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此前沈翠還不知道這書院大比的事兒,任務發布後,她就和鄭氏打聽起來。
這話頭雖是鄭氏挑起來的,但其實她知道的也不多,就道:“這還是聽陳家那個老虔婆說的,前頭你嫂子不是巴巴地想讓栓子也來讀書嘛。後頭你露了一手,到現在,栓子一聽這事兒還吓得直哭呢。陳氏不知道跟他老娘說了啥,反正前兩天陳家那婆子上了門,就說今年輪到咱們這兒辦什麽書院大比,正經書院都參加,說的好像咱們不參加,都跌份兒了似的,所以我才問這麽一嘴。”
穆二胖還在書院裏頭,鄭氏雖然想念大外孫想念的緊,但也沒去打擾他,去了舊宅院子裏稍微站了站,透過窗戶看了穆二胖幾眼,就回去了。
天氣熱了,東西放不住,鄭氏給的那籃子雞蛋,沈翠分出了一大半,讓周氏做飯晚的時候都給做了。
勞不語和倆孩子一人都分到了一碗雞蛋羹,另外還有辣椒炒雞蛋和雞蛋湯。
連着兩天都是好菜,穆二胖吃的格外開懷。
等到飯後,沈翠就向勞不語請教書院大比的事兒。
問他當然是問對人了,勞不語就給出了一番詳細的解釋。
這書院大比呢,是各家有名望的書院聯合舉辦的,說是交流切磋,其實也是給書院和各家學子一個揚名的機會。
像勞不語他師兄那間青竹書院,開辦至今也不到二十載,像當初穆成送穆雲川去讀書的時候,規模遠不是現在這般,也就跟黃舉人那邊的小班私塾規模差不多。
跟一些傳承數十年的老牌書院相比,那只能算根基淺薄。
但早幾年,穆雲川代表青竹書院參加了一次大比,才驚四座。
不止他本人在一衆文人學子中揚名,連帶着青竹書院都變得赫赫有名。
也是那次之後,青竹書院吸引了各方學子前來,慢慢到了如今的規模。
這大比呢也不是一直在同一個地方辦,而是幾家最負盛名的書院輪流承辦。
這種文人盛會,能拉來不少人,帶動地方經濟,所以各地官府都樂見其成,或多或少還會給予一些幫助。
Advertisement
“你提了我才想起,今年好像是在咱們這兒辦,具體是哪間書院承辦就不知道了。到時候說是天下文人濟濟一堂也不為過,肯定熱鬧非常。正好帶他們師兄弟去漲漲見識!”
沈翠算是聽懂了,這書院大比競争異常激烈,跟修仙小說裏的仙門大比差不多,就自家倆孩子,胖兒子不提了,那根本不夠看的。
就算是天資聰穎的衛奚去了,也不一定能争出個好成績來。
但系統也給備注了嘛,只要參加,就算完成。
沈翠“唔”了一聲,摸着鼻子接着問道:“那報名參加的話……是怎麽個流程?需不需要什麽資質?”
勞不語已經很久沒被沈翠的話給驚着了,自認心裏承受能力已經鍛煉起來了的他,聽到這話還是愣了半晌。
“你要參加這大比?”
“啥你啊,我啊,咱們書院上下一體,是咱們要參加。”
勞不語又被驚成了個鋸嘴葫蘆,沈翠接着說:“夫子也說這般的文人盛會難得在咱們這裏舉辦,既然要倆孩子漲漲見識,比起旁觀,自然是自己參與其中,經歷過了,更有作用不是?”
“理是這麽個理兒,報名也不難,交上一些銀錢就能參加。但是你不怕倆孩子被打擊到了?算算日子,過完院試,過完中秋,寒山滿打滿算也學了不到一年,他輸了我倒是不怕,如你說的,權當是漲漲見識,多了一番經歷。小肥羊倒是學了多年,方方面面不比人差什麽,但他的性情……”
衛奚雖是後來的,勞不語對他的教育時間也不多,但和他相處到現在,對他也是一樣的疼愛。
他不想說衛奚不好,但衛奚的性格确實敏感而執拗。這種大型比試,并不是私下裏的,比試結果必然會全城皆知。
少年人心情不定,若在大比中被打擊到了,對他往後的科考,甚至往後為人處世,都會産生影響。
勞不語想到的,沈翠當然也想到了。
這确實有些難辦,她沉吟半晌,問:“那報名之後,書院上下所有人都一定要參加嗎?”
“這倒不是,”勞不語說,“比試的題目一般就是詩詞文章,君子六藝,由各家山長決定派誰下場。像當初穆雲川代表青竹書院下場,我師兄門下還未有如此多的門生,他一人就連着比了好幾場。”
也正是因為一人連勝過去,這才讓衆人都記住了他。
“啊,這就行了。那就讓小奚只讓他參與一二場,比比他有把握的。其餘的咱們直接認輸就成。”
反正只要參與,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勞不語驚訝地瞪了瞪眼,此時才相信了她是為了讓孩子們去拓寬眼界的說法,“報名的銀錢最低也要十兩,而且一般都是府城的書院承辦,咱們還得上府城去……穆夫人就為了讓孩子練練手,下這麽大的重本?”
銀錢嘛,身外物這種話,沈翠都說累了,不變的依舊是心在滴血。
後頭沈翠和倆孩子說了這件事,還是一樣的說法,讓他們參與參與,去玩玩的,別抱什麽得失心。
穆二胖還不懂什麽比試,只聽說到時候有這樣一場盛會,心生向往。
衛奚倒是知道這個,衛恕前頭參加過,代表青竹書院贏下了一場射箭的小比。
他身子骨弱,在家時倒是沒學過騎射,但也有自己擅長的,他擅古琴,造詣談不上登峰造極,但在同輩人中也稱得上出類拔萃。
衛家請過的先生,沒有一個不誇他在這上頭的天賦的。
當初巴巴地想拜入勞不語門下,他就對着勞不語彈了很久的《高山流水》。
可惜那會兒的勞不語根本不把他當什麽忘年知音瞧,只是對牛彈琴罷了。
沒想到他還有這麽一樣特長,沈翠越發心安,隔天就揣着銀錢去打聽報名事項。
如勞不語所說,報名大比并不需要什麽資質,只要交報名費,那就能去比。
而且今年因為穆雲川連中小二元,比下去了許多同期學子,青竹書院争過了府城的其他書院,成了承辦方。參加書院大比也就不需要再舟車勞頓去外地了。
她跟青竹書院的人說明了來意,那負責相關事項的中年文士将她上下一打量,道:“夫人莫開玩笑,這書院大比只有山長有資格來報名。若是夫人家中有讀書的孩子想參加,則需要挂靠到書院之下。”
沈翠對着勞不語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對着外人自然不能露怯,道:“我不是代表家裏孩子來的,就是代表書院而來。既凡是書院就能報名,我也帶夠了銀錢,煩請您幫着登記,我們‘翠微書院’要參加大比。”
女子當山長這種事在眼下這個時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遑論什麽翠微書院,那更是誰都沒有聽說過。
雖然說法是任何一間書院都能參加,但這樣的文人盛會,各方書院都代表了各地文人的水平,自然不能讓人随意拉低整體素質。
尤其今年是他們青竹書院第一次承辦大比,自然越發謹小慎微。
“那夫人所說的翠微書院,除了您這山長,先生幾位?學生又有幾人,多少人功名在身?”
對方盤查戶口似的查問起來,沈翠并不撒謊,一一相告。
“夫人別怪我說話難聽,您家書院這整體資質……便是參加了,也不過是白花銀錢罷了。”
“我們書院規模是不大,但我聽聞,早年貴書院也不似如今這般人才濟濟,也沒聽說其他承辦方卡着你們,不讓你們參加的。”
一個想着措辭婉拒,一個頭鐵非要參加,正掰扯着,正好山長過來了。
中年文士起身相迎,訴說了自己的難辦之處。
山長聽過之後便讓他先去忙其他的事,自己過來處理這樁事。
沈翠和山長也算是認識了,前頭她能降服勞不語,讓勞不語乖乖上門教學,在山長看來就是人生最匪夷所思的事兒了。
所以這次沈翠弄了個翠微書院出來參加書院大比,他并沒有特別震驚,只問:“是勞不語那厮讓穆夫人過來的?”
顯然,他覺得這種怪異出格的行為,是勞不語起的頭。
沈翠正要幫着勞不語解釋兩句,就看山長已經手起章落,在資格證上敲下了青竹書院的印章,又飛快地登記上了翠微書院的名字。
竟是十分順利地就同意了!
“麻煩夫人帶個話,回去和勞不語那厮說,這次大比若是敢給本地文人抹黑……師父傳下來的藤條,可還在我屋裏擺着呢!”
報完名回來後,沈翠在飯後又找了勞不語說話,把她沒弄懂的話帶給了他:“今年承辦方不在府城,就在咱們縣城。我在青竹書院見到山長了,他讓我給你帶話,讓你別忘了你們師父傳下來的藤條……”
勞不語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管他說啥,我也不怕他。我們師門有規矩,連做三件荒唐事,當師兄的才能請藤條教育師弟。早年我做了首不好的詩,為師門招致惡評算一遭。後來我在縣城裏頭弄那個比試,撈了一筆不義之財算第二遭。所以我之前不是想着換地方嘛,就是怕自己再做出格事兒,落到他手裏。”
說着話,勞不語得意地笑起來,“現在我雖然沒走成,可我盡心盡力教導兩個孩子,誰能挑出我的錯處來?”
沈翠: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