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私菜館
鄭虹手僵在半空,叫苦喊冤,“你們都瞧見了,我根本沒用力。”
是,她很憤怒,但她知道分寸,只用了一狗之力,這一狗之力,根本拍不倒陳沖。
她憤怒地望向陳沖,罵道:“陳沖,是男子漢就起來,坦然承認自己錯誤,不要用這種方式耍賴,讓人看低我們武者!”
陳沖:“……”
憨逼,看不出來,他真的很痛?
他龇牙咧嘴,完全顧不得表情管理,嗷嗷慘叫。
周圍總算有個冷靜的發現不對,小聲道,“他好像,不像是作假。”
鄭虹低頭,見陳沖面部五官完全失控,知道以他好面子的性格,做不到這一步。
她沉默了。
感覺有些荒謬。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她扭頭望向游恬恬。
這時,容瑾惟終于從一系列變故中反應過來,“哇”地一聲,抱着游恬恬嚎啕大哭。
吓死她了,差點要死了,要死了。
游恬恬抱住容瑾惟,以手撫着容瑾惟脊背安撫她。
還只十六歲,是個孩子呢。
容瑾惟哭着發洩一通,将眼淚抹幹淨,張着一雙通紅的眼,瞪了夏程玉和陳沖一眼,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哥,夏程玉和陳沖差點殺了我,你要替我報仇。”
游恬恬看着容瑾惟告狀,愈發好笑。
不管她接人待遇如何成熟得體,她到底還小。
她揉揉容瑾惟的頭。
容瑾惟挂了電話,用力挽着游恬恬手臂,靠在她身上,“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她是真沒想到,逛個武協,居然這麽驚心動魄。
聞言,游恬恬瞧向又多了一點劫氣的面板,略微心虛。
很難說,不是受她死劫影響。
她再次安撫地拍拍容瑾惟後背。
那邊,鄭虹蹲身,替陳沖檢查,誰知她手剛碰上陳沖手臂,陳沖便“嗷”地大聲慘叫,像是待宰的豬一樣,凄厲又尖銳,吓得鄭虹縮回手,不敢再碰。
而陳沖這慘叫,将鎮守武協的開竅境青年吸引來,他走到演武場,問:“怎麽回事?”
“秦哥。”有認識青年的圍觀者打了聲招呼,将事情經過說了。
青年約莫二十七八,寸頭,眉濃眼大,一張臉很有男兒棱角。
他凝眉,瞧了游恬恬一眼,走到陳沖身邊。
鄭虹和其他圍觀者後退,讓出一條道。
青年讓鄭虹等人按住陳沖肩膀和雙-腿,伸手檢查陳沖雙手。
“嗷嗚嗷嗚~~”陳沖慘叫聲音再次加大,身子更是像是砧板上缺水的魚,不斷翻騰,但雙肩雙-腿被摁住,只能徒勞掙紮。
陳沖恨不得自己現在暈過去,他不斷叫嚷“打暈我打暈我”。
但沒誰理他。
自己作死,誰管他!
青年捏了陳沖胳膊一遍,又捏了一遍,放下陳沖,起身道:“沒什麽大事,不用管,明天就好了。”
就是會疼一宿,折騰點。
其他人頓時一哄而散,有幾人還故意“不小心”“碰”到陳沖的手臂,引起陳沖又是連連嗷叫。
頓時,場上充滿快活的氣息。
青年望向游恬恬,誇道:“你很不錯。”
多一分力陳沖雙臂會被廢,少一份力陳沖又沒這麽疼,這份對掌力的控制,他很少在這些少年身上瞧見過。
少年勇武,對戰喜用巨力,鮮少打磨對肉-身的控制,他們認為,力量輸出越強越厲害,殊不知,對肉-身控制精準入微,才是真的厲害。
便連他,也是這兩年性子穩下來,才悟出這個道理,沉下心慢慢打磨。
“你是誰家的?”青年起了結交之心,算是交好後輩,日後,未必不能結一份善緣。
容瑾惟警惕地望着青年,再次抱緊游恬恬,彰顯自己的主權。
青年見游恬恬沒說話,容瑾惟又這般作态,笑道:“你是醫家容家的?我叫秦鳴丁,貓耳山的,有時間,可來貓耳山玩。”
貓耳山有一武校,當年游恬恬要學武時,各個武館和武校都打聽過,其中貓耳山有在游恬恬的選擇範圍內。
距家近,有名氣,學員多,看宣傳視頻,那些小孩子童子功紮實,不是花架子,當時游恬恬很是心動。
不過游父游母舍不得游恬恬吃苦,最終選擇請人過府。
游恬恬意外,但又不是那麽意外。
之前聽到陳沖是陳家館的,游恬恬便知,那些開武館的師傅,也未必全是花團繡腿,只是外人不識金玉,将武者和不內練的外家子混為一談。
當然,這些武者也不會刻意解釋,于俗世身份,他們就是練家子。
這些武者開武館,或者武校,會将學員分為核心弟子,和學員。
學員花錢學拳腳功夫,接觸不到武道,若學員裏有資質出衆的,便與他和其父母商量傳師承(依舊會瞞着武者身份),将其收為核心弟子,與之成為一對不遜于父母關系的師徒。
武者世界,還保留不少古老作風 ,師徒關系,還真比父母關系更親密。
“游恬恬。”游恬恬報了姓名,又道,“之前是武道愛好者,機緣巧合開了脈,成為武者。”
秦鳴丁并未因游恬恬身後無勢力而看低她,于武者來說,實力才是一切。
他笑道,“天之驕子,後起之秀啊,我等着你與我交手那一天。”
秦鳴丁已經開竅,他這話,完全直言游恬恬必能後來居上,追上他的修為。
這是一個很大的肯定,完全表露出他的善意。
秦鳴丁并沒在演武場多待,與游恬恬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秦鳴丁一離開,容瑾惟立馬收斂敵意,很是興奮地挂在游恬恬身上,低聲道:“恬恬,你知道他是誰嗎?是年輕一代的天才,二十歲開竅,今年二十八歲,已經開始準備築基了。”
“整個安城,同輩武者,沒有一人能追上他的修煉速度,他是我們安城的驕傲,沒想到今天能看到他。”
“聽起來,你對他挺崇拜?”游恬恬偏頭瞧向她,樂了。
倒是瞧不出。
“自然,誰不崇拜他?我哥的偶像就是他。”容瑾惟毫不猶豫地出賣她哥哥,“我哥房間裏,還有一張他的照片貼牆上呢。”
“那你對他敵意還這麽大?”
“嗨,一碼事歸一碼事。你是我容家先發掘,先交好的,哪能讓他貓耳山拉攏過去?”容瑾惟不甚在意地開口。
武者的崇拜都很理智,不像世俗追星,見到偶像一個個打呼小怪,像尖叫雞,吵鬧不休。
武者瞧見偶像,大多是默默圍觀,膽大的打聲招呼,然後,努力修煉,力圖某天與偶像交手。
武者的偶像,就是用來超越的。
游恬恬失笑,覺得這群武者有些可愛。
縱然有各種沖動與不妥當處,但亦有擔當與可愛處。
容瑾惟偏頭,朝人群裏瞧來瞧去,卻沒瞧見夏程玉。
她哼了一聲,暗道,算她跑得快。
她拉着游恬恬離開演武場,不太滿意地開口,“哎,本來想好好帶你逛逛武協的,誰知道看個熱鬧,也能發生這些事,咱們先走吧。”
游恬恬沒有拒絕。
出了大院,見将近中午,兩人商議吃完飯再回去。
兩人都不是缺錢的主,自然哪兒好吃吃哪裏,最後擇定禦廚私家菜。
到了車上,容瑾惟給她哥打個電話,讓他不要來武協,陳沖暫時廢了,夏程玉跑了,他過來沒用。
那邊容家哥哥回應,“放心,夏程玉和陳沖,我見一次打一次。”
容家哥哥今年十八歲,開脈七境,比陳沖和夏程玉修為都要高,所以這話他說得極有底氣。
容瑾惟得到承諾,挂了電話後,很是開心。
讓夏程玉欺負她,讓陳沖差點将她打成重傷。
她依偎在游恬恬身邊,感覺游恬恬比她哥還有安全感。
到了禦廚私家菜,容瑾惟待游恬恬左拐右拐,拐到一處偏僻幽靜的櫃臺,遞給那兒閑散度日的服務員一張金卡。
游恬恬見了,奇道,“你居然有金卡?”
禦廚私家菜很少外放金卡,就連她爸,也只有一張銀卡。
她家,和容家,差距這麽大?
也不應該啊,她游家在安城,雖說不是什麽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但也不至于只能混到二流吧?
“金卡只對武者開放。”容瑾惟讓游恬恬取出武者證,并将武者證遞給服務員,偏頭道,“武者飯量大,吃起來太誇張,會敗壞禦廚私家菜的名聲。”
畢竟,禦廚私家菜以精致、量少、味絕出名,若武者吃完一盤又一盤,難免會傳出禦廚私家菜分量少,顧客吃不飽之類的負面傳聞。
所以,私菜館第五樓,只招待武者,持有金卡的武者,可從這邊上電梯,直達五樓。
當然,電梯也只能用金卡能開啓,這是防止普通人誤入。
“這家私菜館,是貓耳山開的。”容瑾惟又補充了一句。
游恬恬驀地有種直覺,往日商場寒暄的老狐貍,很有可能只是武者外圍弟子。
目前她所見,不過是武者冰山一角。
她不禁感慨,整個安城,或許只有極小一撮和游家一樣,不與武者有關聯,屬于純商流勢力。
她對游家祖輩肅然起敬。
能在武者掌控的龐然關系網上撕開一道口子,并在安城站穩根腳并将游家發展如今規模,真是太厲害。
她為祖宗感到驕傲。
兩人正欲往電梯方向走,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側邊傳來,“游同學。”
游恬恬偏頭,瞧了過去,卻見綠植裝飾後邊,站着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他穿着禦廚私家菜統一工作西服,面容清俊,身形颀長,一雙眼清亮,第一眼看去,很能引起人好感。
他彎眉一笑,眼含驚喜,顯得那雙眼格外耀目,他的身材也很好,明明是服務生統一白襯衫黑馬甲套裝,但穿在他身上,腰細腿長,自有一番風-流在。
“你是?”游恬恬望着這個少年,只覺得眼熟,卻又對不上名號,只能禮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