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蘇時意被他親吻得幾乎要上不來氣,無力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才終于被他放開。

下一刻,她就又被他打橫抱起,放到卧室的床上。

沾上枕頭,蘇時意的困意頓時更深,嘴裏說的話也含糊不清:“想不起來....”

殷延也沒指望她能記起來。

畢竟清醒的時候都不記得了。

他俯下身,唇落在她眼尾的那顆紅痣上。

這樣溫柔的動作,他幾乎從未在人前表露過。

卧室裏燈光朦胧,男人的嗓音在房間裏輕輕響起。

“睡吧。”

次日一早,蘇時意醒來時,殷延已經走了,桌上還給她留了早餐。

她錘了錘昏沉沉的腦袋,第一個蹦出來的畫面,就是昨晚不可言說的那一幕。

除了他帶來的強烈身體記憶之外,蘇時意完全不記得昨晚自己說過什麽,意識一整個斷片。

沒出息,太沒出息了。

竟然那麽容易就繳械投降了。

蘇時意一直覺得,殷延總是給她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可究竟是從何而來的熟悉感,她又始終想不通。

她長嘆一口氣,剛擡手,注意力就被手腕上的手鏈吸引了去。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投射進來,粉鑽頓時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怎麽看都很美。

算了,看在手鏈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地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吧。

蘇時意洗了個澡,把早上殷延買來的早餐吃了,然後又大發慈悲地把某人從黑名單裏拖了出來,畫了個妝就去了公司。

拾遺香水原本的辦公樓被她賣掉了,目前拾遺香水的大半老員工都在蘇氏集團的辦公樓裏工作。蘇時意最近還計劃着在臨城買下一塊新地,建一個屬于拾遺香水的獨立調香實驗室。

辦公室的門被叩響,新招來的助理探出頭來:“蘇總,外面會客室,有位先生找您。”

蘇時意回過神來,應了一聲,起身走到隔壁的會客室。

剛走進去,就看見沙發上坐着的俊逸男人。

蘇時意愣了下,沒想到殷子墨會過來。

“子墨?”

自從上次之後,蘇時意就一直沒見到殷子墨。

這段時間殷家風波不斷,殷子墨整個人看着消瘦了一些,清俊的面容卻依然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溫和,眼眸依然澄澈。

殷子墨站起身,眼眸微微彎起,染着些笑意。

“一會兒有空嗎,時意,我們聊聊吧。”

兩人沒走遠,就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

蘇時意攪了攪咖啡杯,率先開口問:“伯母的身體好些了嗎?”

“嗯,已經好多了。”

殷子墨笑了笑,“倒是我爸,最近情緒波動很大,血壓忽高忽低的。”

蘇時意頓了下,語氣歉疚:“抱歉,子墨。”

“和你沒關系,時意,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殷子墨苦笑了下,緩緩道:“我哥的心本來就不在殷家。我們所有人都虧欠了他很多,怎麽也還不清。所以哪怕他現在做出離開殷家的選擇,我們也沒有資格阻攔。”

從來就不是殷延欠他們什麽,反而是他欠了殷延太多。

聽見他這樣說,蘇時意一時也不知道該回什麽。

靜默片刻,殷子墨忽地道:“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蘇時意頓了下,有點沒聽懂他這句話裏的意思。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我,我哥的眼睛也不會受傷。”

蘇時意頓時怔住:“你說什麽?”

半個小時後。

殷子墨前腳剛離開,蘇時意也走出咖啡廳門口,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殷延的電話。

她回過神,接起電話前深吸了一口氣。

“喂...殷延....”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混合着微弱的電流聲傳過來。

“我在路邊,擡頭。”

蘇時意順着他的話一擡頭,果然看見一輛勞斯萊斯停在路邊。

她的心裏咯噔一聲,忙不疊快步走過去。

也不知道殷延在這等了多久,剛剛看沒看見剛才殷子墨出來.....

完了,他們剛才坐的好像是窗邊。

蘇時意目光心虛地瞥向他:“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殷延神色淡淡:“你助理說的。”

“那你等多久了?”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語氣聽不出情緒:“24分鐘零35秒。”

“.......”

蘇時意想到剛剛殷子墨說的,眨了眨眼睛,還是扯了個慌:“我們下午是剛好碰見了,才坐下來說了幾句話。”

殷延坐在後座上,正在低頭看文件,神色看起來并無異樣:“嗯,知道了。”

蘇時意上下掃着他的神色觀察,語氣試探:“沒生氣吧?”

他終于放下文件,目光淡淡瞥向她,語氣聽不出情緒地反問:“只是和你前未婚夫聊了24分鐘而已,有什麽值得生氣的嗎?”

“.........”

醋味幾乎彌漫了整個車廂,前面的司機戰戰兢兢,恨不得原地蒸發。

蘇時意坐直身體,果斷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去哪?”

看她一臉心虛的表情,殷延收回眼,這才淡淡出聲:“吃晚飯。”

殷延今天訂了一家法式餐廳,儀式感和氛圍感很強。

桌上燃着蠟燭,玫瑰擺在桌子中央,餐廳裏回蕩的是小提琴曲。

而蘇時意心不在焉地用刀叉戳着餐盤裏的牛排,腦中不停回蕩着下午殷子墨在咖啡廳裏對她說的話。

“是我和我母親虧欠他的。”

“這是美國的一位著名眼科醫生,我之前登門拜訪了好幾次,他才答應了這個月月底的面診,如果能抓住這次機會,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我哥的眼睛..雖然希望渺茫,但是只要有一絲可能,我覺得還是應該嘗試。”

“如果是我跟我哥說這件事,他一定不會答應去看的。應該只有你說,我哥才有可能會答應吧。”

........

原來,他小時候是因為被人誤當成了殷子墨,才會被綁架犯綁架。

因為後腦遭受重擊,視覺神經受損,才會留下了色盲的後遺症。

心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疼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讓蘇時意今晚第n次不由自主地偷偷看向殷延。

她的目光實在讓人很難忽視,殷延終于停下動作,長睫擡起。

“有這麽好看?”

男人俊美深邃的五官在餐廳柔和的燈光下鍍上一層朦胧的光暈,鏡片後的眸光幽暗,直勾勾地盯着她。

視線在空氣中陡然撞了一下,蘇時意剎那間收回眼,輕咳了聲,終于把在心裏打好了草稿的話說出來。

“對了殷延,我有個朋友,認識一個很出名的眼科醫生,月底剛好有一次面診機會.....”

殷延握着刀叉的手頓了頓,他輕嚼吞咽下一塊牛排,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他找你就是因為這件事?”

淡淡的一句,聽不出什麽情緒,直接拆穿她的“有個朋友”。

蘇時意噎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可能有點明顯了。

看着他唇線抿緊,表情雖然沒什麽明顯變化,但她就感覺得到殷延此刻大概不怎麽高興。

蘇時意咬了咬唇,還是說:“我知道你不想和殷家來往,但畢竟身體的事更重要,沒必要賭氣。”

她試圖勸他:“我們就去試試好不好?看一下反正又不吃虧.....”

殷延長睫垂着,遮住眼底晦暗的眸色。

他不是沒有看過頂尖的醫生,而是一次又一次,希望破滅之後的失望,甚至絕望,才是最折磨人的。

醫生也說過,如果做開顱手術,百分之三十的成功幾率,稍有不慎,可能會導致他的症狀更加嚴重,甚至有可能失明。

與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放棄希望。

他已經這樣度過了十幾年,早就習慣了。

終于,靜止幾秒後,殷延擡起眼直視着她,薄唇輕啓:“沒必要。”

他的語氣有些冷淡,又或者說在外面的場合裏,他基本都是這副模樣。

蘇時意噎了一下,被他這三個字刺得有點委屈,有點氣惱。

她不想看他就這樣一直生活在黑白灰的世界裏。

可他自己都放棄了。

蘇時意有點生氣,卻又忍不住心疼他,情緒複雜糾結到自己都受不了。

一直到吃完飯上車,她都沒主動跟殷延說一句話。

她氣得是他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心疼的是..他的眼睛。

兩個人各自沉默着,後排的氣氛低沉沉的,司機和前排的許恒瑞大氣也不敢出。

殷延揉了揉眉骨,想要去牽她的手,立刻就被蘇時意躲開了。

她別着臉不看他,耳邊垂落的幾縷碎發,手腕上還帶着昨晚他送給她的手鏈,晶瑩剔透的鑽石光芒映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很漂亮。

他的聲音有些無奈,“生氣了?”

蘇時意才不想理他,轉頭看着窗外的風景不說話。

等車一停穩在樓下,蘇時意就立刻下了車。

殷延也緊跟着下來,忽然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

“別鬧了。”

聽見這句,蘇時意呼吸一梗,立刻反問他:“你不是說我沒必要管你嗎?我的确沒必要管你,身體是你自己的,聽或者不聽,也都是你自己的事。”

從下午聽到殷子墨說的那些,殷延小時候被綁架折磨導致色盲開始,她心裏的那口氣就一直憋着。

怎麽能輕易放棄治好的希望呢。

他根本就一點不在意自己。

越想越氣,蘇時意掙開他的手,腳步飛快地上樓了,連頭也沒回。

這場架吵得突然,殷延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不太理解為什麽她會突然這麽生氣。

旁邊花壇上坐着的一個小男孩早已經盯了他們許久,圍觀了一切。

看着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獨自一人站在那,身形怎麽看怎麽可憐,小男孩忍不住朝他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哥,你是惹那個漂亮姐姐生氣了嗎?”

殷延蹙眉,眉心升起一點煩躁。

“嗯。”

小男孩搖了搖腦袋,一副小大人說教的語氣:“我爸爸也總惹我媽媽生氣,他整天抽煙喝酒,我媽媽總罵他,他的肺都要被抽成黑色的了。”

“但是媽媽都是因為關心他的身體,要不是媽媽愛爸爸,換個人她才懶得管呢。”

聞言,殷延眸色微滞,眼中劃過一瞬間不易察覺的無措。

蘇時意現在是他的女朋友,也會是他未來的妻子。

所以,她是在關心他。

他一個人慣了,冷冷冰冰地活着,鮮少收到身邊人真心實意的關懷,以至于他不習慣被關心,于是下意識地抗拒。

色盲的事,是他心裏結痂的疤,他不願為人所知的過往。

那些不太好的過去和不堪,不夠完美的自己,他并不想暴露在蘇時意的面前。

可這樣的抗拒和封閉內心,只會一點點推開她,會讓她覺得,他沒有給她任何安全感。

殷延擡頭望着某一處亮着燈的窗戶,就在他駐足許久,剛準備上樓找他時,就看見窗戶裏的燈熄滅了。

他的腳步驟然頓住,路燈下,男人的身影被扯得很長很長,孤寂又寂寥。

一連三天過去,兩個人再次陷入冷戰,殷延連續幾天往蘇時意這裏送花,蘇時意卻始終不為所動。

她的态度也非常明顯。

只要殷延不答應去看醫生,她就一直不打算理他。

心疼他是真的,生氣也是真的。

哪怕希望再渺茫,她也得逼他去試一試。

這天下午,蘇時意正坐在辦公室裏,電腦上正在查和色盲手術有關的資料。

之前殷子墨告訴她的是,殷延的眼睛是因為幼時受到重擊,導致視覺神經受損,腦部有淤血。

這種情況下,想要根治的唯一辦法就是開顱手術。

這種手術的風險有多高,康複幾率又有多少,蘇時意多少是知道的。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財務部總監拿着文件走進來。

蘇時意從電腦前分出神,聽見財務部總監說:“蘇總,就是您之前讓我盯着的,臨城那塊地皮,周末就開始競拍了。”

是那塊蘇時意看上的,想用來建實驗室的地皮。

財務部總監欲言又止:“RY資本....也是競标方之一。”

蘇時意翻文件的手一頓,擡起頭淡淡道:“你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好的蘇總。”

財務部總監前腳剛出去,小七後腳就敲門進來了。

“時意姐,剛才財務收到一筆兩千萬的轉賬。”

小七小心翼翼地說:“是殷總那邊打過來的。”

蘇時意愣了下,大概知道殷延這一下是什麽意思。

求和呗。

她抿了抿唇,給競争對手打錢,真有他的。

“先放咱們賬上吧。”

小七應了一聲,剛推門出去,臉上羨慕的表情就已經徹底藏不住了。

有錢人哄老婆的開銷也太大了吧。

嗚嗚嗚。

是夜,霓虹閃爍,時鐘指針不知不覺指向了八點。

蘇時意把所有工作處理完,剛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回家,手機就忽然響起來。

她接起電話,就聽見許恒瑞小心翼翼的聲音傳過來。

“蘇小姐,請問您現在方便來照看一下殷總嗎?”

許恒瑞頓了頓,“殷總今晚有個應酬,喝了不少酒,醉得很厲害。”

蘇時意怔了下,剛想說話,就又被許恒瑞打斷:“殷總這幾天一直接連不斷地在應酬,和殷氏集團分割之後,殷董事長下了狠手,RY的很多項目都被截了,殷總這幾天基本上都是不眠不休,除了工作就是應酬,這樣下去身體可能會吃不消。”

有些話,其實許恒瑞還省略了很多。

比如殷延在和殷家斷絕關系之前,被殷宏鎮動了家法。

以及到現在,還有一筆投資被人見縫插針地搶走。

“蘇小姐,能不能麻煩您過來一趟勸勸殷總.....”

許恒瑞語氣懇求,蘇時意拒絕的話頓時卡在嘴邊。

聽見剛才許恒瑞說的,她的眼睫顫了顫,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動了動唇,只好松口:“那好吧,我現在過去。”

蘇時意飛快收拾了一下東西,就下到公司樓下自己把車開出來,沒一會兒就到了許恒瑞發過來的地址。

她才剛到,就看見殷延從飯店門口走出來。

夜色很深,男人颀長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

他的身後還有各個老總,行長圍着,唯獨男人的身影鶴立雞群。

蘇時意遠看着,并沒看出殷延哪裏醉了,神情似乎還是和往常一樣冷淡,眉眼裏透着些不易察覺的疲色,輪廓線條也比以往更冷硬瘦削。

等門口的人都一一送走之後,殷延才擡腳朝她走過來。

他一邊走,手一邊扯着脖子上的領帶。

系得一絲不茍的領帶很快被扯得淩亂,松垮地挂在上面,他還戴着眼鏡,禁欲和淩亂的反差感奇異融合。

看他腳步走得還算穩,越走越快,越走越近。

蘇時意紅唇微張,開口就想質問他哪裏喝醉了。

話還沒等說出口,殷延的身子就微微前傾,大半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

男人身上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混合着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四面八方将她包裹着。

蘇時意驀地被他這麽抱住,動作一時間都僵了,手足無措地呆在原地。

不是吧,真醉成這樣了?

還是在這裏演她呢?

“殷延?”

蘇時意不太相信他會醉成這樣,試探出聲叫他:“殷延?”

沒得到回應,感受他的呼吸很沉,她蹙起眉頭,忽然也有點不太确定起來:“真喝醉了?”

他瘦得有些明顯,疲倦得顯而易見,蘇時意的心口忽然疼了一下,想起許恒瑞給她打電話時說的。

積蓄了幾天的火氣驀地散了,她輕嘆了聲,嗓音清淺。

“很累嗎?”

殷延的臉埋在她的頸窩,嗓音有些啞:“還好。”

對他的心疼大過氣惱,蘇時意覺得自己完了。

算了,還能拿他怎麽辦。

他身上的熱意和溫度從肌膚相貼之處渡過來,空氣也仿佛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心跳一下比一下跳得更重。

她垂下眼睫,語氣裏是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妥協:“殷子墨說的那個醫生,真的不打算去試試看嗎....”

他忽地出聲:“聽你的。”

蘇時意怔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真的嗎?你答應了?”

殷延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想我去,我就去。”

這幾天過去,殷延已經想通了。

他在戀愛方面的經驗極為匮乏,又或者說,不只是戀愛方面。

愛或被愛,他都不擅長,從小到大接受過的關心,都是披着虛假外衣的利益所需。甚至,他會去想,他的骨子裏流動着的,也是屬于殷家人的冷血,否則怎麽會一味抗拒別人的好。

只有她陪着他,他才不會再一次陷入絕望裏。

哪怕是命運使然,他從色盲變成了瞎子,他也認了。

只要睜開眼,身邊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她,這就夠了。

一如多年前那樣。

他的喉結輕滾了下,忽地出聲:“介意嗎?”

蘇時意怔了怔:“什麽?”

“我的眼睛。”

他的聲音很輕,融在晚風裏,聽着不太真切,但蘇時意還是聽見了。

她張了張唇,忽然意識到他并沒有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毫不在意。

殷延那樣驕傲的人,因為這件事,心裏承受了太多的苦悶,甚至還會生出些許的自卑。

那是他不為人知的,脆弱的一面,只會在她面前流露出來。

普通人遭遇這種打擊尚且無法承受,更遑論比普通人優秀百倍的殷延。

他一身傲骨,受了很多苦,卻從來不曾說出口。

這些年,他過得太寂寞了。

蘇時意的鼻尖忽然開始發酸,手臂下意識更緊地環着他的腰,輕聲重複:“會好的,就算最後沒有治好,也沒關系的。”

她不是一個人,他也不再是一個人。

從今以後,她會一直陪着他的,沒什麽值得恐懼的。

她擁得很緊,動作裏的心疼并不難發現。

他扯了扯唇角,漆眸裏倒映出她的影子,暗色褪去,嗓音也柔和下來。

“真的不嫌棄我?”

蘇時意垂下眼,小聲嘀咕:“你現在才問這個會不會太晚了。”

殷延又啞聲開口:“如果治療失敗,我真的變成....”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蘇時意急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把兩個字說出來,急切打斷他:“你別胡說。”

哪有那麽多的如果和萬一。

不會的,他才不會變成瞎子。

唇瓣溫熱柔軟的觸感從掌心下傳來,蘇時意怔了下,緊接着看見他的唇角彎了彎。

“我說,你願不願意對我負責。”

他的嗓音低低的,透着不易察覺的溫柔。

“負責下半生,做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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