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口糧【三更】

一個瘦弱還沒斷奶的嬰兒,一只重傷昏迷的野狗,排排躺在破房子的地面上,陳逸和黑貓對視了一眼,雙雙從對方眼中看到頭疼的感覺。

剛才封淵已經在外面查探過了,并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那嬰兒分明就是野狗叼過來的,從裹着嬰兒的灰布上,還能看到一排野狗的牙印和口水痕跡。

只是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麽野狗要把嬰兒叼到這裏來。

現在他們發現了嬰兒,兩只裝着人類靈魂的假貓,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這麽小的嬰兒夭折在野外。

想到這裏,陳逸又是頭疼又是憂愁地重重嘆了一口氣。

黑貓要去外面清理野狗留下來的痕跡,野狗的傷口這一路上還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如果處理不好有可能會引來別的野獸的觊觎。

封淵離開前把人類幼崽給叼到了一塊木板上,木板的邊緣有兩根繩子,已經有點老化。

但并不影響拖曳重物,就是地面不算平整,幼崽躺上去後會左右搖晃幾下。

封淵把外面那層包裹着幼崽的灰布給帶走,灰布髒兮兮的,上面沾有野狗的血液,還全是野狗的味道。

出去的時候可以在小溪裏清洗一下,要不然這麽髒的布裹在幼崽身上,生怕不會捂出病來。

封淵叮囑了一句陳逸注意安全,又叼了一些味道濃郁的野草回來堆到野狗身上,可以勉強掩蓋對方身上的血腥味。

等封淵走後,陳逸開始扒拉幼崽身上的衣服,這個位置能夠曬到陽光,今天陽光并不猛烈,扒掉衣服後也不會把幼崽給曬傷或者冷着,就是貓爪子實在是做不了什麽細致的活兒,解個紐扣也扒拉半天才弄完。

竹筒裏的水倒了大半到缺口的碗裏晾曬,把幼崽的小短卦解開後,陳逸先用柔軟的樹葉給他清理一遍身子,這是一個小男娃,身上因為捂得太久,起了不少紅色的斑點,看起來有點滲人。

陳逸笨拙地用兩只前爪握住樹葉給幼崽擦拭,能夠搓下一層泥來。

幼崽很安靜,不哭也不鬧,偶爾被陳逸艱難地翻過身來,還會試圖伸出小短手抓那身白色的毛發,陳逸側身躲開,用幹淨的樹葉打濕,把幼崽從頭到尾清理了一遍。

因為沒地方燒水,他也不敢直接用冷水給幼崽洗澡,雖然效果會差一些,等陳逸弄完,整只崽比原來幹淨了許多,至少不會再散發臭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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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弄了點幹淨的絨毛和樹葉裹在幼崽身上,整只貓都累癱在地。

幼崽雖然看起來瘦小,但個子還是要比幼貓大得多,給幼崽清理身子,對陳逸來說無疑是個花費力氣的大工程。

幸好封淵因為擔心幼貓和幼崽的安全,并沒有離開多久就回來了,灰布條被清洗幹淨,挂在外面的灌木枝條上晾曬,進屋後兩只貓合力把幼崽給弄到了他們的貓窩裏去,貓窩裏有柔軟的幹草和羽毛,即使幼崽光/裸着睡在裏面也沒事。

“我們沒有東西能喂這麽小的嬰兒的。”陳逸趴在貓窩邊,看着裏面半眯着眼睛,似乎想要睡覺的幼崽擔憂地說道。

人類的幼崽可要比他柔弱多了,他能吃花喝露,難道對幼崽也要這麽粗暴地喂養嗎?不會被他們養夭折吧?

封淵看了看貓窩裏的幼崽,又看了看角落裏躺着還處于昏迷中的野狗,那是一條母野狗,大概剛剛生産沒多久,可以看出還處在産/奶期,只是因為狩獵不到充足的食物,母野狗看起來很瘦。

如果這個人類幼崽這段時間都是和母野狗在一起的話,很明顯就是喝母野狗的奶生存下來的。

雖然不知道母野狗是從哪裏撿來的人類幼崽,但很顯然,幼崽想要活下來,還需要母野狗的奶。

封淵拍了拍陳逸,陳逸回過頭,見黑貓正看着母野狗的方向,愣了愣,他光顧着照顧幼崽,把那只昏迷的野獸給忘到一邊去了。

“你要把它當食物嗎?”陳逸有點抗拒地問,母野狗雖說是野狗,但外表看起來很像人類飼養過的寵物。

陳逸雖然變成了貓,可是依然對吃狗肉還是有點不适應,除非是沒得選擇的情況下才會下口。

封淵似乎聽懂了陳逸這句話的意思,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然後走過去,把野狗身上的雜草扒拉開,讓陳逸看得更清楚一些。

陳逸一開始有點迷茫,随着封淵的視線落到某個地方後還愣了愣,随後像是想到什麽眼睛一亮,“我知道崽崽吃什麽了。”

說完情緒又迅速冷靜下來,野狗的呼吸很輕,看起來像是要随時死掉一般,這要是真的死掉了,他去哪裏弄奶來喂幼崽?

不過現在最重要還是要先保住野狗的性命,這可關系到幼崽能不能活下去的口糧問題了。

封淵先把野狗身上用來遮掩味道的雜草給弄幹淨,兩只貓都一臉沉重地看向野狗後腿上的傷口,這只野狗非常聰明,懂得用泥漿來給自己止血,只是這些泥漿的質量并不好。

血雖然止住了大半,傷口卻有發炎腐爛的跡象,要是處理不好,廢掉一條腿算是輕的,重的說不定野狗就會因此死掉。

封淵把竹筒叼過來,他把水倒到破碗裏,看了看陳逸,陳逸叼來幹淨的樹枝和樹葉,見狀似乎理解封淵的意思,“大腿爸爸你去打點水回來吧,我先給它把傷口上的泥刮掉。”

也不知道封淵是不是真的聽懂了,竟然人性化地點了點頭,然後叼着竹筒又出門去了。

嘿呀,最近和大腿爸爸似乎越來越默契了。陳逸心裏美滋滋地想。

因為貓爪子不夠靈活,又是直接在傷口上弄,原本昏迷的野狗因為疼痛清醒了一些,它的眼睛睜開一條細縫,視線沒什麽焦距。

但還是努力想要看清楚周圍的情況,沒有看到自己關心的幼崽,野狗整個被驚吓得更清醒了一些,它掙紮着擡起前爪想要爬起來,突然的動靜吓了還在忙碌給它清洗傷口的陳逸一跳。

“你醒了?乖乖地躺着先別動,我幫你把傷口清洗幹淨,再敷上藥就沒事了。”即使知道野狗聽不懂自己的貓言貓語,陳逸還是放輕聲音安慰道。

“汪。”野狗并沒有搭理陳逸,它沒有在陳逸身上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喉嚨裏便低低喚了一聲。

原本乖巧地躺在貓窩裏的幼崽聽到熟悉的呼喚,也細聲細氣地哼唧了兩聲,野狗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見幼崽正躺在不遠處一堆灰灰黑黑的羽毛裏。

野狗的後腿受了傷,因為疼痛已經沒辦法再站起來行走,但是它并沒有因此而停下來,反而用兩只前腿,向着幼崽所在的方向爬過去。

後腿的傷口因為野狗的動作擠壓而有泛黑的血水滲透出來,陳逸被野狗的舉動吓了一跳,想要阻止野狗。

但又不敢直接跑到野狗的前面去,野狗雖然虛弱,那一口鋒牙利齒對陳逸這副小身板還是很有震懾力的,他只能在後面拉扯它的尾巴,嘴裏還勸道:“崽崽很安全,我們會照顧好他的,你乖乖地躺下,我給你處理傷口。”

不過幼貓的力氣又怎麽能夠阻止一只成年的野狗呢,即使傷口上的血液流了一地,野狗痛得直喘粗氣,它還是憑着頑強的毅力爬到了貓窩旁邊。

幼崽胡亂揮舞着雙手,似乎想要翻身過來,好幾次都失敗後,小嘴巴抿成一條直線,陳逸真擔心幼崽會哭出來,要知道嬰兒的哭聲尖利又刺耳,在這樣接近入夜的野外能夠傳出很遠,陳逸可不想招來什麽他們對付不了的野獸。

陳逸急得團團轉,野狗爬到貓窩旁邊就停了下來,它似乎知道自己身上都是髒污的血腥味,不想沾染到幼崽的身上去,它低頭看了看幼崽,用兩只前爪幫幼崽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後幼崽便熟門熟路地張開口喝起奶來。

陳逸見狀有點怔楞,原來野狗忍着傷痛也要爬到幼崽身邊,只是為了給幼崽喂奶嗎?

他嘴巴開開合合,最後抿了起來,原本不過只是強撐着讓自己清醒過來,現在達到了目的,不等幼崽喝完奶,野狗已經又昏迷了過去。

“真是一只傻狗,這是把人類幼崽認成自己的崽了嗎?”原本只是因為幼崽需要奶而打算救一下野狗的陳逸,此刻心态發生了變化,這次他是真心想讓野狗能夠活下來,他記得破房子周圍似乎有一些能夠止血消炎的野草,希望那些野草的藥效對狗也能起作用。

陳逸看了看正努力喝奶的幼崽,決定趁天黑之前先去采點草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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