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盛如月很少見到葉沉謹這樣。

或者說,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

摘下眼鏡後,她才注意到,那一向平靜無風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麽在湧動。盛如月抖了一下, 下意識往後縮,喉嚨咕咚一聲,小小地咽了口水。

葉沉謹笑了, 那笑意中帶着幾分嘲弄。

“看,我還沒做什麽,你就怕了。”

掐着盛如月下巴的手再次用力幾分,有點疼, 盛如月本能地蹙眉。這一刻, 葉沉謹不再是盛家的看門犬, 他更像一匹狼, 渾身透着危險。撐在盛如月身邊的手往她身後一兜,一個沙發靠背就墊在了她的身後。盛如月壓在靠墊上, 葉沉謹的手碰上了她的衣服。

“小姐,我有沒有教過你,交朋友可以。”他的手冰涼,觸碰到了一節軟細的腰肢。盛如月渾身打了個寒戰。

她從不知道葉沉謹的手可以冰涼至此, 就像是從無底深海之中浮現而出的沉冰。皮膚是冰冷的, 可她的心跳是加速的。

他在用冷淡的手,警告的表情, 做着點火的事情。

葉沉謹低下身來, 離她越來越近,與之而來的還有光照在他身上後出現的陰影。那陰影和他一起, 把盛如月盡數籠罩。

“但不能沒有底線。”

葉沉謹伸出手, 撥弄了下她綿軟的耳垂。

盛如月覺得癢癢的, 有點想扭扭身子。

葉沉謹卻不愛讓她亂動,他控制着她:“那些人,你上次在酒吧裏玩玩也就算了,怎麽可以叫回家裏?”

“他們能夠為錢出賣自己的尊嚴和身體,你以為,還有什麽他們不敢做的嗎?”

盛如月擡手,擋在自己的胸口,她看着葉沉謹,眼中有點點淚光閃爍,開口講話的時候,她自己都分不清這是祈求,還是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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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盛如月。”他不再叫她小姐,聲音裏似乎夾着一點難以忍耐的憤怒,和幾分叫他也覺得痛苦的掙紮。“聽話點,別讓我擔心,好嗎?”

“你現在說不要,可以停下來的男人是我。”

葉沉謹眼神深邃:“如果是剛剛的人,你覺得會發生什麽?”

對視,對視的時候,盛如月只覺得自己掉入了一片深海。她心跳得太快,不知道是因為現在整個空氣中都彌漫着無所知的荷爾蒙,還是因為她隐隐察覺到,她似乎又站在了勝利的制高點。

她擡了擡下巴,故意胡說:“我當然知道了。”

“葉沉謹,別把我當小孩子。”

“那種事情!我當然知道了!”

葉沉謹覺得這丫頭就是在他的底線上反複蹦迪,來回踩踏,伸一只腳進去又踏出來。明明,在她說讨厭他的時候,眼神是那麽痛苦和決絕,寫滿了厭惡,所以,那天他就已經決定退出和離開。哪知道她出事了,他無法克制地想要站在她的身邊,擔心她,想保護她。

可看看她現在的樣子?

滿眼寫滿了傲慢,對他的勸說不管不顧,那張一貫善于氣人的嘴巴還在胡編亂造。

還是小孩子氣的模樣。

“我又不是沒做過那種事情!”盛如月才不想被葉沉謹當做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小女孩,她撒謊不眨眼,語速一下加快,“我、我跟曼桃做了這麽久的朋友,我當然知道這些東西。今天、今天還是我讓曼桃把他們叫過來的呢!我就是想發生點——”

“嘶——”

盛如月的世界一下陷入黑暗,葉沉謹冰涼的手蓋住了她的雙眼。她下意識去抓,卻愣住了。因為葉沉謹下一秒的動作,是傾身而上,用力抓着她的後頸,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這個動作甚至不能用吻來形容。

一點也不輕柔,帶着幾分兇狠,突然一下就這樣出現,直把盛如月的嘴唇都咬破。那血珠滲透出來,葉沉謹伸出舌尖,溫柔地把一片血紅給舔掉了。

他的手是冰涼的,唇也是,但舌尖不是。

用力的時候都叫盛如月心顫。

他啞着嗓子問:“你想發生什麽?”

“這種事情嗎?”

盛如月早就被這個吻給弄到驚住。

她張了張嘴,再也沒有說什麽的力氣。紅唇被吻得一塌糊塗,口紅亂飛,傷口顯眼。

她的眼前還是一片黑,她拉着葉沉謹的手腕,小聲地喊他的名字:“葉沉謹?”

直覺告訴她,葉沉謹現在的狀态不太對。

他的呼吸又沉又深,他的身體在發燙,壓迫感就在盛如月的上方,可她覺得不害怕。

因為,房間裏忽然開始下雨了。

她的手背上多了一點濕潤的水漬。

啪嗒、啪嗒。

安靜到快要窒息的時候,只有這水聲能夠打破沉默。

盛如月花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這是葉沉謹的眼淚。

她慌了。

她張嘴想說話,葉沉謹又伸手把她的嘴給捂住了。

她只能聽見一聲深深的嘆息,葉沉謹的聲音如這晚的夜色一樣,濃稠又帶着一點悲傷。

他說:“盛如月,別再對我撒這種謊了。”

“別用語言傷害你自己。”

“你看你發抖的樣子,你比誰都害怕。”

壓制住她的手掌松開了,盛如月顫抖着眼睫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葉沉謹已經背過身,從沙發上拿起他脫下的西裝外套。

明明是這樣近的距離,明明過去也這樣從背後看着他,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她卻覺得葉沉謹以下離她好遠。

整個房間的空間都被拉大,她坐在沙發上,被一種後怕給往後拖拽,快要墜入深淵的時候,她出口喊出了他的名字:“葉沉謹。”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回應她的話語,也沒有轉過頭來和往常一樣立刻轉過身來,對着她溫柔的笑着,用能夠包容一切的語氣回答她,小姐,怎麽了?

他依舊背對着她,邁開了離開的步伐,頭微微下垂着,背稍弓,被無盡的沉默包裹。

盛如月從沙發上爬起來,她慌亂地踩到地上,赤着腳上前,一下抓住了葉沉謹的衣服。

她也倔強,就這樣牽着他的衣角,也不說話。

葉沉謹要往前走,她就跟着,拉着他的衣服,像個可憐巴巴的背後靈。

葉沉謹沒轍了,半晌沒動,倏爾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問:“怎麽了?”

盛如月小聲地說了什麽。

葉沉謹有點沒聽清。

他最終還是轉過身來,瞧着她低着頭的模樣,又問了一次:“怎麽了?”

盛如月的耳朵紅得快滴血。

她正面拉着葉沉謹的衣服,小小的步子往他的身側挪了挪,貼他更近了些。

聲音柔得能夠擠出水來,同時夾着羞澀和大膽。

她說:“不是害怕。”

“葉沉謹。”

“我沒有害怕。”

面對他,她從沒有哪一刻是害怕的。

好像她身體裏的本能在告訴她,就算這個男人在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模樣下隐藏着如何暴戾狠辣的一面,他都不會傷害她。

嘴角的傷口還在微微泛着一點疼,但這算傷害嗎?盛如月不知道。她只知道,被他這樣強制地掌控的時候,看他一下被惹怒露出了和平日裏不同的模樣,帶着幾分失控的樣子.......她、她好喜歡。她好開心。

因為這樣的失控代表着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并不是她一個人在掙紮,在渴望,在蠢蠢欲動。

他和她一樣,有着瘋狂跳動的心髒。

葉沉謹有點不敢置信,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瞧着她的樣子,叫她:“盛如月,擡頭。”

聽了他的話,盛如月鼓起勇氣擡頭,目光灼灼,臉頰緋紅。

葉沉謹掃了眼她還揪着他衣角的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盛如月嘟了嘟嘴,不樂意了:“葉沉謹,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不害怕!”她都想蹦起來了,“我、我膽子大!”

葉沉謹被她這樣的說法給逗笑了,他勾了勾她的耳垂,聲音輕柔,“嗯?”

“對誰都膽子很大嗎?”

盛如月見他轉變了态度,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她得意地說:“當然了。”

葉沉謹不知道自己該為這個答案生氣還是生氣。

她是膽子挺大的。

大晚上叫四五個牛郎頭牌回家。

沒把他吓死。

“知道了。”葉沉謹揉了揉盛如月的頭,“早點休息,這位膽子很大的小姐。”

他掃了一眼她唇上的傷口,輕輕挑眉:“別忘了我給你的教訓。”

“下次不能這樣了。”

見他還是轉身要走,盛如月傻眼了。

她攔住他,“你還要走嗎?”

葉沉謹失笑:“這麽晚了,該睡覺了呀小姐。”

盛如月瞧着他,咽了口口水。

她心中真想不通,剛剛面對她好像失控的男人,為什麽又可以一下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和狀态,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就要這樣離開。

難道他聽不懂她剛剛說那句話的意思嗎?

被他那樣對待,她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有點期待,有點開心。

他真的什麽都不懂嗎?

他們都那樣那樣了,他現在還要一個人走嗎?

盛如月一下濕潤了眼眶,仰着頭看着葉沉謹,聲音裏都帶着委屈:“可是,葉秘書,你都不想和我睡覺嗎?”

“我都不害怕了呀。”

“還是說,你在害怕?”

作者有話說:

盛如月:上我,你怕了嗎?/點煙

會日更,但是更新時間基本在下午或者晚上,寫完就會發。這本一時興起想寫的,沒有存稿。雖然也沒賺錢,但是寫得好開心。喜歡喜歡。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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