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猜想

樂玉珊已經被剛才的動靜給吵醒了,在聽到夏千闌走回來的聲音後,滿臉恐慌地下床,站在床邊瑟瑟發抖。

濕潤的雨水夾雜着一股黏膩的土腥味,在朦胧的夜裏總讓人煩躁不安。萬籁俱寂時本該是所有人都養精蓄銳的時候,但門口的響動讓人心驚肉跳。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在燃燒的黃符才漸漸地平息下來,化作零星的粉末碎片,灑落一地。

“千闌,剛、剛才那是什麽東西?還有你的刀呢?”

見夏千闌手裏之前那把刀不見了,樂玉珊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問道。但在夏千闌明顯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時,又自言自語道:

“剛才那個會不會是線索啊,也沒追過去看看……”

“‘晚上記得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也不要出門。’”像是終于忍受不了樂玉珊一聲接一聲的煩人,夏千闌猛地回過頭去邊重複了下老頭NPC的話邊瞪了她一眼,“實在想試試死法現在我開門送你出去。”

樂玉珊大驚小怪地捂住嘴倒抽口冷氣:“就、就是說,剛才那東西是來騙你的?副本裏還有這種東西?”

夏千闌對她的智商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二話不說走回床上繼續躺下了,像是剛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倒是樂玉珊依舊怯怯縮縮的,這下子倒是沒心情繼續睡覺,躺在她的身邊片刻後又彈了起來坐好。

夏千闌就當是有個免費的守夜勞動力,在疲倦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

一夜半夢半醒。

已經習慣了這樣生活的夏千闌起床飛速洗漱,并不在意昨天晚上的睡眠質量如何,但對于樂玉珊來說就不行了,女人在她起來的時候頂着兩個黑眼圈,碎碎念抱怨兩句後實在撐不住才摟着她蓋過的被子睡着了。但須臾又被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強制打斷了補眠,那聲音是來源于隔壁。

打開門的剎那,夏千闌看到了還插在走廊上的那只長刀,燃于刀尖的熊熊烈焰早已經熄滅,但盈盈幽光依舊,毫不掩飾那銳利的鋒芒。在樂玉珊且驚且羨的目光下,夏千闌将其從容拿起,大步朝事發地點走去。

饒是之前的游戲已經讓她見過了不少的屍體,在看到這裏面人格外慘烈的死相時,夏千闌還是沒忍住心髒顫了一下。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看多了就會麻木的人,反之,對于這些事情無論經歷了多少次還是會很在意,或許恐懼會随着習慣越來越消退,但對于自己同類的屍體,夏千闌目前還沒法做到無動于衷。

半截破碎的腸子裏還殘留着胃液,裹挾沒有消化幹淨的食物碎屑與滿地的排洩物融合到一起;整個頭顱是被什麽東西給橫切下來的,少了血肉的支撐,只餘下髒污鮮血覆蓋着的幹癟的骨和皮。兩只眼球不知所蹤,東一塊西一塊的其他屍體從洗手間的門口一路延伸到床下,唯一能辨認出來的是那條壯碩的胳膊,五指竭力伸展着,似乎是臨死前想向誰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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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闌還沒來得及再看清楚細節,背後的尖叫聲卻接二連三響起,同時,一只女人的手從後頭伸了過來,猛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夏千闌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女人懷裏,随後就聽到樂玉珊用那令人厭惡的聲音短促地“啊”了一聲,在後面的無極荒漠帶着一群人趕來之前,尖叫着掠過已經在原地愣住的男學生,扯出床上的被單往滿是血污的洗手間一丢。

“啊啊啊啊啊!什麽東——”

話音未落,大步趕來的矮壯男荒漠見到被破壞的現場已經勃然盛怒,竟是擡腳猛的一下踹在了樂玉珊的腿上!樂玉珊哪能經得住男人那麽沉重的一腳,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低聲哭泣。

“你個賤人,誰他媽讓你未經允許擅自行動了?”

荒漠氣不打一處來,還要拎起樂玉珊再打,斜刺裏卻被一只橫插過來的胳膊穩穩擋住。

“夠了。”

經過樂玉珊這麽一鬧,夏千闌倒是從起初的震撼暈眩中回過神來,她雖然讨厭樂玉珊,但更讨厭無極荒漠這兩個把人命視作草芥的無恥之徒。更況且公正地說來樂玉珊剛才也不算破壞現場,只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而已。

荒漠還想推開她再打,卻意外地發現夏千闌的力氣居然比尋常女人大不少,于是只能暫時地悻悻放棄,轉而去檢查屍體。

後面來的其他新人只有兩個年輕男生膽大點敢離遠點來看,但也沒敢到浴室門口,其餘的全部縮在角落裏,光是聞着那麽濃烈的血腥味就幾乎要窒息。

人類的腸腸肚肚像無用垃圾一樣被随意丢棄一地,滿屋子橫流的污水和鮮血有的在低溫下已經開始凝固,洗手間內靜悄悄的,看不出什麽異常情況,也沒什麽奇奇怪怪的腳印或是其他痕跡。無極搜索了一圈後又去拍醒了那個叫做王華的瘦弱學生。

“沒、沒看到,我就一晚上、睡了一晚上沒睜眼……我怕……”

巨大的驚吓已經讓這個男生有些語無倫次,但無極還是從中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你那麽怕是怎麽睡了一晚上的?”

王華努力回憶,終于在安靜等待的無極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才想起來:

“催眠了!對,我是被催眠了,我就聽到他在打電話,然後忽然特別困,不管不顧就睡了過去……”

一個已經神經瀕臨崩潰的人頂多只能做到這一步,任由無極再怎麽逼問也沒了什麽成果,王華兩眼空空,整個人像是刺猬一樣蜷縮了起來靠在床邊。然而夏千闌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在室內環顧了一圈,并沒有看到什麽電話機。

荒漠湊近無極說了句什麽,無極這才陰沉着臉擺擺手:

“是自殺,自殺之前有自殘的痕跡,大家先去吃飯,今天估計是要頒發任務。”

一行人本就不欲在這過于血腥的地方待下去,聽無極這麽一開口,個個如蒙大赦争先恐後逃出了房間,就連已經快沒力氣的瘦弱學生王華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來朝外跑去。

夏千闌卻本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她假裝去扶樂玉珊,但在避開了衆人視線的時候立馬拐了個彎走到衛生間的前面去。那些殘破不成樣子的屍體幾乎看不出人形,但裂開的皮囊還有幾塊稍微大片的……

喘着氣從地上站起來的樂玉珊幾乎是與她同時把目光落到了被鮮血染紅的那塊皮膚組織上,肌膚上原本的紋理已經被模糊到看不清楚,但刺目的殷紅裏橫亘出的幾道白痕卻很容易發現。

白痕邊緣是翻卷開來的血肉,夏千闌向前走了幾步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翻開了半截斷掉的手,果真見那指甲裏藏滿了濃稠的血污與殘破肉塊。

手的主人是昨天那個嚣張的暴躁男,看起來生前應該是遭遇了極大的痛苦,手上青筋暴突。他的指甲很長,比一般女人留的還要更長一點,而且指甲頂端并非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圓潤,硬邦邦的指甲向上稍微翻卷翹起,像是因為摳什麽東西而被硬生生撬開的一樣。

樂玉珊被吓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只敢撲上來拽住她的手:

“千闌我們走吧千闌,這個東西好像《釜山行》和《生化危機》裏面的那個什麽……”

“《釜山行》和《生化危機》?”

一直在轉悠的思緒終于有靈感一閃而過,夏千闌忽然轉過頭去看向樂玉珊,樂玉珊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看樣子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什麽話了,怯怯縮縮地繼續往後退。

這兩個電影都是家喻戶曉的末日災難片,主要的構成是“喪屍”。“喪屍”沒有痛感,視力不好,一般來說只有大腦才是全身唯一的弱點。眼前這個屍體看着就像是被淩遲一樣,夏千闌起初還沒往那邊想,現在被樂玉珊不經意一提醒立馬想起來了。

正常鬼怪殺人不會改變人的本身體征,而這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中毒。如果他是變成喪屍了呢,可變成喪屍為什麽又被碎屍萬段,為什麽沒有去咬在一個房間的同伴?

時間暫時不允許她思考太多,再單獨在這邊待下去可能會有什麽風險,夏千闌勾勾手,先好心情地示意樂玉珊跟上,女人立馬如牛皮糖般黏了上來,只恨不得挂到她的身上去。

山莊的早餐并不豐盛但味道不錯,此時沒什麽人有心情去仔細品嘗味道,在夏千闌和樂玉珊進去坐下之後,都只能聽見刀叉與盤子撞擊的清脆聲響和咀嚼聲,其他的一概消失在沉默裏。

等到解決完早餐以後,才目睹到那位阿裏斯先生的真容。

緩步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腳步悄無聲息,魚尾紋從他的笑顏中被擠壓到更為嚴重,層層褶皺顯得那張臉顯出與年齡不符的蒼老衰敗。阿裏斯在昨天恩格管家的介紹中說是只有四十來歲,但看上去的模樣卻像是六十有餘。他的嗓音嘶啞,像是舊唱片的質感:

“外面的情況是越來越嚴重了。”阿裏斯開門見山地給他們簡單敘述了故事背景。

黎明游戲的副本大多數都是沉浸式,有完整的故事線。在這個副本裏,外界臨近末日,在爆發了最近的一場大型械鬥時玩家扮演的流民見勢不對跑了,輾轉一路被廣招難民的阿裏斯先生救濟。

末日來臨時的城市地區宛如修羅煉獄,光是爆發的疾病就已經有許多種:黑死病、瘧疾、天花、霍亂等等,這些在現實生活中已經得到徹底根治不複再現的疾病一一在副本內重顯,并且由于醫生的短缺,得病的人基本都是死路一條。阿裏斯自稱他們是他接收的最後一撥難民,之後有再來的,他也是有心無力。

當然,恩格管家說他們只能在這裏住上四天而已,之前阿裏斯莊園裏的每一撥難民也都是只住上四天就走。

“恩格兩天前去城裏打探,許多屋子都被毀掉了,到處都在起火,估計是有人想要用火燒的方法來把病人解決掉。”說到這裏,阿裏斯嘆了口氣,語氣裏滿是悲憫,“而且據說這次之所以會鬧成這樣,是因為有個女巫在搗鬼。女巫現在應該是混進來了,但莊園裏面的人實在是太多,我們不知道女巫長什麽樣也沒法差清楚,但凡被那女巫沾到的地方就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東西很難殺死……”

阿裏斯說到這裏忽然就不吱聲了,但玩家們顯然是想起了當時系統所說的“你們當中有一個女巫”,臉色瞬間一變。

他們不知道女巫是什麽樣,能做什麽,但明顯聽着就不是什麽好身份,有些像是卧底般的存在。在阿裏斯話音剛落時,幾人默默拉開了點距離,彼此看向不熟的人眼神裏都有了淡淡敵意。

“等到救援過來估計還要很久,這內耗能不變成空城就是萬幸……哎,你們也別太擔心,這邊的餘糧是還夠吃上一段時間的,建築比較牢固,他們要是為了搶地盤打過來也能挺一挺。”

“先跟道格拉斯醫生去做個體檢吧。”

阿裏斯頓了片刻才轉移了話題,看向他們的目光滿是憐憫,仿佛這群人就真的只是緊張吃不飽飯而已。他話音剛落,衆人猛地回頭才發現在門口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着個男醫生,雖然他打招呼的模樣斯文儒雅,卻讓大多數人都保持了極其強烈的警惕。

人群中甚至有膽小的雙腿直打顫,好幾次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不過盡管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體檢的時候倒是沒發生什麽異常。

等到結束的時候,昨天迎接他們的恩格管家再次出現:

“希望昨天晚上大家睡得還好。但要知道阿裏斯先生雖然是個偉大的慈善家,也需要一定的資本來支撐慈善事業的運轉。今天将會請大家來為阿裏斯先生做些事情,但願各位女士們先生們可以不要拒絕。”

沉默數秒,見沒人開口之後,恩格管家才滿意地點點頭:

“那請各位女士先生們完成一下工作的選擇吧。”

半小時後,夏千闌和樂玉珊以及一個女白領一起,把簡潔利落的衣服換成了廚師服,跟随着一個NPC沿着小道往裏面走去。

昨天下了場不小的雨,草莖上沾滿了露水,空氣裏也滿是潮濕。令人難以忍受的像是夾雜了魚腥土腥味的酸腐氣息在濕漉漉的空氣裏蔓延,肆無忌憚地鑽入鼻腔,那種又濕又黏的感覺像是臭水溝裏被熏死的魚,腐爛的魚鱗貼在鼻孔裏,腥臭直逼而來。

裝修富麗堂皇的莊園越往深處裏去越髒亂,直至越過一片小草甸後,另外一邊的情形像是堆聚滿垃圾的焚燒廠,光是看一眼就生理不适。而那肥頭大耳的工頭就像是看到了什麽絕世珍寶般兩眼發亮,甚至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三個女人疾步跟上。

那是一座被風吹雨淋了不知道多久,現在已經完全破敗到下一秒就可能快要坍塌了的小屋。古怪的氣味越往那邊去越近,看起來應該就是從這裏傳來的。夏千闌從積分商城裏兌換了一顆清新藥丸塞進嘴裏吃下,才堪堪少受點罪。

但身為新人的樂玉珊和女白領就沒這樣的好道具,兩人死死捏着鼻子卻又快要窒息,只得忍着嘔吐欲滿臉苦大仇深地跟在NPC的身後走了進去。

那裏面的地方恰好足夠三四個人待着,再多就轉不開身。堆放在角落裏的是一桶桶泔水狀黏糊糊的固液體,前面還有兩個搭起來的竈臺,是鄉下最常見的那種大鍋竈,只是陷下去的弧度要更深一些。

從剛進來的時候,夏千闌就聽到了極其細微的“沙沙”聲響,當即警惕地看向了周圍。但這間小屋裏除了擺放在角落的泔水桶與竈臺之外,其他能藏身的地方都沒有,所有的實物都是一目了然。

她轉眼看向工頭,但工頭倒是從容不迫:

“你們一上午就把這裏的東西都給煮了,等到時間的時候我會來檢查成果。記得要煮熟煮透,別硬邦邦嚼不動。還有,在完成任務之前不許離開這間屋子。”

工頭一腳踢在泔水桶上,夏千闌并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渴望神色,雖然被很快就被掩飾下去。

等到那人走掉以後,女白領才戰戰兢兢地去拎起那只桶。裏面的東西很沉,死魚的腥味嗆得人都快有點呼吸不過來,女白領一步一個踉跄,在夏千闌的幫助下才把東西搬到了竈臺上——

黏稠油膩的泔水順着塑料桶的邊緣緩緩朝下滑落,在看到裏面是一堆已經腐爛掉的死魚後,甄菱忍不住皺起了眉罵了句髒話。

“晦氣東西,也不知道煮來是喂什麽的。”

滾滾火焰在竈臺中燃起,讓那沸騰的污水也蒸發出更為惡心難以形容的味道,不僅僅是魚腥,還有屠宰場無數的爛臭內髒也被丢在一起熬成水的刺鼻,讓人多呆一秒都禁不住頭皮發麻。

濃稠的湯汁與塊狀物攪和在一起被高溫漸漸融化開來,大多都開始變得酥爛,唯有幾塊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形态。甄菱一邊捂着鼻子一邊去打撈,卻在用勺子撈上來的一瞬間勃然色變。

“啊!”

剛剛用漏勺舀起湯鍋裏塊狀物的女人發出短促銳利的尖叫,手中勺子“啪”的一下直接丢進泔水桶裏,濺起的一片污穢被正在生火的夏千闌堪堪躲開,随之被甩落到地上的是黏膩的肉塊。原本鮮紅的肌肉組織被髒污油膩覆蓋看不清楚,但還是模模糊糊可以辨認出那是半截手的形狀。

泔水桶裏哪來的手?

難得的默契讓三個人在同時想到了答案。

那只手五指彎曲粗壯,比尋常男人的指甲都要長,即使染滿了髒污看不清指甲縫裏原本的模樣,世界上也沒有這麽大的巧合。

夏千闌輕輕推開雙腿發軟的甄菱往前面走了幾步,舀起已經被一股腦丢進鍋裏的泔水湊到鼻子前,果不其然在千奇百怪的複雜味道裏靈敏捕捉到了一股血腥。屍體的其他殘餘部分可能已經在烈烈高溫下被灼燒融化成了一灘油,唯獨手指堅硬的骨頭耐住了高溫的消融。

一滴灰黑色的污水順着那半截指骨“滴答”落下。

像是好不容易構築起來的一點心理防線被迅速摧垮,甄菱面如菜色,難以置信地向後不斷退卻。甚至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想要攔住她的樂玉珊,淚水從眼眶裏滾滾落下,不斷朝小屋外退去。

“不能亂——”

驚慌之中尚存理智的樂玉珊伸手拽她沒拽住,反倒是被理智處于崩潰邊緣的甄菱給狠狠打了一下,吃痛地縮回手去。在夏千闌準備上前去強行把人扯回來之前,女人的一只腳已經毫不猶豫地跨出了這個讓她再也不想待下去的屋子門檻。

細微到難以察覺的“沙沙”聲響忽然完全消失了。

而下一刻,一道迅疾的黑影如閃電般從上空蹿下,準确無誤地騎到了女人的肩膀上掐住了她的脖頸。銳利尖爪狠狠刺入嬌嫩的皮膚,連皮帶肉地掀劃開一道口子,鮮紅四處噴濺。空氣中蔓延開來的血腥氣像是拉響了殺戮開啓的預兆,連帶着豔陽高照的天氣都開始有所變幻。

女人凄厲的慘叫聲在耳邊越來越遠,但依舊清晰地保持在可以聽見的範圍內。夏千闌略一猶豫還是抽出長刀欲要閃身出去,而在還沒來得及碰到門檻的剎那,一股腥熱的氣流卻從後往前吹來。

斷茬的骨節狠狠掐在了她的肩上,夏千闌猛然轉過頭去,男人臉上的肉沫已經被刮幹抹淨,只餘下空洞的骨架上殘缺的半張囊皮,滿含惡意直勾勾與她幾乎臉貼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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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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