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珍馐美食一道道端上, 但美食再好,大家的關注重點都不在菜色有多美味,取名和擺盤有多詩情畫意上。

“關于秀場場地的事情, 還是要請劉經理你多關照。”曾帥笑容滿面。

“這個嘛……”

劉經理拖長了調子說話,“你們的要求溫組長和我說了,價錢還好商量, 畢竟咱們打過那麽多次交道, 你們在會展中心辦展又不是一次兩次, 打點折是可以的。就是這時間跨度……太長了點!整個月都要為你們提前空出來,到時候又未必用得上那麽長時間, 因為提前預留少賺的錢總不可能我自己掏腰包,那我可賠不起!”

“所以還是得拜托劉經理通融通融,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劉經理仍是搖頭:“這事情我真做不了主, 到時候上面問起來了, 我擔不了責。”

他對許曼言的興趣,顯然大于聊公事,說完便轉移視線看着她,又問:“許小姐多大了,有沒有男朋友?沒有男朋友的話, 我們這邊有很多優秀的男士,可以考慮發展一下!”

“劉經理, 我看是你想自薦吧!”有人打趣。

“不要胡說,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劉經理飲了口杯中清酒, 面上紅光發亮, 側頭望向起哄的人, “我記得你也是單身, 為你創造機會, 你還來暴露我。”

“哦,暴露,你還說你沒動心思,有美女在你就露出狐貍尾巴了!”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除卻面色平靜,眉梢眼角沒有一絲笑意的許曼言,其他人好像都相談甚歡,舉杯暢飲間将調侃的話說得露骨又自然。

和許曼言隔了位置坐的曾帥,看見許曼言始終神色極淡,連忙過來提醒。

“他們就是說些玩笑話,你別介意,給劉經他敬杯酒,別冷落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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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酒。”許曼言直言。

“不喝酒?”

像聽到天方夜譚,曾帥臉沉了下來,“出來應酬哪裏有不喝酒的,要不帶你來幹什麽,你以為真是見世面的!”

酒瓶強硬地塞進許曼言手裏。

揚起臉,面上複又綻開笑:“來來來,小許給劉總敬一杯。”

衆人視線落在許曼言身上。

許曼言一雙清淩淩的眼掃過對面,将酒瓶在擺開的酒杯邊放下,莞爾微笑:“不好意思劉經理,我身體不好,每天要吃藥,喝不得酒。”

她人長得漂亮,聲音輕柔得裏面像含了糖,雖是拒絕,樣子不惹人生厭,沒有端着姿态不給面子的生硬。

“不勉強,不勉強。”

劉經理呵呵笑,貌似沒把不敬酒的事放在心上,“身體健康最重要,美女喝出毛病來,我們在座勸酒的都有責任。”

“還是劉經理憐香惜玉。”

這一輪,算是就此揭過。

曾帥嘴上不言語,心裏肯定不高興,落座時狠狠地瞪了許曼言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說,看我回去怎麽告你的狀!

許曼言無所謂的撇開眼。

打臉值剛才漲了三,只要能漲,曾帥的臉就是黑成棺材板,她也只會偷着樂。

酒過三巡,意興闌珊,趁着幾個男人酒酣耳熱聊足球聊得口沫橫飛,許曼言找了個借口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時,劉經理人不在。

本以為這頓飯已經吃到尾聲,又聽見門口一陣喧嘩,在劉經理幾人簇擁下,一個高個年輕人走進來。

“這是傅氏集團董事長傅臨江的特助,姓呂,叫呂照。”

曾帥說話語氣加重,“你剛才使性子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是這位……誰都得罪不起,要是你再說錯話,讓船臺展覽中心的事情黃了,別想在公司裏再混下去!”

這話說得……已經不是簡單的提點,而是□□裸的威脅了……

許曼言恍若沒感覺到威脅,她在第一句話時,就被“傅臨江”三個字刺到耳朵,被人趕鴨子上架,不明就裏帶來飯局,到這個點還不能回家陪女兒西米的無名火“噌”地冒上來。

目光低垂,聲音冷下去:“傅臨江的特助?”

“對,船臺展覽中心就是傅氏集團的産業,劉經理做不了主,他是董事長特助,肯定能做。”

曾帥看着許曼言,眼裏別有深意,“你要是能把他哄開心了,搭上他這條線,以後在c城自然有遠大前程,轉正的事情肯定穩。”

馮諾公司的實習助理不算正式員工,要到崗三個月後看工作能力視情況是否轉正,淘汰率大概在三成左右。

若許曼言毫無背景,在任何一個組長面前失了印象分,大概率要被出局。

所以曾帥最後一句話,依然是在拿工作警告她,如果要想順利入職,就得乖乖聽他的。

許曼言實在膩歪了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拿捏新人的手段,明明想占便宜,還要高高在上做出一副恩賜的模樣。

她擡眸,将站在屋子中心,和劉經理說話的呂照打量了眼。

年紀看上去不到三十歲,濃眉大眼,頭發剪成寸頭,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氣度利落幹練,是傅臨江身邊的工作人員典型的模樣。

學歷、長相、能力俱佳的人才能往他身邊放,還要寫一手好字,不然走出去畫風不佳,落了傅氏集團的門面。

雖然傅臨江本人從沒開口直接要求過,但許曼言一次又一次看見他挑出來的人,就知道……

——此人是個暗搓搓的顏狗,以能力論英雄,也以顏值論員工座位離他辦公室的遠近距離。

許曼言對呂照模樣沒有印象,也沒聽說過他的名字,由此判斷,呂照是她和傅臨江離婚後才入職的,他應該不認識她。

劉經理特地将呂照拉進來,是為了船臺展覽中心的事情。

他面有難色地說:“呂特助,他們要求我們把二月的展位預留整整一月,因為工期未定。我想着一個月的時間太長了,而且那時候接近年邊,會不會耽誤我們公司自己的活動不說,場地空置的損失過大的話,我怕營收上會不好看。”

話裏話外,無非表明他做不了決定,事情如果呂照肯點頭,八九不離十定了,若呂照不點頭,肯定黃。

曾帥走過去,畢恭畢敬地遞了張名片,“呂特助,我們這次辦秀主要為了營銷品牌影響力,不計成本,會請知名設計師設計秀場,力求将秀場一并塑造成藝術品,到時候效果出來了,對雙方都是好事,船臺展覽中心在此之後,想必會更受時尚界的青睐。”

他到了真能主事的人面前,知道讨好沒用,話倒反而說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據了。

若不是因為和天空·海·藍的主題契合,c城可作為秀場的地方有十來個,C&O大秀并非一定船臺國際展覽中心不可。

此事是馮諾公司有求于傅氏集團,但單論品牌影響力,旗下數十個奢侈品牌子的馮諾公司,論市值不比傅氏集團低,論品牌影響力和文化藝術面的輻射,更遠高于做房地産起家的傅氏集團。

因此,曾帥說這話是有底氣的。

他是小兵,背靠的是馮諾這棵時尚界的參天大樹,馮諾對于時尚行業的指标性有目共睹,傅氏集團如果不是腦子進水,一定會更傾向于合作共贏。

果然,呂照似乎被他的話打動。

他收下曾帥的名片,放進口袋,面上客客氣氣:“這件事情我明天會問一問,得到答複後告訴劉經理,到時候他會給你打電話。”

願意搭理,代表他心中有數,大概率能行。

馮諾公司和船臺展覽中心兩邊的人均喜不自勝,今晚的飯局似乎就此可以圓滿的畫上句號。

但,飯局完了,夜才剛剛開始。

呂照今天本在別的包廂招待客戶,剛應酬完将人送出來,被劉經理一眼瞅見,見機拉進來的,這邊事情完了,他拔腿欲走,又被已經喝得有點上頭的劉經理攔下。

“別走,今天咱們飯後一起搞點娛樂活動,唱k怎麽樣,有美女一起去。”

呂照淡笑,随口接了句:“你哄我吧,一屋子的男人,哪裏來的美女。”

“這不在那嘛!”

劉經理順勢将呂照拉到位子上坐下,手一指。

呂照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冷不丁的,瞅見了剛才一聲不吭,像個隐形人一樣呆在一邊的許曼言。

大腦一陣發昏……

沖擊之大,比剛才在別的包廂幹了一瓶五十二度的白酒還要上頭,差點控制不住表情,當場表演目瞪狗呆是怎麽回事。

許曼言坐在對面,目光冷冷淡淡望過來,那眼神和傅臨江有時候生氣,卻壓抑着不發出來的死亡凝視如出一轍,讓呂照心髒跟着眼皮子一起突突直跳。

“小許,給呂特助倒杯茶。”曾帥這次不塞酒瓶了,塞了個茶壺給許曼言。

劉經理腦子跟抽了似的,還在邊上笑嘻嘻地起哄說:“呂特助,你不是上次還跟我說,工作太忙沒時間找女朋友,要我給你介紹嗎?你看……今天有位這麽漂亮的美女一起去唱k,你有機會脫單了了!”

呂照:“……”

你TM的閉嘴行不行!!!

他只想腳踩風火輪飛速離開,或者将時鐘撥到二十分鐘前,人壓根沒進來過這個包廂。

面上維持着在傅臨江身邊修煉出來的大将之風,呂照後背冷汗涔涔,不露聲色地擺手拒絕:“不用了,我還有事,馬上要走!”

“來來來,小許你給呂特助倒杯茶。”

曾帥推了推許曼言面前的茶壺,“喝了你倒的茶,他也許就願意今晚一起玩了。”

“不用!”

呂照怒得想把曾帥嘴給堵上。

那杯茶,喝了也許要歸西……他真喝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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