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小龍連晚飯也未必吃得,心中多少有那麽點內疚的意思。
在李小龍一連串的客氣婉拒聲中,難得的,竹夢池高高興興系上了圍裙。
竹夢池是個懶人,下廚在她來說,顯然不如坐在那裏等吃來得容易。而且吃貨定律告訴我們,所有的吃貨,很少能發展成廚子。
太難的,竹夢池肯定是做不來,所以她得挑相對簡單的來做。這年頭,最簡單的,莫過于做疙瘩湯了。竹夢池決定給李小龍做個鹹肉疙瘩湯。家裏材料是現成的。鹹肉選那腌好的夾心的白肉,這個不僅香,而且比瘦肉更入味,口感也好。鹹肉細細的切成連皮的肉絲,連蔥末一起嗆了油鍋後,香氣已經溢了滿室,加水煮沸,面疙瘩和南瓜丁一起放下去煮,最後再加那上一把碧綠的香菜葉子。所有的配料都足足的加了料,弄得香噴噴的才端上來。
連竹夢池自己也感慨,單看現在竹夢池的模樣,是多麽賢惠的姑娘啊!這麽賢惠的姑娘,怎麽可能沒人要呢?
當然,事實上的吃貨竹夢池是個什麽模樣,那是不能深究的。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李小龍大約也是真餓,立刻埋頭狼吞虎咽起來,一點斯文也不裝了。
竹夢池斜坐在桌子邊,看着李小龍吃,一邊閑閑地問:“李公子不是說要回鄉嗎?”
李小龍吃得太猛,一時回不上話,吞咽了好半天,把自己的臉也憋得紅了,這才說出話來,“我今天一早就出了城,去江邊碼頭號船過江。哪知突然聽聞官府封航,凡是運河上的船只全都停了,也不知何時重新開航。我從上午一直等到傍晚,看看天色不早,知道今天過江無望,這才折返城中。沒想到正好看到你們父女被人襲擊。”
竹夢池的眼珠咕嚕嚕轉了幾圈,居然是這樣!看樣子爹還真是吉人天相。
“我想明天再去別處試試,不走運河江道,總有能過江的地方。”李小龍嘆了一口氣。
“你回常熟,還是走運河江道快捷啊!”
“可不是!但如今不是沒辦法嗎?子曰:‘謹權量,審法度。’形式變了,我也只得跟着變化啊。”
“切!”竹夢池好笑起來,呆子還是呆子,“你今天就該随機應變,早早換個地方渡江。至于明天,明天說不定又有變化。”其實今天運河封航的事,還是和昨天漕糧出事有些關系吧,這一點竹夢池倒是想到了。
“那,我還是去運河碼頭看看?”李小龍猶豫着問。
小文點點頭,又搖搖頭,明天徐州漕糧過來,許多事都說不定的。她不知道,也不敢亂說。想到這個,竹夢池突然跳了起來,“李公子,你幫我個忙好不好?”不等李小龍發話,竹夢池一陣風似的卷到竹老爹的書房裏,拿了信紙筆墨,又一陣風似的卷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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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幫我寫個信吧,是寫給你的老熟人,顧花朝顧小姐的,她原約了我爹和我明天吃飯。我爹如今這樣,眼見是不能去了。你幫我寫一封表示歉意的信。措辭漂亮點、文雅點、客氣點。”竹夢池把信紙拍到李小龍面前。她那毛筆字,還在重新練起的階段,不想被人看到。
“對對,”李小龍很理解的點點頭,倒也沒有推托的話,老老實實替竹夢池寫了。
寫完後,竹夢池把信拿手上看看,之乎者也的,寫得果然不錯。
“李公子果然是才子啊!”竹夢池的誇獎,多少有點讓李小龍哭笑不得,寫信這種事,街邊的陳瞎子之流,也能做吧。
“謝謝!”竹夢池大聲說,開開心心的吹幹紙面上的墨汁。可她看着信紙又開始撓頭,她的信紙與顧花朝那花箋一比,已然顯得寒酸了,人家顧花朝的信紙還折了漂亮的雁翅出來呢。
“你會不會把信紙折成那種漂亮的樣式?”她問李小龍。
李小龍搖搖頭。是女孩子們的小技巧,據說每一種折法都有個名頭,且代表着一種祝福。他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會。
竹夢池看着信紙發了一回愁。一下子想到了什麽,又笑了。“其實我也會折紙,”她說,“我會折紙飛機。”
“什麽是飛雞?”李小龍問,“大雁還是野雞?”
“呸!” 竹夢池轉了轉眼珠,“我還會折紙球。”她得意的說。
李上龍無語的看着她。
果然,竹夢池三下五去二,就把信紙折成個梭形,再對着口子吹一口氣,一個紙泡泡就胖鼓鼓的立在了手上。
李小龍歪頭看了看這奇怪的東西,沒敢做評價。
“還差點香味兒!”竹夢池又開始發愁。南洋胭脂大概是很高級的東西吧?就和香水一樣,這東西大概也分個等級。老娘用的香粉大約是不行的。家裏的花露水也會被識破。
這天下又能難倒竹夢池的事嗎?她又一下子跳了起來,目标直指家裏廚房。
不一會兒,她得意的捧着她的寶貝紙球球又蹦了出來,一直捧到李小龍牌鼻子邊,“聞聞看,香不香?”
李小龍認真的嗅了嗅,老老實實的承認:“香!”
“聞得出是什麽嗎?”
李小龍抽動着鼻子,“有橘子味兒。”
“哈!是我做的幹烘陳皮絲。”竹夢池高興的說,“是用上好火碳精烘的,特別的香。裝了這麽一紙球,送給顧花朝。比她那熏信紙的香料可實惠多了,又好聞,又好吃。”
李小龍沒有取笑,反倒有了些興趣,“這東西別致,我從來沒聞過這麽香的陳皮。”
“也給你一包吧,”竹夢池一聽別人誇獎,就有些得瑟,“別人不會下這工夫,自然不會有這樣的香氣。烘它不僅用精碳,還得用柴草,慢慢烘着,不停的翻。這細絲也不是刀切的,是我用手一點點撕的。所以才特別入味。泡茶還在其次,其實我做它是為了炖肉用的。”
竹夢池作任何事的目的,總是在吃。
竹夢池打發了劉嫂,乘着現在還是掌燈時分,人家還沒睡覺,以最快速度把那個寶貝紙球送到顧花朝那裏,免得明天再來個夜長夢多。至于別人怎麽看這形狀奇怪的信件,她可沒工夫多想。
李小龍也起了身告辭,他是老實人,嘴上還不停的力氣,“不好意思,叨擾到這麽晚。”
時間不早,竹夢池也就不留他,一路送他到大門口。
一轉身,竹夢池回到竹老爹的房間,可就變以臉。
“娘,你先出去一下。”竹夢池很嚴肅。
“我剛才還在對你爹說,這位李公子也着實不錯。”竹老娘大約因為已經對竹老爹放了心,她的目标自然而然又轉到竹夢池身上。
“娘!”
“人家窮是窮點,好在人很老實。這回又幫了咱家大忙。”
竹夢池也不答話,上前一把摟住老娘的肩,“娘啊!我已經想好了,女婿的事,全由娘作主,娘說哪個好,我就出去勾引哪個,一個不嫌少,兩個不嫌多。您要看上了十個八個,只要你一句話。我全力以赴去□。這樣總行了吧?”一邊說着一邊把她娘往門外帶。
“那當然……咦?夢丫,你胡說什麽?什麽叫十個八個?什麽叫□?夢丫,你幹嘛鎖門,夢丫你給我說清楚!”
竹夢池只當沒聽到門外竹老娘的咋咋呼呼。她栓好門後轉了身,面對着竹老爹,小手叉了腰,“爹,你現在給我說清楚,今天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人從你懷裏摸去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20吃不消
竹安節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遇到今天這樣可怕的事。以他幾十年作老好人的經驗,遇到這種事,首先就該好好檢讨自己作自我批評。如今,面對女兒的責問,他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都是我不好。”
沒辦法,誰讓女兒眼神好,什麽都被她看去了。若是生病前,夢丫傻乎乎的,遇到這種事早吓糊塗了。如今這一病,倒讓她病得精明了。
“爹啊,”竹夢池有些洩氣,“你也太勇于認錯了,一點也不好玩兒!”她走到爹的床邊一屁股坐下,“我只覺得,若是被他們搶去的東西很要緊的話,咱們還得想辦法彌補。別讓你的上司不高興。”
竹安節有點糊塗的模樣,“說起來,我也正在奇怪,被摸去的也不是什麽要緊東西,就是今年富平倉所收糟糧明細。喬大人要得急,我就趕緊送去,不想這種東西也能出事。這東西又不是僅此一份,富平倉有備份,戶部也有底。他們搶這東西幹什麽?”竹安節是一萬個想不明白。
“唉呀,算了算了。”竹夢池小手亂揮,“爹都說了不要緊,那一定是不要緊,那些人搶錯人了也說不定。”
她知道竹老爹不會撒謊騙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