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離钺理解被背叛的憤怒,對殺意凜然的男人道:“皇上,我們不要吵無意義的架。吉常在并未真正背叛,留她一命不算高要求。奴婢只想知道,付出什麽代價,能讓您留她命留得不那麽不甘願。”

“代價?”雍正嗤笑,手勁大得似乎想捏碎這不知死活的女人的下巴,“你一個共犯,還能付出什麽代價,來同時保下你們兩個?”

“殺了廉親王。”離钺覺得這代價很夠了,“廉親王作妖不停,您想讓他怎麽死?受盡折磨地死,悄無聲息地死,還是當衆暴斃?奴婢都可以。”

“……”

雍正嘴角抽搐。

皇後和吉常在也被這突變的畫風整不會了。

離钺很認真的說:“您盡管提要求,三日之內他必死。”

“很好,很土匪。”

雍正恨恨磨牙,驀地甩開了她。

“幹嘛嘲諷人?”離钺揉揉下颌,“哪裏就土匪了?您至少可以說奴婢是殺手。不開玩笑,如果您覺得廉親王還不夠……”

“夠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

“定什麽定?”雍正氣得砸了她一個酒杯。

離钺接住放回桌上:“碎了多可惜,玉杯別亂扔。您的意思奴婢懂了,摔杯為號。”

“住口!”雍正跟這土匪聊不下去了,指指她又指指吉常在,“你、你,你們兩個,滾回去閉門思過,朕一日不下令,你們就一日不得解除禁足。”

離钺:“那廉親王還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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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敢提?”雍正噼裏啪啦砸了她一堆杯碗碟盞,“再口出狂言,嘴給你縫起來。”

離钺叮叮當當玩雜技似的,接了一摞放到餐桌上,憨笑:“懂了懂了,絕不再提,奴婢告退。”

說完拽着吉常在的後脖領往外拖。

腿麻的吉常在死狗似的被拖着:謝謝你哦:)

雍正見狀,有一點暗爽,但還是斥道:“少丢朕的人。”

啧,麻煩。

離钺圈着吉常在的腰,把她夾在腋下帶走。

開門時不小心撞到吉常在的後腦勺,“咚”的一聲,餘音袅袅。

疼得吉常在直抽氣。

雍正暗罵:“就會苦肉計,沒新意。”

皇後委實沒想到,這倆看起來率真可愛的小丫頭,會如此膽大包天。

是她治下不嚴,站直挨訓吧。

雍正看了她一會兒,覺得還是老妻好啊,小丫頭片子不守婦道不知輕重,忒可惡。

“阿蘭莫自責,不是你的錯。王守和。”

“奴才在。”

“秘密逮捕審訊趙斌祖孫三代,不要弄出顯眼的外傷,不要影響他們明日當值……”

他這邊怎麽料理趙斌的,離钺就不知道了。

衆目睽睽之下把吉常在夾回了元泰殿,一撒手就反被捧住了臉。

吉常在心疼地對她的下颌吹氣:“姐姐痛不痛?都出紫印了,皇上下手忒狠,肯定很痛吧?你這有沒有活血化瘀的藥?我幫你揉一揉……”

“沒事。”離钺抵着她額頭讓她退後,笑問,“全身而退,舒坦嗎?”

“舒坦。”

從未想過事情還能這樣幹,實在太瘋狂了,三天必殺廉親王的宣言更瘋狂。

這姐姐比自己還瘋,令人……好生心動。

“我好高興啊,心跳得好快好響,姐姐你摸。”吉常在抓住離钺的手摁在胸口,神色癡狂語無倫次,

“撲通撲通撲通,是不是又快又響?天吶,怎麽辦,高興得要睡不着覺了。姐姐幫幫我,它快要炸開了,你讓它安靜一點。可是我又想多高興一會兒,怎麽辦呀?姐姐,姐姐……”

吉常在摟着她脖子扭得跟蛆似的,場面一度非常橘色。

豆芽瑟瑟發抖:“離二你……你可要把持住啊。”

離钺收回被擠在吉常在胸上的手,揪着她的後領把她從身上撕了下去,後仰道:“別叫了,生怕外頭的人聽不見?”

“可是我真的好高興呀。”

綠了皇上還舞到他面前,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青天白日的,一不小心就會被其他宮人發現,吉常在和趙斌自然不可能做什麽不可描述的事,不過,拉拉小手是沒難度的。

也就是說,即便皇上沒有頭頂青青草原,至少也頂了塊草皮。

綠得不徹底,所以他沒砍人;卻足夠膈應的,所以他會懲罰所有人。

趙斌和廉親王不用多說;吉常在的阿瑪,一定會被抓住由頭貶官;吉常在,大概也會被降位,并且永遠不會再被翻牌子。

這一下,相關男人都痛了,只有吉常在解了恨還得償所願,她怎麽能不高興?

她高興得想跟全天下分享喜悅,可是她不能,她只能翻來覆去地對離钺說:“姐姐,我真的好高興,我感覺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要不你抽我一個嘴巴子讓我冷靜點?”

高興得轉了幾圈,她又想來抱抱。

離钺按住了她的肩膀,突然道:“我也被同等程度地讨厭了,我的家人或許也會被遷怒。”

她表現得太過游刃有餘,吉常在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不是每個人都恨自己的親生父親的,也不是每個父親都樂于拿親生女兒換仕途的。

倘若黎大人被遷怒,要如何彌補?

恍若兜頭一盆冷水,吉常在頓時僵了:“我……抱歉。你這樣幫我,我卻只顧着自己高興,對不住,我不是……對不住。”

“冷靜了嗎?”離钺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吓你的,我家沒事。皇上沒那麽不講道理,而且我還有用,他不會随意遷怒我家人。”

“真的不會?”

“真的不會。”

吉常在放心了,也沒那麽亢奮了:“若因此傷害到姐姐的家人,我就沒臉見你了。”

“冷靜了就回去睡覺。”天不早了,離钺也準備睡了。

吉常在不吭聲,小尾巴似的走哪跟哪,眼巴巴的看着她忙活,企圖讓她與自己心有靈犀,叫自己一起睡。

離钺不吃這套,自顧自摘首飾,洗漱,換寝衣,上床,蓋被子,末了吩咐道:“走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晚安。”

“……”

站在床邊盯了一會兒,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吉常在忍不住了:“姐姐,我們一起睡嘛。”

“不。”

“別這麽冷淡嘛,我抱起來很軟很暖和哦。”

“滾。”

“你忍心讓我……”

“滾。”

“獨守空床……”

“滾。”

“好狠心。”

吉常在認輸,頓了頓,有幾分迷茫地問:“姐姐,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吧?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愛過恨過反抗過絢爛過,以後靜若止水地活着,終了老死在深宮裏,變成一個無名的墳包。只是想象着,不知為何會覺得恐懼。

離钺躺的筆直,眼都沒睜:“真是閑得蛋疼,十八歲的小崽子大言不慚地說什麽一輩子?有空先想想明天吃什麽吧。”

好似,的确有些庸人自擾。

吉常在灰溜溜地走了,順便把門也帶上了。

豆芽心有餘悸:“她也想睡你,這裏好危險,還是出宮吧!”

“她不bb了你就開始了是吧?”

“我就是擔心……”

“滾。”

“你就不擔心……”

“滾。”

“至于那麽高興嗎?”

是的離钺不是暴躁,是實實在在的高興,高興得不想被任何不動聽的話題破壞好心情。

無限期閉門思過,不用應付皇帝且不影響吃喝練武,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做夢都能笑醒。

她高興,雍正那邊也不差,當晚就從趙家拿到了證據。

證據到手暫不發作,讓趙斌再拖老八一段時間。畢竟前朝有好多活要讓老八幹,現在收拾他,找不來頂替他的人,政事就耽誤了。

且再忍一忍罷。

***

“王爺,趙斌遞消息來了。”

“說說。”

“國庫吃緊,西北戰事未完,皇上有意啓用九爺。”

廉親王眉頭皺起,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了,老四不該用老九的。

他早就收服了老九,老九那人有江湖氣,一根筋認死理。即便如今他這邊局勢不好,老九也不會轉頭投靠老四。

老四不會不明白,怎會啓用老九給他添力?

“我看看。”

對着密信思考了一會兒,廉親王明白了。

老四大抵是可惜老九的能力,假設了幾句,如果老九識趣些,啓用他便能如何如何。

吉常在解讀錯了,讓趙斌也跟着誤會了。

很好,老四不是真的打算用老九就好。

他若真啓用老九,以老九的性子,哪怕仍舊不服他,也必定承情為大清好好賺錢,那就壞了。

廉親王對現狀很是自得,老四不得不重用他,不得不因他掌握的勢力讓步,就是最好的狀态。

借雞毛蒜皮的事申斥他又如何?不還是不能真正動他嗎?

隔了幾日,趙斌又傳消息,說是皇上要啓用老五。

廉親王看了,更加不在意了,又是錯誤解讀。

再隔兩日,又有新消息……

如此來來回回二十天,他隐約感覺不太對。

這消息是不是來得太簡單了?

老四總把後院圍得鐵桶一般,會這般容易被探聽到這麽多消息?

其中有詐。

哪一環節出了問題?

吉常在是廉親王在後妃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被親生父親送人且心有怨怼,有感情深厚的竹馬情人,在後宮并不得寵,喜歡到處溜達,最妙的是,她住在皇後的永壽宮。

這是一顆很有利用價值的棋子,女人一旦陷入情愛,把命搭進去都不言悔的。

恰好,他握有趙家父子的把柄,讓他們為他賣命再簡單不過了。

只是侍衛進不得後宮,動用了許多力量才讓趙斌混進去。

即便如此,依舊無法深入,好在趙斌成功與吉常在接頭了。

而吉常在果真難忘舊情,不惜甩掉宮人翻牆去見他。

偷情,死罪,吉常在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反叛。有趙家的把柄在,趙斌也不可能反叛。與趙斌接頭的都是信得過的人。

似乎哪裏都沒有問題。

但廉親王相信直覺,立即命令底下的人不要再管趙斌,并把和趙家來往的信件焚燒幹淨。

如此一來,即便趙斌暴露了,也與他無關,都是趙家胡亂攀咬陷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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