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陰魂不散
樂玉珊揉了揉因反震而略微作痛的手, 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直至現在都還沒能反應得過來的陳錫添。
男人先是愣了片刻,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居然被樂玉珊扇了耳光教訓時,頓時怒從心頭起, 蹭地一下從地上幾乎是跳了起來。
蓬勃怒意讓他想要伸出手來率先揪住樂玉珊的衣領來質問, 可比他先出手的是夏千闌, 女人纖細卻有力的手腕只需橫亘在他的面前,就讓陳錫添不敢前進絲毫——對夏千闌發自內心的那點畏懼本能占據了上風, 陳錫添沒敢太過火,只是惡狠狠地盯着樂玉珊,恨不得在她的臉上戳出一只洞來。
他在心裏把樂玉珊辱罵了千遍萬遍,不斷起伏的胸膛昭示着此時心情極差, 可剛剛扇了他耳光的女人卻好像是比他更加生氣一樣, 雙目圓瞪:
“你是不是有病?一個大男人一天到晚要躲在女生後面, 沒有武器沒有技能連上去幫忙都不敢?”樂玉珊擡起手來有點費力地在他和自己的頭頂上比劃了下, 清楚地顯示出兩人之間身高十大幾厘米的落差。
厲安汰是那種小個子型的男孩子,在這幾個人當中唯有陳錫添一人看起來人高馬大, 偏生遇到事情的時候還真的只會躲在別人的後面不敢發聲,甚至連偷襲幫忙都做不到,一雙長腿生出來只能用來跑。之前大多數人都有意地規避開了這一點沒有來嘲諷他, 此時被樂玉珊毫不留情地指出, 頓時臉上火辣辣得一片難受。
似乎比之前被打了那幾下還疼。
“好了好了,千闌姐沒事就……”厲安汰有些尴尬地想要打圓場,同時他也能感覺到樓梯間內并不太平, 幾人就先帶着受傷的夏千闌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可在剛剛抵達樓下時, 樂玉珊的聲音又一次在陳錫添耳邊響起, 不依不饒地繼續嘲諷他不僅每次遇到危險不能打,連個像樣的主意都出不了, 只能當個碩大的腿部挂件跟在幾個人的身後,甚至還需要一個不到他胸口的小蘿莉來保護。陳錫添胸口陣陣發悶卻不好反駁,看向樂玉珊的眼神帶了愈發濃烈的厭惡。
厲安汰帶着大家拐了個彎回到了操場。此時雖然大霧彌漫,卻依舊有不少學生在上面做運動,其中一名微胖的女孩子正在大口大口喝水,在聽到厲安汰的輕聲呼喚時扭過頭來,眼中是顯而易見的欣喜,不過在看到他身後跟着的那更多的人時,又露出了略略尴尬忐忑的神色來。
“沒事的,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幼貞尼。”厲安汰笑起來眉眼彎彎的,一派溫和氣息很有感染力,略帶撒嬌似的上挑尾音是對付女孩子的最佳利器。那位叫作幼貞的女孩子果真稍稍放松了些,雖然不知道在此之前厲安汰是怎麽跟她認識的,但後過來的那幾位還是禮貌地先和她打了招呼。
“我的朋友也想聽聽你的故事,可以麻煩你再說一點嗎幼貞尼?”
幼貞踮起腳來眺望在遠處的老師,在這樣的濃霧中什麽也看不清楚,顯得有點猶豫。不過在厲安汰的請求下愣了片刻,最終還是朝他們勾了勾手,示意走到了一株高大的樹底下。枝繁葉茂的老樹撐開一片陰影,将圍着樹幹坐下的人都能籠罩在內,就像是撐起來的保護傘一般,借此勉強能抵禦片刻來自深不見底的寒淵的侵襲。
幼貞是之前厲安汰等人來套話時選擇的一名有點被同學排擠的少女,在有人表現出想要和她說話的欲望時,得到了很熱烈的回應。厲安汰也是旁敲側擊地問了很久,才從她口中套出來關于祭祀的那點事情。
“就那件事嘛,你們也是知道的。在那個‘考試’過後出去的人,都會被很看重,有些時候那些好的大學直至工作崗位都是會搶着要的,和正常成績一樣重要……”幼貞低聲道,“有學長學姐在上次活下來了,就獲得了很好的待遇,不過這種學校一般是不會對外面宣傳的,只是外面人有手段通過一些平時的事跡可以猜測到,而且每年勝者只有一個嘛……”
在說到“每年勝者只有一個”的時候,夏千闌擡眸看了她一眼。幼貞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只是有些擔憂地絮絮叨叨說着自己可能也快要去參加了,按照她的實力想要從中活下來非常難。如果能跟簡妮學姐熟悉起來和她讨教一下從中出來的技巧就好了,當年簡妮學姐出來之後可是讓許多人都感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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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是從裏面出來的只有簡妮學姐?”夏千闌忽然發問。
“對啊,每年的勝者都只能有一個,不可能再多了的。”幼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且簡妮學姐當過一段時間李先彬學長的女朋友呢,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分手了。先彬學長也出了車禍去了,簡妮學姐當時哭得可慘了。”
原來如此,夏千闌心中大致有了推斷。
“那鄭秀敏呢?”
南椰猝不及防問了句。
很奇怪的,在之前還侃侃而談的女生聽到“鄭秀敏”這三個字時眼神恍惚了下,她似乎是想說出關于鄭秀敏的信息來對她們沒有任何保留,可所有人卻都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在動,一瞬間就像是集體失聰了似的完全聽不見她在說什麽,只能依稀從口型辨認出一點。
鄭秀敏學姐也很好,但秀敏學姐死了,死人是不能說出太多信息來的,這樣對他們的在天之靈很不尊重。相比起秀敏學姐,我還是更喜歡簡妮學姐一些,簡妮學姐會幫助貧困生,會在閑暇時候勤工儉學……
“嘀——”
一道哨子聲忽而劃破了安靜的長空,坐在樹下的幼貞如夢如醒地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像是看不見周圍的幾個人一樣朝深濃的霧氣裏慢悠悠走去,一邊走還在自己的身上使勁抓撓着,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上面似的。
厲安汰急匆匆地想要站起來問她那些沒說完的話,但在剛邁出腳時,卻看到一名女生朝這邊走來。
纖細的五指撩起發絲,簡妮笑得風情萬種,性感妩媚的眼線濃□□人,只是看向他們的眼神帶着凜冽寒意。霧氣太大,幾米之外就已經完全看不見人影,他們也不清楚簡妮究竟有沒有聽到什麽,只見她朝幼貞勾了勾手指,幼貞就如小狗般一颠一颠地跑了過去。
簡妮就這麽單手叉腰伫立在原地冷冰冰地注視了他們一會,忽而收斂了笑容往霧氣深處走去。
“……所以她是在模仿鄭秀敏來混淆視聽,因為本身應該活下來的是鄭秀敏不是她?”
簡妮最後的那一下眼神看得人毛骨悚然,目光宛如化不開的幽邃寒冰,凍得人渾身發僵。紀夭夭想起當時夏千闌在檔案室裏面說原本該屬于鄭秀敏的獎項全都給了簡妮,再聯系起她替代了鄭秀敏活下來這回事,似乎一切都更好想得通了。
獎項、人緣、生存權,這些本該都是鄭秀敏得到的,可全都到了簡妮的身上去。她一邊在模仿着鄭秀敏,一邊卻又竭力想要跟那個人的影子擺脫聯系,更是不想讓人發覺到自己的一切實際上是偷來的東西。
可問題是鄭秀敏複活了,現在她還在每天早上會來笑眯眯地給他們引路,似乎不像是正常的鬼魂一樣重生只是為了複仇。他們可不會覺得哪個鬼魂會無私到這這種境界,生生被剝奪走那麽多以後還能平淡無求。還有幾天就到了再次祭祀的日子,平靜的表面底下究竟隐藏着什麽樣的波濤暗湧,誰也不清楚。
不過在此之前,夏千闌覺得自己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掉了。拖了那麽久,直至對方現在才慢悠悠地徹底露出馬腳,她已經足夠仁至義盡,更何況有些事情她從一開始就沒能想得通,趁此機會,還真的得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對了,”夏千闌冷不丁開口,打斷了其他人的思路。她的聲音在清涼的濃霧裏顯得質感似乎都有些模糊,繼而抛出的話音就像是一把鈎子,狠狠刺入了陳錫添的心頭,連皮帶肉地扯出了傷口,“之前你們說到傀儡絲我現在才想起,上一次在大廳裏面看到通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論壇裏曾經猜測過拿到傀儡絲的人選裏面……”
“可能有無極。”
在“無極”這兩個字一出來的時候,她就看到陳錫添肩膀都猛地抖了下,不過很快又恢複正常,只是那明顯僵硬的面部表情實在是在夏千闌的眼中算不得什麽高超的僞裝。陳錫添心跳如擂鼓,眼角餘光不經意與夏千闌對視了下,立馬像是被燙了一樣挪開了視線,沒敢再在她的面前露出一點的不妥來。
“其實本來只是猜測而已,但我剛剛跟他們打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個傀儡的格鬥技巧實在是跟無極很像。”夏千闌疑惑道,“真的很奇怪為什麽他對我就那麽執着,能拿到別人副本的信息得付出很大的代價,但這東西怎麽上次副本就跟着,這次還是要不惜代價跟進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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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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