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邪邪的臉，老蔡忍不住，“所以你就打算一直在這裏當廚子？皇上知道會暴跳如雷的。”
“治大國如烹小鮮，一碗面能看出一輩子。這些皇上比你我都看得更明白。”
“你這是怎麽了？”老蔡吃驚的瞪老範，“本來都已經決定了的事，今天我只不過把人騙到你面前讓你看一眼而已。就因為吃你一碗面，你又改主意了？”
老範笑了一下，“吃，從來不是件簡單的事。”
吃從來不是件簡單的事。
在某個神秘的院子裏，此時一只瓷碗飛出了門。
“滾！我養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作什麽？今天已經是花朝節，那兩個小丫頭都還在朝內大街上活蹦亂跳。那賊老道一直是杳無音信。老家夥也一直不曾咽氣，那個小賊坯還是找不到蹤跡。吃吃吃，什麽百味館，什麽生日面，這與我何幹？老子龍肝鳳髓都不稀罕，還去管他們吃什麽生日面？”
門外匍匐在地的人巋然不動，沒有一點想要躲閃的意思，他好像料定了對方扔的沒有準頭，絕對砸不到自己身上。“可，主人說，那百味館似乎是有意布局，至少是有意針對顧花朝的。就怕他們的目的也不簡單。”匍匐在地上的人沒有擡頭。
“老子早說過，對那顧花朝，老子我自有辦法，他只要照做就行。他居然還是沒有能夠拿下！還有臉到我這裏訴苦？”
“顧花朝也是意在沛公，怕不容易拿下。”
“這我不管，讓他自己想辦法。我已經把一切都與他交了底，該拿的時候拿，該捏的時候捏，看他自己怎樣善加利用。”
“是。主人還說，竹夢池最近比過去還能吃，滿京城的在找合口味的館子。”
“讓她吃，讓她吃好了，我讓他辦那麽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好在親事終究是退了，叫他別管那個吃貨竹夢池了。給我拿下顧花朝要緊。”
“是！”
“再不快點，花朝天命女，就要落入那小賊坯手裏了！”
“我去對主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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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怒的人喘了一口氣，“對了！下次來，記得給我帶點鹽漬硝鴨來，老子愛吃那個下酒。”
“是！”屋外的人退了下來。
3吃有學問
老範在炸酥油餅，他真的是為竹夢池炸的。那丫頭一看就是個能吃的主，卻瘦的像竹杆似的。真是可憐。
以前常聽別人說起這個叫竹夢池的丫頭，見面卻還是第一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見了才知道，以前別人說的，全不對。
竹夢池是個心中有數的人。在這一點上，老範的判斷從來不會錯。他從十二歲起，就跟着爺爺四處行走，從北方的大漠到貧瘠的農家。見過的人，見過的事多了，什麽樣的人是聰明面孔呆肚腸，什麽樣的人能每臨大事不糊塗，他基本能在短暫接觸過之後，了解個七七八八。
現在，他認定那個竹小姐不簡單。
因為，點單也是門技術活兒。
點單點得漂亮又有個性，非資深食客不能為。別的不去說，那位竹小姐只用十二個字，就對一碗簡單雞絲面作了極好的诠釋，這就是真本事。
當時老範剛剛走進百味館，因為他一付書生打扮，竹夢池以為他也是客人，所以并沒有太在意。
而顧花朝一直在閣子裏，拿與蔡老板争執的竹夢池當笑話，噗噗地笑個不停，笑得竹夢池腦火極了。
新進來的老範當時看了看兩位小姐，看得很潦草，這兩位小姐的大名，近來對他來說是如雷貫耳。他知道他們都是美女，而且不用問就是能區分誰是誰。
他沒有耐心，所以打斷了竹夢池與蔡老板之間的争執。他知道老蔡是不歡迎竹夢池的，因為竹夢池曾經在百味館裏出過事。那次出事後，據老蔡說：“真是吓壞我了！”
“兩位小姐都想吃什麽面？”老範的口氣淡淡的，很職業化。他是個廚子，自然得用廚子該用的語氣。
老蔡黑了臉，“這位竹小姐就是讓上次在咱店裏暈倒的那位，老範你可小心，別讓她賴上咱們了。”
竹夢池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很自尊的反駁，“我并沒有賴上你們，從頭到尾，我也沒來找過你們的麻煩。”
“那你今天又來我們店裏做什麽？你若從此不再出現在我們店裏，那才叫不找我們麻煩。”老蔡的嘴倒回得快。
“好了！蔡老板，問問兩位小姐要吃什麽吧。”老範顯然對這一類鬥嘴沒什麽興趣。
竹夢池偷看了一眼顧花朝，此時湘妃竹簾後的顧花朝，兩眼望天，一付高貴不可一世的樣子。
“我想吃雞絲面，”竹夢池說，想了一下，“我付錢！”她倔強的揚起小臉，神氣活現的與老蔡對峙着。
老範肚子暗笑了一下，很有自尊心嘛！
閣子裏的顧花朝小姐嗤地一聲又笑了。
竹夢池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有什麽好笑的，民以食天，吃，從來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作為掌櫃的老蔡，比顧小姐還不矜持，臉上直接露出不屑的表情。但大約覺得自己不能動手把一位小姐向外推，所以他改變了策略，不再理會竹夢池。他走了了顧花朝面前，很殷勤地問：“顧小姐要點什麽面呢？”
“我家小姐要點的可高級，就怕你們沒有貨。”代為回答的是站在顧花朝身邊的丫頭，高貴的小姐自己是不會回答外人俗氣的話題的。
“放心，百味館別的不敢說，天下奇珍應有盡有。”蔡老板篤定。
“我家小姐今天生日，特地來你這吃面，你們不可馬虎，聽清喽。我家小姐要點的是松葺清湯面。別串了味，所以作料什麽的，想都別想。不許放蔥姜蒜，不許放大油麻油，更不許放料酒酸醢。只許放上小小一撮鹽提味。”那丫頭靈牙利齒地說着，還輕視的看了一眼竹夢池，“我們也付錢！”
“理會得！”老蔡殷勤地又哈了一下腰。與對竹夢池的态度可是有天壤之別。“老範，我看你先給顧小姐下面吧，用心點！”蔡老板沖那白面書生似的老範眨眨眼睛。
竹夢池立刻好奇的看向這個被稱為“老範”的家夥。她好像這才注意到，老範這個人的存在多多少少有點奇怪。
老範點了一點頭，向本來在一旁恭立的店夥計招呼，他們立刻一擁而上，來為那他紮上圍裙，纏繞臂襻。
“你是這百味樓的頭竈？”竹夢池如夢初醒，眼睛張得好大。
老範客氣地點點頭。他倒也明白，自己的樣子不太像個大廚。說實話，老範對自己的相貌頗為自信，不說是萬裏挑一的帥氣，至少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但這位竹小姐也用不着用這種驚吓的表情看着他吧。
可惜竹夢池一開口就給老範潑了一頭冷水，因為她說的是：“我要吃頭湯面，硬點，寬湯，重交，重青，過橋。”她很激動，說話也像連珠炮似的。那急切的樣子好像要吃掉的是老範似的。
老範有那麽一點點失望，但他不得不正眼看這位竹小姐了。別看竹小姐說了沒幾個字，這中間的學問可就大了。因為，這幾個字涵蓋了做一碗雞絲面的全部程序。這些話，也只有直接說給頭竈師傅聽，對方才能明白是什麽意思。別的人，別說不一定明白，就是明白，也一下子記不住這許多！
更重要的是，這位竹小姐言簡意赅，一個多的字也沒說。
本來含羞帶怯等着聽美女驚嘆的老範，此時也不由得把眼皮擡了一下。
“第一碗該給我家小姐下！”顧花朝的丫頭立刻反對。她別的沒聽明白，頭一碗的意思她是聽明白了，“我家小姐點的可是松葺！松葺！你知道嗎？我們花了大價錢，自然該占先。”說着她瞟了一眼竹夢池，“有人怕是連松葺是什麽價都不知道。”
竹夢池垂了眼睛，長長的眼睛毛覆出了大片的陰影，她還真不知道松葺的價。“可是，我今天早起就是為了趕頭湯的。”她小聲說。
老範的眼睛只看竹夢池，“為了吃碗面早起？”
竹夢池點點頭。更加不好意思，難道連她愛睡懶覺的名聲都已經傳出去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為什麽？”老範問。對竹夢池似乎有了一點興趣。
“因為頭湯面下去的時候，湯還是清的，下出來的面清爽，滑溜，沒有面堿味兒，不比後來下的面，越到後來面湯越渾，面就糊了，不勁道。”
老範的眼睛驚奇的亮了起來。但就亮了一下而已，他什麽話也沒多說，轉身到後面下面條去了。當然，他也沒有再看一眼那邊的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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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夢池慢慢的踱出了百味館，春天裏的陽光正好，明晃晃的光線打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