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梵給管理員撥的電話恰好此時接通。

“喂, 同學,你好。”管理員聲音響起來。

周梵眨下眼,腦袋裏想的都是梁殊擇那句話。

頓一秒, 她說:“您好,我是周梵, 論壇裏有個關于我的帖子, 請問能删掉嗎?對我造成了不好的影響。”

話音剛落,李清銘驚訝道:“帖子已經被删除了?”

周梵撥開通話頁面,看到飄在首頁的熱帖确實已被删除掉。

“你好,同學, 這個貼剛剛已經有人向我舉報, 已經處理好了。”管理員在電話裏說。

周梵說了聲謝謝,沉默幾秒,問道:“老師,是誰舉報的?”

管理員:“是一個男生, 同學, 不好意思,這種帖子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首頁的, 确實對你造成了影響。”

稍後,管理員補充道:“我會聯系那位發帖的同學,後續的事情我接下來會聯系你。”

周梵嗯一聲, 謝過管理員。

回宿舍的路上。

李清銘遞給周梵一瓶芒果味酸奶, 說:“梵梵, 我怎麽覺着這個發帖人就是徐霧呢。”

周梵扯開芒果味酸奶瓶蓋, 想着那兩張照片的事, 抿下嘴, 拿出手機看之前保存好的帖子截圖。

“發帖樓主真的很像徐霧, 她說話的語氣,和徐霧太像了。”李清銘砸下嘴。

“嗯,是挺像的。”周梵看好一會,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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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幾天沒在宿舍了,”李清銘說,“我待會找她對質吧。”

周梵說先別,等明天管理員結果出來再說。

回到宿舍樓下,周梵讓李清銘先上樓。

李清銘上樓後,她站在九號路那顆槐樹底下,想給梁殊擇撥個電話。

不純粹是感謝,而是,能有這麽一個人肯信任她,在她還沒來及處理這件事情前,他就已經處理好了。

而且,她前一周還忘記去看他的籃球賽。他沒有計較,反而,還是義無反顧地幫了她。

周梵是真的很喜歡這種堅定的被信任感,因為從小到大,她單方面接受到的被信任感,或是有人堅定地選擇站在她這一邊的情況,屈指可數。

但周梵到現在才想起來,她還沒有打過一次梁殊擇的電話。

她連梁殊擇的電話號碼都沒有保存,兩人之前都是通過Q|Q聯系。

昏黃路燈在周梵手機屏幕上投射出斑駁光亮。

她點進手語社的Q|Q群,打開一份手語社聯系方式,找到梁殊擇電話,複制後粘貼,輕輕地按了下通話鍵,電話便撥了過去。

電話沒被接通之前,周梵也沒有想等會要和梁殊擇說什麽。

這也好像是她第一次,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而是特別純粹的,想給一個人打一通電話。

電話被接通是在一分鐘後。

周梵将手機貼在耳邊,心髒在胸腔沉重地起伏。她扒拉下被風吹散的頭發,低頭盯着自己鞋尖。

電話接通後,梁殊擇聲音泛着點懶倦,很好聽,在夏天的夜晚裏帶了點磁性。

“哪位?”

沉默兩秒。

“是我,周梵。”周梵舔下唇,莫名顯得有點緊張,心髒跳動的聲音似乎拍打着她耳膜。

又停頓好幾秒,周遭世界的時間都靜止下來。

“那天,我沒去看你打籃球是因為晚會排練,太忙了,不小心忘記了。”她緩緩而認真地說。

過幾秒,她聽到電話裏頭傳來一聲疏懶的笑。

“你們晚會排練,”他頓一下,“還得排練散步?”

周梵立馬想起祁遂的那句話。

祁遂說,他們在一起散步。

周梵坐在槐樹下的長椅上,歪頭去看天邊的彎月。

“沒,就是碰巧一起回來的。”

“哦?那真有點巧。”梁殊擇語氣閑散。

周梵摸下臉,有點燙,她笑着說:“以後就不會這麽趕巧了。”

梁殊擇閑懶扯起嘴角:“是麽。”

一陣風吹過,周梵說:“是。你比賽怎麽樣,還順利嗎?”

“還行,不順利也能得第一。”梁殊擇聲音懶散。

周梵嘴角彎一下。

“你挺自信。”她笑了笑。

梁殊擇說:“實力在這,順利和不順利都是一碼事。”

周梵心情忽然變得很好,她扯着唇角,很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

話題被扯到今晚的事。

“周梵,事情解決了麽。”

周梵嗯一聲:“我給管理員打過電話了,她說明天會聯系我。”

梁殊擇也嗯一聲:“行。”

“你怎麽看到那帖子的?”周梵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他。

她說:“我剛開始都沒看到,是李清銘刷到的,我一般不逛論壇。”

梁殊擇說:“這你不用管。”

周梵哦了一聲,彎着嘴角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事會發生到我身上。”

周遭靜止幾秒。

梁殊擇聲音抵達她耳畔。

“不關你的事,知道麽。別想太多。”他長久地停頓一下,說:“周梵——”

周梵尾音上揚嗯一聲:“你想說什麽。”

梁殊擇接着說:“那圖片也太假了。”

周梵笑了下:“很多人覺得那是真的。”

梁殊擇扯下唇,笑聲帶了點嘲諷的意思。

周梵離開長椅,又回到那棵高大古老的槐樹下,夜色濃重,樹影時不時晃動起來。

她摸着片槐樹葉,朝手機裏的那個人說:“你哪天回?”

梁殊擇說:“後天。”

周梵:“噢。”

梁殊擇懶散扯唇笑一下:“有事?”

周梵:“周五晚上,我主持畢業晚會——你要來看晚會嗎,節目還挺多的。”

梁殊擇:“你這是邀請我去看?”

周梵嗯一聲:“節目很精彩,你不來看的話,有點可惜。”

“幾點?”他問。

周梵:“八點。”

電話挂斷後,周梵又在槐樹底下坐了好一會。

她很清楚剛才她撥的那個電話意味着什麽,她也知道她為什麽會打那個電話給梁殊擇。

她剛剛甚至沒有給梁殊擇說任何感謝的話。

因為那些話,不管是對于周梵自己來說,還是對于梁殊擇來說,意思都太淡了。

周梵坐在長椅上看飄動的槐樹葉,她忽然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象,梁殊擇和別的女生談戀愛會是什麽樣子。

他那麽拽,那麽傲的一個人,也會為喜歡的女生低頭嗎?

他和女生談戀愛的時候,會摸着女生的頭,朝她很溫柔的說話嗎?

梁殊擇這種人,和女生談起戀愛來,其實應該會和平時的他,有很不一樣的地方吧。

周梵雙手撐在長椅上,緩慢地眨下眼,忽然用右手又摸了下她臉頰。

指尖剛碰上,周梵就被燙着了。

同時,一個念頭瘋狂席卷着她,在她腦袋裏盤根錯節地插縫生長。

——

如果,和梁殊擇談戀愛的那個女生,是她呢。

這個念頭有點瘋狂,也有點不切實際,瘋狂到周梵剛冒出這個念頭,便立即手動掐斷了它。

周梵不知道她怎麽會出現這個念頭,的确很沒有由來。

在這個被人肆意謾罵的長夜,周梵忽然想起很多事,但大部分都是有關梁殊擇的。

夏夜的風拍打在臉上都是燥熱的,一同今晚周梵躍躍欲試的心髒。

她想起臺風登陸的那一天,梁殊擇順路送她回宿舍。暴雨席卷過整個西京市,她和梁殊擇那時才剛認識不久,她對他的印象還不是很深刻。

到後來,寒假裏,除夕夜那天,梁殊擇拎着外賣,她在小區門口碰到他。

煙花在她耳邊響起,她向梁殊擇邁出很關鍵的一步,于是除夕夜那天,梁殊擇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她陪着他找遍遂南市大街小巷的餐館。最後,他在一家環境不好,外觀也不打眼的飯館裏吃飯。

吃完飯,兩個人在除夕零點時分,站在餐館門口等網約車。

周梵想把圍巾給他戴上,他卻反手将圍巾給她圍上了。

再到後來,她和媽媽吵架,坐上98路公交,一個人孤單可憐地坐在座位上哭。

梁殊擇卻給她撥來一個電話,問她什麽時候教他打臺球。

其實那個時候,周梵坐在公交車上,收到梁殊擇信息時,她心底是被觸動了的。

很晚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全是陌生人的公交車上,哪怕這個城市是很熟悉的城市,她也是會覺得,她好像被人抛棄了,幾乎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但那時候梁殊擇給她撥過來的那個電話,如果用詞矯情點,周梵覺得那個電話真的很像一根有重量的線,将她拉扯出那份黑暗裏的孤單和傷心。

再後來一點,她還記得,坐上梁殊擇機車後座,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但那晚,她卻感覺重獲新生。

大一下學期開學後不久,她和他一起去偏遠小鎮,也是在暴雨裏,她和他一起困在那,等待暴雨過去。

那個時候她生氣,不該梁殊擇那樣開車。

于是,梁殊擇那樣傲慢的一個人,也給她抛過幾顆薄荷糖,也拿着小朋友的生日願望,許願讓她別再生氣。

最後到今晚,他一個從不在西京大學論壇上發言的人,在有關她的帖子下,說出那樣一番話,以至于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再跟帖。

帖子最後只能被删除。

回憶慢慢回溯,周梵的眼睛盯着晃動的樹葉,她好想在樹葉裏尋找一個心底的答案。

但同時,她也知道,梁殊擇做這些事,可能對他來說,都只是舉手之勞。

十幾分鐘後,夏夜的風忽然靜止了,樹葉不再被風吹着晃動,周梵也好像找到了她的答案。

她好像就是有點覺得,原來她和梁殊擇之間過去發生的事,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變多了。

那晚周梵回宿舍時,徐霧和鄭煙煙都不在。

第二天,周梵接到論壇管理員的電話。電話裏,管理員說,帖子昨天就已經被删除了,提及的道歉事宜會要緩一些時間。

“道歉?”周梵昨晚好像沒有提任何要求,因為她想先讓管理員處理,她之後再提自己的想法。

“嗯,打電話要求删帖的同學還要求讓發帖人道歉,但我至今還沒有聯系上發帖人。匿名論壇一般不允許這樣,但這件事的确很過分。我盡量在這一周解決好這件事。”

周梵挂了電話,眨下眼,所以是梁殊擇要求讓那人道歉的吧。

她抿下嘴唇,而又擡下眼,梁殊擇,總能讓她覺得意外。

徐霧和鄭煙煙這兩天都沒來上課,直到周五下午,離下課還有十分鐘時,兩個人拿着書包走進教室。

那時因着論壇裏梁殊擇的話,這幾天班裏,倒沒有人再針對或是怎麽樣周梵。

周梵正在和李清銘商讨周末去哪個商場逛街的問題,下課鈴響起,徐霧拎着書包走到周梵面前。

班裏目光瞬間朝兩個人掃射過來,明明到了飯點,班裏沒一個人走出去。

“周梵,帖子是我發的,我敢發我就敢承認。”徐霧說。

李清銘迅速站了起來,周梵讓她坐下,自己站了起來,和徐霧面對面站着,兩人間隔着段社交距離。

“所以?”周梵無所謂地睨她一眼。

徐霧:“我知道你也猜到是我了,我無所謂,反正我不怕什麽。”

周梵扯下唇,看着她。

徐霧音量提高一點:“但你敢說我說錯了嗎?你得到實習的機會,不是攀關系走後門得來的嗎?你之前替老師拍過學校宣傳片,借此認識了楊輝老師,也就是讓你拍宣傳片的老師。”

周梵皺眉:“楊輝老師?”

“還要我說得更清楚一點嗎?你大一上學期剛開學那會,被楊輝叫去拍宣傳片,你不就通過這樣認識了楊輝老師嗎?你這次得到實習機會,不是他給你的關系?”

周梵扯下唇:“他給我的關系?你把老師叫過來?我們再談?”

徐霧也笑:“你們這種關系怎麽敢公之于衆?”

周梵:“你把他叫過來吧,你指點江山得挺好。”

徐霧笑了笑,忽而轉頭看一眼李清銘:“你那麽喜歡程子今,你怎麽不去追他啊?”

李清銘眼神動了動:“什麽?”

徐霧看一眼李清銘:“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喜歡我前男友的事。”

班裏眼神幾乎全聚攏,畢竟一個宿舍裏八卦這麽多。

室友暗戀前男友的戲碼,也挺刺激。

李清銘不坦蕩倒也裝得坦蕩:“你瞎說什麽,你能別臆想麽。”

徐霧靠近李清銘一點:“你敢說你對程子今沒意思,你要敢保證,你發誓。”

李清銘覺得好笑,爆了句粗口:“我他媽發什麽誓啊,你是不是瘋了。”

徐霧看一眼周梵,又看一眼李清銘:“你們倆倒也是朋友,一個走後門,一個暗戀我前任,有意思。”

周梵是真覺得有意思,她也不是怕事的人,但這麽多人看着倒也有點尴尬。

但徐霧都不怕尴尬,她也沒什麽好怕的,便說:“徐霧,我也真覺着你挺有意思。你如果覺得我走後門攀關系,才得來的實習機會,麻煩你拿出證據。如果是你這樣随口扯兩句,拿出兩張ps痕跡嚴重的圖片挂在匿名論壇上的話,可信度也挺低的。”

李清銘:“我是真覺得沒意思,我們都是一個宿舍的,讓班裏人這麽看笑話。”

徐霧笑了聲:“看笑話?周梵,你不是還讓我道歉嗎?你這不是挺有意思的,還讓我道歉,你配讓我給你道歉嗎?”

“是我讓你道歉,不是周梵。”

一句懶散低沉的聲音響起。

周梵摸了摸耳朵,朝門口看去,梁殊擇身後站着楊輝。

周梵和梁殊擇眼神短暫交彙下。

班裏人聲音四起,沸騰了。

楊輝走進來,和徐霧說着話。徐霧到底還只是個學生,再造謠也不敢造到老師頭上去,前幾天敢發到匿名論壇上,也只是看着論壇是匿名的。但沒想到管理員是可以具體查到她頭上的。

梁殊擇站在門口,叫了聲周梵,周梵便看一眼臉慘白的徐霧,和李清銘走出了教室。

周梵:“你怎麽在這?”

梁殊擇掃一眼周梵:“不是你讓我周五來找你看晚會?”

周梵往活動中心走,遲到了會,她得趕緊去補妝造了。

李清銘回了宿舍。

梁殊擇跟着周梵,慢悠悠走在她後頭。

周梵回頭看一眼梁殊擇:“你要跟我,就走快點。”

梁殊擇疏懶扯個笑:“這不跟着?”

周梵睨眼他,背着他彎了下嘴角。

抵達活動中心後,周梵便被拉着做妝造了。

在後臺化妝間做完妝造,給她化妝的學姐越看她越漂亮:“人長得好看就是好。”

祁遂也在一旁做妝造,偷看一眼周梵,笑:“學妹長得漂亮,化不化妝都好看。”

周梵正擺弄手機,沒聽到他這句話。

祁遂叫周梵好幾聲,周梵才反應過來,妝造也做好了。

晚會是在八點開始,晚會開始前,周梵和其他三位主持人對了下稿,走了遍最後流程。

周梵上臺時,一眼便看到底下坐着的梁殊擇。

祁遂和她是搭檔,兩人主持互動很多,時不時眼神便對視一下。

九點,周梵下場,按照流程離下次上場還有二十分鐘。

她揉了下眼睛,可能昨晚睡太晚,現在有點困了。

化妝間沒一個人。

周梵坐在沙發上,設了個鬧鐘,準備睡一會,她是那種鬧鐘叫得醒的人,睡一下不會耽誤上場。

梁殊擇拿着芒果酸奶和打包好的飯菜到的時候,周梵已經睡着了。

他将酸奶和飯放到桌上,準備去叫周梵起來吃飯。

剛走到沙發那,他睨一眼周梵。

女生睫毛極長,軟軟地搭着,根根分明。今天化了妝,眼角略微勾起,看起來比平時冷豔點。穿着禮服長裙,勾勒出漂亮的鎖骨和腰身。

梁殊擇拿過沙發上毛毯,坐在沙發上,替她蓋住。

他靠近周梵,将毛毯蓋住她後,便坐在一旁,時不時掃她一眼。

不像平時,只會半看不看地掀下眼皮。

大概一分鐘後,周梵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做到個不太好的夢,身體稍微動了下,可能不太平衡,就直直地朝梁殊擇靠了過來。

梁殊擇滾下喉嚨,沒扶她,就讓周梵這麽靠着他。

“周梵?”他側眼看周梵,她就靠在他肩膀上,眼睫毛都不動一下。

幾秒後,梁殊擇扶了扶她腦袋,試圖把她叫醒。

畢竟她是晚會的主持人。

但周梵眼睛一直閉着,梁殊擇便打算拍拍她肩膀。他蹲在周梵面前,漆黑眼珠盯着她,手剛伸出來,她腦袋便沒力氣似地垂下來。

梁殊擇極其緩慢地掀了下眼皮,脖頸處忽而一涼。女生唇瓣很軟,很短暫的幾秒,時間更慢地靜止下來,那觸感很不分明,但又很真實。

他又特別慢地擡眼,掃到周梵唇上的紅淡了點。

梁殊擇滾動下喉結,擡手抹去脖頸上淡淡的口紅印。

“嗯?”周梵很快醒了過來,她掃眼站在化妝鏡面前的梁殊擇,“你怎麽來了?”

梁殊擇手上還沾了點口紅印,掀眼看她:“不是沒吃飯?”

周梵哦了聲,看了眼手機時間,“我待會再吃吧,我先上臺了。”

她将手機放到化妝鏡前,掃了眼鏡面:“奇怪,這個口紅怎麽亂了。”

梁殊擇喉結滾了下,擡下眼睫,難得沉默着沒說話。

周梵坐在鏡子前,拿過口紅補起來。

“你覺得今晚節目好看嗎?”周梵邊塗口紅邊問。

梁殊擇懶淡坐在沙發上,長腿支着,聞言吐出一句話:“主持人互動太多,影響觀感。”

周梵補完口紅:“嗯?怎麽會?嗯,但其實我之前也有點感覺到了,畢竟主持人也只是來主持的,有點搶風頭了。”

梁殊擇擺弄手機,睨她一眼,扯唇笑一聲。

周梵站起來,照照鏡子,手機鬧鈴響起,她附身關掉。

同時,她在鏡子裏看到裙上身拉鏈往下拉了點,大概是剛才睡着不小心扯到的。

周梵抿下嘴,看着鏡子裏的裙上半身,她側身,用手拉拉鏈,但拉不到。

剛剛裙子是學姐幫她拉上的,但她現在在臺上當群演,化妝間只有梁殊擇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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