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謝禮【二更】

“你們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裏？”陳逸被兩頭麋鹿的動作弄得有點懵圈， 不過麋鹿們沒有功夫回答陳逸的問題，母鹿時不時擡頭看看天色，也顧不得腿上的傷， 又加快了點速度， 小麋鹿緊跟在後面，偶爾還要回頭看看野狗有沒有好好地跟上來。

陳逸和封淵對視了一眼，封淵安撫地對他點點頭， 陳逸只能壓下心裏的疑慮，看看麋鹿們要帶他們去什麽地方。

母鹿前進的方向和廢棄公路正正相反， 他們昨天走的路程算是白費了， 再往前， 灌木和雜草少了許多，地上零零落落散布着大小不一的碎石頭。

踏進這片區域後母鹿的速度才放緩了許多，它來不及平緩自己的氣息，便低頭在亂石堆中細細尋找起來。

小麋鹿沒有跟進去， 只乖巧地站在亂石堆外面， 看到野狗想要進來，還阻攔了一下，野狗也沒有堅持， 它後腿受傷，又全力奔跑大半天， 身體也有點吃不消， 放下幼崽後幹脆一邊給幼崽喂奶，一邊休息。

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了兩聲， 昨天一天沒有進食， 晚上只啃了兩枚野果， 又忙碌了大晚上， 野狗已經餓了，它看了看快要從山頭上跳出來的太陽，思考着一會兒應該要去哪裏狩獵的事情。

端坐在母鹿背上的封淵同樣在考慮着這個問題，随着白天慢慢地來臨，周圍已經有不少鳥群活動的蹤跡，只是母鹿的舉動引起了他的興趣，封淵這才耐着性子等着。

第一縷陽光灑落在大地上，遠處的森林裏響起野生雄雞的啼鳴聲，麻雀從巢裏出來覓食，一群烏鴉從高空中掠過，陳逸還看到幾只毛發灰白的鴿子，咕咕地叫着落到遠處的樹丫子上。

亂石堆中，幾塊大石頭圍攏的地方，在陽光落下的時候亮起一片璀璨的彩色琉璃光，陳逸被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母鹿眼睛一亮，邁着蹄子飛奔過去，當看清楚是自己要尋找的東西時，高聲呼喚着讓小麋鹿帶着幼貓和野狗過來。

“這是什麽？”陽光落在石縫中，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碎石堆裏，兩枚不起眼的渾圓石子像周圍的植物一般，舒展開枝葉，粗糙的石頭表面變得晶瑩透亮，那炫眼的色彩就是從石頭果裏面發出來的。

“石果？”封淵認識這種植物，眼裏充滿驚詫。

這是一種藥用價值高，又非常少見的植物，據說已經快要滅絕了，科學院裏的人倒是想要人工培育一些出來。

但是石果的生長條件非常苛刻，稍微不注意就會死亡，即使是以目前的科技，也是沒辦法進行人工培育的植物之一。

黑市上一枚果子就被喊破了天價，但依然是有價無市，就連封淵也不過是在書上見過這種植物，沒想到在這種落後偏僻的荒涼野外竟然還生長着石果。

石果只有在第一縷陽光落下的時候才會顯露出植物的原型，大概維持幾分鐘，就會重新變回石頭的形态，單從表面看來，和普通的石頭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這也是它難以被人發現的原因。

眼前的是一枚雙生果，拇指頭般大小的兩枚果子緊緊挨湊在一起，像是沒有什麽重量，微風吹過，輕輕跟着搖晃，璀璨的彩色琉璃光也跟着晃動起來，漂亮又迷人，向路過的生物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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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低空飛過的麻雀發現了這邊的異狀，只是這裏又是麋鹿，又是野貓野狗的，麻雀不敢靠得太近，就落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探頭探腦地往這邊張望。

母鹿上前幾步，在石果光亮消失，重新變回石頭之前，一口叼住果莖，把小小的兩枚果子給叼了起來。

封淵從母鹿的背上跳下來，原本想要阻止，畢竟這種植物太過稀少，幾乎已經要滅絕了，就這樣看着被母鹿糟蹋掉，封淵也會感覺到心疼。然而母鹿動作太快，還不等他出手，石果就被連根咬斷，叼在了口裏。

陳逸沒有見過這種植物，很是好奇地湊過來查看，被采摘後的石果不會再變回石頭的形狀，只是果實裏面璀璨的色彩也會跟着黯淡許多，沒有剛開始看到的那麽耀眼。

“給我的？”陳逸看着突然怼到自己面前的漂亮果子，有點愣了愣。

“呦。”母鹿目光溫柔，把石果湊到陳逸的唇邊，像是示意他快點吃。這是母鹿為了感謝他們救了小鹿，又把自己從洞穴裏救出來的謝禮，也是母鹿能夠找到的最好的禮物了。如果沒有他們，母鹿估計會死在洞穴底下，而沒有自己庇護的小鹿，也很難獨自在野外生存下去。

所以即使母鹿自己也饞石果，卻也心甘情願地想要把最好的東西送給自己的恩人們。

“這是好東西。”封淵走上前來，雖然這個謝禮太過貴重了一些，但卻是可遇不可求的，封淵并不想拒絕。

畢竟依照石果的功效來說，也是對幼貓的身體有大補的東西，或許以後他可以找機會多護着一點這兩頭麋鹿。

如果只是封淵自己，可能他會放棄從麋鹿口中把石果要走，畢竟身為封氏的總裁，他不缺好東西用，犯不着從野獸口中奪食。但在關乎到幼貓的事情上，封淵就半點都不會矯情了，更何況這還是母鹿主動送過來的謝禮，更加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能吃嗎？”陳逸湊近了聞了聞，他能從漂亮的果子上聞到一股很淡的香甜味，引誘着他想要咬上一口嘗一嘗。

“呦。”母鹿把石果放到地上，小麋鹿也上前蹭了蹭陳逸，第一次被麋鹿送禮物，陳逸有點驚喜，“謝謝，這果子很漂亮。”

母鹿彎了彎眉眼，擡頭看了看旁邊的封淵，封淵對它點了點頭，也真心實意地對母鹿道謝。

看到兩只貓咪收下自己的謝禮，母鹿很開心，它又去野狗身邊轉了一圈，低頭親吻了一下籃筐裏的幼崽，幼崽伸出已經肉乎了不少的小短手摸了摸母鹿的下巴，可惜母鹿已經斷奶，沒辦法給幼崽喂食，親昵了一會兒後，母鹿招呼上小麋鹿，兩頭麋鹿站在晨光中對着自己的恩人們高聲鹿鳴，随後便朝着遠處的森林奔跑而去。

“它們就這樣走了嗎？”陳逸看着兩頭麋鹿的背影，心裏有點不舍。

封淵倒是沒有過多的情緒，他把其中一枚石果掰下來，塞進陳逸的口中，果肉很軟乎，乳牙輕輕一咬，就能感受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充盈在口腔中。

“好吃。”這是陳逸兩輩子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果子。

一枚果子下肚，陳逸感覺自己原本空蕩蕩的胃有點撐得慌，他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有點迷糊地眨了眨眼睛，不過小小的一枚拇指頭般大的果子，竟然有這麽大的飽腹感。

封淵原本想把另一枚果子也喂給陳逸，陳逸吓得連忙後退幾步，搖搖頭道：“我飽了，剩下的你吃吧。”要是把另一枚果子吃掉，自己的肚子怕不是會被撐破掉。陳逸有點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封淵見陳逸是真的不想吃了，想了想，把剩下一枚石果叼到野狗身邊，一半喂給了幼崽，一半讓野狗吃掉，倒是他自己半點都沒沾着。

陳逸見狀有點不好意思，懊惱自己竟然一個人吃掉了一整枚，也是封淵塞得太快，總不能吐出來再分一半給對方。也就是陳逸不懂石果的價值，要不然他可能真的會吐出來和封淵分享。

其他人吃了石果後都有點撐，但什麽都沒吃的封淵卻是餓了，他撐着饑餓帶衆人找到一個廢棄的野豬洞穴，忙活了一天一夜，今天是沒辦法趕路了，封淵決定在這裏多停留一天，明天再繼續出發。

陳逸自然沒有意見，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飽了的緣故，他困得直打哈欠，一到了安全的地方，便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封淵把他叼到了洞穴深處，還找了些幹淨的樹葉子鋪在地上，這樣不會弄髒陳逸那身漂亮的白毛，叮囑一句同樣困頓的野狗守着兩個幼崽，這才出門去狩獵。

遠處兩頭麋鹿站在一處小土坡上，它們回頭看着自己來時的路，從這裏已經看不到陳逸一行的身影，小麋鹿的表情有點落寞，母鹿安撫地蹭了蹭小麋鹿的頸側，随後揚起脖子，長長地發出一聲鹿鳴聲，像是向自己的恩人們做最後的道別。

“呦——”

剛剛撲殺了一只麻雀的封淵從草叢中擡起頭來，他耳尖動了動，朝着鹿鳴聲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再和兩頭麋鹿相遇的緣分，只希望這兩頭麋鹿不會再遇到其他的掠食者，或者是能夠順利找到一個龐大的鹿群一起生活下去。

封淵為兩頭麋鹿祈禱了一下，便叼着麻雀往回走，他剛才看到了灰毛的鴿子，不知道幼貓喜不喜歡鴿子的味道，封淵決定在陳逸睡醒之前，再去抓兩只鴿子回來。

今天的天氣很好，受傷的禿鷹正窩在窩裏療傷，沒有精力出來四處狩獵，野兔在草叢中啃食嫩綠的草尖兒，麻雀在枝頭上吱吱喳喳，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平和又美好。

野豬洞穴的深處，正在睡夢中的陳逸卻緊緊皺着眉頭，他短小的四肢繃緊着，額頭有汗珠滲出來，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往他的腦海中灌輸着知識，和他前輩子所學習的東西并不一樣，那些知識是如此的陌生又浩瀚龐大，陳逸根本消化不了，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被塞得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