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番外05呷醋
青年在朝堂之上有一群知己舊友。
算不得朋黨,大夥兒間靠得是昔日裏一同在太學挨手板的交情,比那起子酸儒們要純粹許多。
說來稀奇,故交們一個二個地念不成書,被自家老爹拎着耳朵哎呦哎呦叫着塞進軍營裏,最後都 混成了差不多的兵痞子。
當然,說得好聽些,叫作武将,手握兵符,兵馬調動,運籌帷幄,馳騁疆場。
但歸根到底,骨子裏還是兵痞子。
青年算是唯一沒長歪的獨苗,端方溫文,克己複禮,成了他們這群人裏的稀罕物。
如今稀罕物成了親,連帶着新婦子也成了衆人口中的稀罕物。
“要見一見我?”美人剛剛往囗中塞了顆楊梅,嚼了兩下,酸得眉頭蹙在一處,“為什麽呀?”
“因為你生的好看,”青年伸手,将他唇邊紫紅色的汁水沾掉,微微笑道,“所以想帶去,好叫他們瞧着,心底都狠狠羨慕一通。”
說着将指尖伸過去,給美人看染上的那一點紫,存心笑話他。
“那要同你一起去,”美人湊過去,故意在他唇角印了一下,“現下你和我一樣了,不許再
笑。"
兩人你來我往,耗掉了半盤子楊梅,直弄得脖頸衣襟上都染了紫紅,連帶着床榻之上都沒能幸免。
美人心心念念着那一味紅燒魚,于是地方就定在了品鮮樓的那處閣子上。
青年臨時被事情絆住了腳,帶着人去時已然晚了個把時辰。一群人不耐煩多等,菜是不急的,酒 卻已經抱了幾壇子來。
青年在門外就聽見了屋內推杯換盞,一群人直着嗓子吆喝,聲音險些要沖破屋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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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領着美人進了門,一屋子壯漢活似被捏住了喉嚨,再發不出半點聲來。
大夥兒不是沒聽說過小世子娶了位男妻這檔子事,昔日好友斷袖斷得猝不及防,衆人唏噓之餘難 免生出好奇來。
男人有什麽好,硬梆梆的,哪及得上姑娘家嬌軟可人,抱在懷裏好似摟了團雲一般。
可現下躲在青年身後這位,眉眼澄澈,雪膚花貌,嬌怯怯的,好似琉璃做的一般。
怎麽會有男人生得這般好看?
青年神情自若地同衆人打過招呼,手摟在美人肩上,将人帶去了座邊,同自己一張桌案。
屋內稀稀拉拉地響起說話聲,較從前輕了不知多少倍,一群人戰戰兢兢,唯恐出的氣大了,就将 這樣弱不禁風的美人給吹走了。
青年要寒暄敘舊,美人只顧盯着面前那一盤清蒸鲈魚。
蔥姜去腥,豉汁添味,他夾了一筷,入囗時眼中一亮,接着沒忍住夾了第二筷,第三筷。
扭頭看向青年時,後者正被添了滿杯的酒,自顧不暇。
于是美人很仔細地剔了一塊魚肉出來,小心地夾進了青年的碟子裏。
“夫君,”他輕輕地拽了拽青年的袖囗,“你嘗一嘗。”
出門時青年着意交代過,今日在人前要叫他夫君。
“你這樣叫,他們才信你喜歡我。”青年同他講道。
美人不知道這是什麽規矩,但他喜歡青年,是不怕旁人知道的,所以很乖地點了頭。
一旁敬酒的侯府小少爺險些沒将酒杯捏碎,心裏頭将青年狠狠地罵過一遭。
這厮實在可惡,少年時期念書便拔尖,比得旁人沒了活路,日日被自家爹娘提着耳朵教訓,句句 都是恨鐵不成鋼。如今出趟公差,竟都能給自己撿回這樣貌美貼心的夫人來。
枉自己當初聽聞這人出了事,生死不明時,還遣了手下侍衛多方去尋,真是白操了一份閑心。
瞧瞧,這人連筷子都懶得拿,張着囗還要人家親自喂進去,簡直是叫人沒眼看。
新仇舊恨一并算上,小侯爺牙根直癢癢,手上半點也沒留情,按着青年灌了幾乎半壇子酒下去。
散席時,青年尚留了幾分清醒,小侯爺已然是醉眼朦胧了,腳下步子扭成了幾股,麻花一般,還 不忘拍着青年的肩膀,打了個酒嗝,大着舌頭道,“兄弟,你這袖斷的,斷的可真值!換做我,指不 定….…當時也斷了……”
“這位弟妹,弟妹家中可還有什麽姐妹?你可要多想着兄弟………”
青年聽得頭疼,三兩下将人塞進了轎子裏,吩咐轎夫好好兒地送回侯府去。
小侯爺還不大死心地伸出只手來,将他攥着,頗為誠懇地道,“便是兄弟,嗝,兄弟,那也不是不行的……"
青年好容易才将他的手掰開,丢回轎子中。瞧着轎子往侯府方向去,心裏不免憂慮,暗暗盼着那 位冷面的侯爺今夜不在府中,否則這番醉話若是入了他的耳,只怕明日這位小侯爺小命都要丢了半 條。
将人一—一送完,青年才回了自家的馬車中。美人靠壁坐着,長睫微垂,他伸手去摟,卻被人避 開,摟了個空。
青年微微驚異,車廂狹小,美人扭轉了身去,不肯看他。
“可是我哪裏惹了你生氣?”他靠坐過去,輕聲問道。
美人偏過頭,一雙眼濕漉漉地看他,咬着唇道,“我不開心。“
“怎麽了,是席間太吵了嗎?”青年心下有些急,又伸手過去,輕輕扶在人肩膀上,“你若不喜歡,我今後便不在叫他們見你了,這樣可好?”
美人這會兒倒不躲了,将頭靠過去,很輕地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道,“你今夜都不理我。”
“不同我說話,只顧同他們說。”
“我夾了魚給你,你都不肯動筷,卻肯擡手喝了他們的酒。“
“只有我一個人吃東西,也不似平時好吃了。“
他委屈壞了,覺得今夜的青年一點都不好,眼中盡裝着旁人。
他不想要出門了,這是他的小寵物,他想這個人只同自己呆在一處,眼裏也只放自己一個,其餘 多餘的人誰都不要看。
青年哪料到他是為了這個,聽到耳中,怔了片刻,才帶着不敢置信的驚喜道,“心肝兒,你莫不是在吃醋?"
“沒有,”美人伏在他懷裏,恹恹道,“我今夜只吃了魚,沒吃什麽醋。”
末了,還斤斤計較道,“倒是你,同那個人吃了一整晚的酒呢。“
他懷裏這個人懵懂無知,不通人事,卻又很真切地喜愛着他,不肯丢開手去。
青年心頭好似用蜂蜜蘸了雪花糖,甜得受不住,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低下頭去,在美人額角親了親,“是我錯了,今夜不該慢待了心肝兒,不該一直同他人吃
酒。"
“那我現下吃些別的,心肝兒別再惱我了,好不好?”
“吃什麽呀?”美人睜着一雙圓圓的眼,在車中瞧了一圈,也沒看見什麽能入囗的東西。
下一刻,青年便撩起了他的衣袍,俯下身去……
馬車搖搖晃晃了一路,到了府門前才将将停下。
青年擡起頭來,唇色是不尋常的紅,豔極了。美人眼中含一點水意,手将青年的衣袖攥得緊緊。
青年的聲音帶了些沙啞,含笑道,“我這般主動來吃了,心肝兒的氣可消了?"
美人點了點頭,很小聲道,“我現下,又開心了。”
“那真是極好,”青年替他整理好衣袍,湊去他耳邊道,“只是方才我還未吃飽,一會兒還要麻煩心肝兒在榻上,多喂我兩回了。”
評論裏有小可愛點的美人吃醋梗,當做遲來的六一和端午禮物(說出來好心虛) 我這個尺度應該不會被鎖吧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