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詭計
作者有話要說: 一代隐士高人就要折在飛雪手裏啦~~
忽然,飛雪正色道:“既然慕容姑娘心有所屬,我們武林盟最樂見的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那麽我必定将莫謙年請出山來與姑娘相見!”
慕容清雲神采飛揚起來,她歡喜地拉住了飛雪的手,露出臉頰上的梨渦:“那就拜托你了!”
飛雪和林裕目送着慕容清雲離去。林裕小心翼翼道:“盟主為什麽非要答應她這麽不可能的要求。她不是該現實一些,找一個能過日子的男子為好麽?”
“你方才可不是這麽說的。你不是說她是天仙下凡麽?既然是天仙,自然不會找普普通通的男子了。”飛雪瞥了林裕一眼,負手大步走向了盟主的寶座。
“話是這麽說了。可這不都是哄女孩子開心的。女子不都喜歡聽那些自己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男人都是些混賬東西這種話麽?”
飛雪笑了笑:“所以你這就是在給他們喂摻在糖水裏的砒霜。她若不是親身經歷過,根本不會知道自己最适合怎麽樣的男子。不過——”她眉頭皺了起來,“這個莫謙年要怎麽請下山來?”
林裕攤手道:“這事兒說難也不難,旁人或許不行,江少閣主卻是可以的。”
原來莫謙年在江湖上誰的面子都不怎麽給,卻唯獨對江知北青睐有加。逢八月十五都會來找他喝酒,一來就是一個月,同吃同住好不親密。甚至有那麽一段時間江湖上傳言兩人斷了袖。
但後來江湖上的人才發現,原來那些脾氣古怪的,不願搭理人的江湖傳奇人物,都挺喜歡江知北的。他可謂是朋友遍天下。
飛雪掐指算了算時間,這麽一番耽擱也過了半個時辰了。于是不疾不徐向回廊走去。她遠遠便瞧見江知北正坐在地上側身揉着屁股,搓板被擺到了一旁。飛雪故意加重了腳步,江知北連忙又一屁股坐回了搓板上。
“夫君可是反省好了?”飛雪伸出手來輕輕扶起了江知北,他故意龇牙咧嘴地站了起來,不停點頭:“我錯了,我錯了。”
飛雪嘆了口氣,柔聲道:“夫君坐久了定是痛了吧,我來替你揉揉。”說着已經伸出了魔掌。江知北連忙躲閃了開去,又怕飛雪發火,推拒着說道:“這大庭廣衆的被人瞧見多羞羞。”
“那咱們找個幽靜的地方坐一坐 ,我有事情與你相商。”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幽深的回廊,走到了盡頭處的亭中。飛雪負手看着一池碧水,天氣轉涼。湖中的朵朵夏荷漸漸枯萎,紅色的錦鯉若隐若現。
江知北這才知道原來武林盟還有如此一片去處,若是能與知己月下對酒當歌,豈不是美哉。
“夫君,你可是與莫謙年相熟?”
“是啊。”江知北擡眼瞧着飛雪,沒想到她會忽然提起這麽一個人。
“你可否将他請到武林盟中來?”飛雪轉身瞧着他。
“為何要将他請來?”江知北大惑不解。
飛雪沉吟了片刻,便将來龍去脈對江知北和盤托出。江知北沉吟着瞧着她,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良久,江知北才不疾不徐道:“你也知道莫謙年不肯輕易出山,江湖上幾乎沒有人能請得動他——只有我可以。”他嘴角牽起一絲笑意,“要我請動他來也不是難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飛雪眼中寒光一閃。
江知北此番有了底氣,并不懼怕她:“只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
“若是我能把莫謙年請來,你就把搓板給燒了!!!”江知北咬牙切齒道。
“好啊。”飛雪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反正不坐搓板還能跪算盤嘛。
江知北歡天喜地起了身:“好,我這就給他寫信去!”飛雪連忙跟在了他身後。
書房的南窗下的書桌原本是為飛雪準備的,但多數時候都是江知北占着。飛雪坐在一旁為他磨墨,不過她力道大,磨穿了好幾塊硯臺。
一張素箋鋪展了開來,江知北飽蘸濃墨揮筆寫了起來。他自幼便臨摹名家字帖,所以寫得一手好字。在江湖上也是一字難求。飛雪趴在桌上瞧着他行雲流水的書法,不由得輕聲贊嘆道:“夫君,你的字寫得真好。”
江知北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的。你以後就照着我的字臨摹,有個一年半載的就能小有所成了。”
飛雪點了點頭,又道:“對了,這個莫謙年為什麽只給你面子呢?”
江知北方才被誇了一句,此刻心情大好,便湊過來低聲道:“坦白告訴你吧,莫謙年這個人沒別的嗜好,就是愛研究天下武學。而你的夫君我不才,過目不忘。這天下所有的武功招式,無論在書上還是現場看過,我都能牢牢記住。跟他聊起來,那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所以你又邀他來聊武學?”
江知北晃了晃手指:“八月十五還沒到,我貿然請他來不是太奇怪了。所以我對他說,我美麗的娘子乃是當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聽聞莫兄武藝高強,想要切磋切磋。所以邀他前來。”
飛雪的耳朵裏只聽到了“美麗的娘子”五個字,一時間如同吃了蜜一般。她用力磨着墨道:“好,就這麽寫吧。”
江知北幾乎是一氣呵成寫了封長信。他一面将信捆在信鴿的腿上,一面默默祈禱莫謙年能飛速趕來救他與水火之中。等莫謙年來了,他有了靠山就不怕這個女魔頭了!
在等莫謙年的這段時間,慕容清雲一改之前潑婦的作風。似乎因為心情大好,對誰都是燦爛的笑臉,還讓自己帶來的廚子包了大夥兒的夥食。于是除了王大娘,所有人見到慕容清雲都是感激涕零。
約莫過了七日,莫謙年果然只身一人來到了武林盟。江知北前去迎接,飛雪陪着慕容清雲在她的香閨中閑聊。慕容清雲慌亂地一會兒梳着頭發,一會兒又開始挑衣服。
“飛雪,你說我穿什麽好?”
“穿什麽都好,今日你不會和莫謙年相見。”飛雪默默吃光了慕容清雲擺在桌上的點心。整個武林盟上下恐怕只有慕容清雲這裏有能吃的東西了。
“為什麽?!”慕容清雲幾乎要跳了起來。
“時機不對。他風塵仆仆而來,心情還很浮躁。這個時候見了你也未必會上心,須得仔細安排好
第一次的見面。”飛雪拍了拍慕容清雲的肩膀,寬慰她道,“你稍安勿躁。”
慕容清雲嘆了口氣,癟着嘴道:“好吧,聽你的。”
飛雪安撫好慕容清雲便起身去了武林盟的正堂。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五人探頭探腦在往裏瞧。飛雪咳嗽了一聲,冷聲道:“咱們武林盟就這麽閑麽?沒活兒幹了麽?”
萬八千攤開手道:“可不就是閑得都快打蒼蠅了麽。”
“去去去,都給我把名冊研究通透,挑出一個最适合慕容大小姐的俠士來!”飛雪吆蒼蠅一樣趕走了幾人,這才大步走了進屋。
江知北對面坐着一名男子,白衣出塵,氣質超然脫俗。他并未帶任何武器,但周身的鋒芒卻讓人不敢小觑。一個高手若是到了不需武器的地步,那麽必定已經至臻化境。
飛雪大步上前。江知北和莫謙年一同起了身,莫謙年拱了拱手:“見過飛雪盟主。”
“莫掌門無需多禮。聽聞夫君與莫掌門是知交好友,此處沒有外人,叫我飛雪就好。”
“還是叫一聲弟妹更為貼切。”莫謙年倒也未加多禮,只一句話便拉進了三人的關系。飛雪也松
了口氣,看來這個莫謙年并不似傳言中那麽不近人情。
“就別計較什麽稱呼不稱呼了,我莫大哥千裏迢迢而來還沒吃東西呢,小雪啊,趕緊去給莫大哥備上酒菜。”江知北頤指氣使道。
飛雪知道他要在自己的大哥面前掙個面子,便也未同他計較,只溫聲道:“莫大哥,酒菜已經備好。在後廂房,随我前去吧。”
“如此便有勞了。”莫謙年做了個請的手勢,飛雪走在了前方帶着兩人去了後廂房。
她只備了三副碗筷,擺在一張桌上。三人落座,兩杯酒下肚,氣氛活絡了起來。莫謙年捏着那秀
氣的小酒杯微微皺起了眉頭,江知北卻渾然不覺,端起酒杯來敬酒。卻聽得飛雪高聲道:“且慢!夫君,去取兩個海碗來!”
莫謙年眼前一亮:“弟妹也覺得不暢快?”
“這是自然,江湖兒女就該大口喝酒。太白有詩雲:黃金白壁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這麽小的酒杯,喝到猴年馬月才能一醉呢?”
“不錯!人生有酒須當醉,弟妹是個爽快人,今日我們一醉方休!”莫謙年接過江知北取來的海碗,斟了滿滿一大碗。飛雪也是如此。江知北知道莫謙年的酒量,正要勸阻,兩人已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瞧了瞧飛雪手中臉大的海碗,比劃了一下自己手中這個指甲蓋大的酒杯,一時間猶豫着要不要也去換個海碗以彰顯他的男子氣概。但就眼前兩人這喝水一般的架勢,他還是不要參與進去為好。
莫謙年和飛雪頗為投緣,沒兩句話就扯到了武學之上。飛雪是個雜家,随父親走南闖北學了不少武藝。武林大會上打敗那些掌門幾乎都沒用上她四成的功力。她也想知道江湖上是否卧虎藏龍。
聊了一會兒,飛雪一面做了個請的手勢一面道:“莫大哥,不要光顧着喝酒,也吃吃這裏的菜。”
莫謙年點了點頭,夾起碗裏的菜嘗了一口。飛雪暗暗觀察他的神色,深覺此人果然是個高人。尋常人吃了王大娘做的暗黑料理,幾乎都會當場哭出來。虛弱一些的更是當場就要滿地打滾。但莫謙年只是神色微滞,然後痛苦地咽了下去。
飛雪熱情地催促莫謙年多吃些菜,盛情難卻,莫謙年強忍着痛苦吃光了所有的飯菜。江知北雖然不知道飛雪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心裏默默為莫謙年流下了同情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