
“哎,程總來了!”
終于有人喊了兩聲。
程蘇然姍姍來遲,一邊微笑點頭一邊輕車熟路地走過來,她笑的時候,兩頰會浮起淺淺的小梨渦,明淨的眼眸盛了一泓秋水,溫和而親切。
就像她每次習慣的那樣,來到聞若弦身邊坐下。
自她出現,聞若弦就起了不易察覺的變化,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卻又屢屢移開,在空氣中漫無目的地亂飛,最後再回到她身上。
偶爾對上視線又會很快分開。
循環往複。
她整個人變得僵硬。
笑意淡淡嵌在嘴角,并未深入眼底,平靜的表面下似有湍急暗流。
或許旁人看來沒有任何異常,落在宋清蘿眼中哪裏都不對勁。她每天都要觀察聞若弦很久很久,一點點變化都會非常敏感。
只是這種滋味說不上來。
宋清蘿不由想起公司流傳的八卦……
是因為程總結婚了,所以聞若弦被動與她疏遠,但心裏并不願意?
她和施楚寧不會這樣。
即使楚楚将來跟男人結婚,有了家庭孩子,她們也會一如既往是親密的好姐妹。
詭異卻想不明白。
席間,經理們你一句我一句,跟兩位老板聊天,徐曼偶爾應和兩句,宋清蘿卻是一回也插不上話。
她只注意到聞若弦有意無意給程總轉菜。
都是程總喜歡吃的。
大部分她也喜歡。
可是聞若弦一眼都沒往這邊看。
只在徐曼說話的時候,視線輕飄飄從她身上掠過去,像蜻蜓腳點過水面,勾起漣漪蕩漾卻不停留。
原本高漲的情緒莫名低下去。
宋清蘿不再看她,默默吃菜,心口像揣着塊從雪地裏挖出來的石頭,又冷又沉又硬,硌在最柔軟的角落……
酒足飯飽,幾個愛熱鬧的同事點起了歌。
主包廂大套房裏有個K歌臺。
不知誰點了一首《小酒窩》,喝多了的男同事開始起哄,非要程蘇然唱。
“這是情歌,應該兩個人唱吧?”
“你們誰敢上?”
“那……”
大家目光轉了一圈,誰也不敢借着唱歌占老板便宜。
畢竟是女老板。
還已婚。
于是——
“那必須是聞總啊!”
“哈哈哈,好啊好啊,聞總來一個嘛。”
聞若弦僵硬地看向程蘇然。
她們之間關系尴尬。
不能唱。
至少,她不能。
“我來。”宋清蘿放下酒杯起身,繞過聞若弦,站在了程蘇然面前,笑意燦然。
“程總,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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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然:好像有鯊氣.jpg
ps:明天應該也是這個時間更新啦,我發誓不超過十二點嗚嗚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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