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立秋騎三輪車從外頭回來，把順路買來的冰棍分給大家。
“剛從外頭回來又要出去了？”袁金芸也收到了沈立秋買的冰棍，問她。
沈立秋不喜歡經常進出辦公室，但凡出門，就要把所有事情一起解決，然後回辦公室待着不出去，等吃飯等下班。
沈立秋：“袁姐，我們食堂不是買來一頭豬，我想去看看師傅們咋處理。”
沒準能撈點邊角料回家。
她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在食堂幹活兩個多月，和什麽人都能打交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看到領導就說，領導好，領導您看起來越來越年輕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去吧去吧。”袁金芸沒再管她，吃完冰棍繼續算賬。
沈立秋這個小姑娘她當初真沒看錯，會做人，處事不驚。
雖然沒給她派活的時候，她能一動不動，偷懶一整天，但給她派活，她能迅速做完，手腳麻利得很。
感覺她都可以接了老俞的活。
老俞工作內容對外，招工，到各單位收錢談事情都是他來。
換成沈立秋，沒準把領導誇得心花怒放，一昏頭就定下大單子了。
老俞見她在單位不作妖，除了太會做人，沒別的缺點，也不再說她什麽。
她進食堂，他也算是她的小領導，可他不敢給沈立秋穿小鞋，報招工那天被威脅的仇。
實在不敢，這小姑娘，現在在食堂混得開，到哪都能說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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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她，馬上給你告到領導那去，她算不上領導面前的紅人，肯定沒太大面子。
主要是領導會被她煩死，讓惹她的人趕緊把事情解決了，該道歉就道歉，別給她機會煩人！
沈立秋在食堂人緣不錯，午飯時間要外出，吃不上飯的時候，都還有打飯大姐嬸子專門給她留好飯菜，等她回來就能吃。
一頭豬拉來的時候已經大致處理過，切得比較大塊，拉到食堂，由師傅們進行細致處理。
“立秋你杵在這裏做什麽，沒活幹閑着？”
見有人問她了，沈立秋開口：“第一次見這麽多豬肉，以前買豬肉的活不由我經手，現在由我經手了，我想來看看……我們自己買點，能便宜嗎？”
豬不是她拉來的，她挑選，親自盯着稱重，誰也別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偷壓秤摻水。
“怎麽？在食堂天天吃肉還饞肉？”
“整天都是炖肉，想換點口味，魯姐，你也能看出來，我來食堂幹活沒胖，還瘦下來了，都開始幹活賺錢了，偶爾也想着犒勞自己。”
不是她自己說自己瘦了，是大家夥看見她都要說她越來越瘦了。
魯姐：“你要買豬肉得去問柳師傅，他說行才行。”
“我待會兒去問問。”問問大師傅能不能買肉。
撿到邊角料最好，她看了這麽一會兒，自己也想買點肉回家。
走，去和柳叔讨價還價。
...
“可以買，你要哪塊肉？到時候錢交給小範。”柳勇兵聽了沒拒絕，讓她把錢交給小範就行。
小範是午飯收錢的人，全名範嘉彤，比沈立秋大五歲。
她是收銀，和錢有關，每天都會來會計辦公室，只是不坐班，三頓飯時間在食堂收銀，別的時間都在家。
沈立秋和她算熟悉的。
“我想要裏脊，用來炸豬排，柳叔，能不能便宜點？不便宜我按原價，但是用點咱們後廚的材料成不？”總不能虧的。
柳勇兵：“按原價買？你想得美，怎麽都是食堂虧了。”
沈立秋：“柳叔，不是這麽說的，等我炸了豬排，也孝敬您一塊。”
“吃人嘴短，你以為我會上當？別鬧，還炸豬排？你會炸嗎？”
“我會炸啊，柳叔您別小瞧我，就說成不成吧，您點頭我馬上去準備，正好我們要熬豬油，不缺油，我把炸豬排剩下來的油用來炒面，晚上搬食堂賣不浪費，被老板發現，我去和老板說。”沈立秋真饞炸豬排了。
她吃過的炸豬排都是岑嬸做的，岑嬸做飯手藝不行，但炸豬排這玩意兒手藝不行，只要熟了都好吃。
“行，随你，錢給小範就可以下班走人，按兩塊錢一斤算。”柳勇兵答應下來。
大師傅答應下來，沈立秋卻對價格不大滿意：“柳叔，不帶這麽貴的，現在豬肉哪有這麽貴，這不是誠心訛我嗎，一塊五毛錢一斤。”
柳勇兵鐵了心：“你炸豬排費油，油多貴，兩塊錢，不二價，不然別買了。”
“成吧成吧，兩塊錢就兩塊錢，炒面我得帶兩盒回家，柳叔，我還要用到雞蛋，雞蛋不算我錢了啊，我走了。”沈立秋肉痛，趁柳叔後悔前趕緊走人。
柳勇兵這邊答應下來，沈立秋去忙活買肉的事，親自挑好一斤裏脊，去做準備工作。
她能答應下來兩塊錢一斤，哪是只用到油，還需要別的，大師傅同意她用廚房，別的師傅也沒意見了。
沈立秋先用刀背把切好的三片裏脊肉拍松散，加料酒鹽等腌制。
裏脊肉開始腌制了，準備蛋液、面糊、饅頭屑。
食堂不缺饅頭，都是按盆裝的，她只用盆底剩下的饅頭屑，手洗幹淨，把它們撕得更小。
她用的是空下來的廚房，不是主廚房，主廚房最大，每天人來人往，備用廚房沒人在旁邊打擾她，她就慢慢來，準備好豬排，去拿別人洗好的菜，再拿了許多粗面條。
或許是她人緣比較好，看起來也挺精明能幹，竟然沒人懷疑她是否會做飯，把菜和面放心交給她。
她要做的炒面分量，自己食堂員工都能解決完，不怕浪費。
炒面材料準備好了，沈立秋開始炸豬排。
炸豬排裹上蛋液面糊和饅頭屑，放到燒熱的油裏。
豬排剛入鍋就滋滋響，允許她拿的油不多，不能三片一起炸，只能一片一片炸，炸好後放到盤子裏，開始做炒面。
兩塊錢花得不虧，調料随便她用。
做炒面打了好幾個雞蛋進鍋裏，雞蛋炒好盛出來，接着炒菜，炒菜的水不夠，自己加些清水進去，等沸騰了，放入粗面。
晚上快開門的時間，大家都在忙活，沒人管她，她把面炒好，先給自己裝了兩飯盒，豬排已經不那麽燙，切成條分別放在炒面上，飯盒蓋好。
還剩下兩條炸豬排，切成小丁放到碗裏。
她先把一盆炒面搬出去，見到柳師傅從主廚房出來：“柳叔，炒面炒好了，我搬到食堂去。”
“等等，我先看看。”柳勇兵本來要去食堂，見沈立秋抱着一盆炒面，停下來走到她這邊。
沈立秋直接把盆交給柳勇兵：“柳叔，炒面交給你了。”
她進廚房把自己的飯盒和小半碗切成丁的炸豬排拿出來：“柳叔，我待會兒要下班，這碗炸豬排孝敬您，錢我現在給範姐，給完下班。”
沒半點想聽誇獎的意思，沈立秋永遠跑在下班第一線，錢交完，回辦公室和袁姐道聲再見，騎車走人。
...
沈立秋沒馬上回家，而是先騎車到楊家。
“立秋今天怎麽來了？東東信件還沒到家。”岑彩以為沈立秋過來是問信的。
“嬸，我不是來問東哥信到了沒，食堂拉來一頭豬，我今天買了些裏脊炸豬排，還做了兩份炒面帶回來，一份我自己帶回家，一份給您的，您剛做晚飯吧？”
“剛準備做，還沒開始。”
沈立秋把飯盒交給岑彩，讓她裝在自家盤子裏，飯盒她帶回去。
給岑嬸的份有六七條豬排，她自家的最多。
一共三片豬排，不切成條看起來太少了。
花掉兩塊錢，肉痛，肯定要借機獻殷勤，讓它值得。
等岑嬸把炒面裝出來，飯盒還她，要給她拿點零嘴帶回家，她跑了，說是趕着回家。
沈立秋離開，岑彩自己先趁熱吃了一小碗炒面，炸豬排也吃了一條，吃過後把炒面蓋上。
味道真不錯，差點忍不住再吃一碗。
...
沈立秋下班跑得飛快，柳勇兵幹脆回到主廚房，拿幹淨筷子夾幾筷子面到裝有炸豬排的碗裏。
“老柳，我還說你人在哪，怎麽吃上了……炒面是你新炒的？用料這麽足，準備定多少錢？”俞正元從食堂過來，看見一盆色澤誘人的炒面，自覺找了碗筷，給自己裝上一碗。
“是小沈炒的。”
俞正元吃炒面的空檔問道：“小嬸？我怎麽沒聽說過你親戚……小沈啊？我們食堂的小沈？”
沒等柳勇兵糾錯，他自己反應過來了。
柳勇兵：“是她，我這碗底還有她炸的豬排，今個兒豬送過來，她說要買塊裏脊，想便宜點，她要用我們的廚房，我哪能給她便宜，按一斤兩塊錢算，讓她下班前把錢交給小範，她自己買了斤裏脊肉在廚房搗鼓，別說，味道還真不錯。”
俞正元從柳勇兵碗裏夾了一小塊炸豬排：“這丫頭神了。”
“料是挺足的，定三毛錢好了，每份分量控制好，我去和她們說說。”柳勇兵把豬排吃幹淨，渣都不剩，端着炒面盆去食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