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翌日。

柳如青表示不接受調任, 向人事部門遞交了辭呈,傅臨江的批複只簡簡單單兩個字。

——同意。

十年追随,蕭索收場, 換成誰都意難平。

好在即使主動離職,念在她多年有功,照樣給了幾十萬的離職補償金, 不至于将最後處理得太過難看。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繼柳如青離職後, 張哲也提出了辭呈。

傅臨江的四位特助,一下子走了倆, 等于左膀右臂被卸掉半邊,一時間人心浮動。有人在暗自揣測高層是不是卷進了什麽不可言說的事情,要有大變動, 有人已經算計起空缺的特助位置, 蠢蠢欲動的找關系。

唯一沒有被風波卷進去的特助仇塗,在煙友常去的消防通道裏,苦口婆心的勸張哲收回辭呈。

抽完一支煙,聊了再就業的風險,金錢的損失, 眼見談錢不行,他又遞了一根煙過去, 開始聊感情。

“她走你也走, 沒有必要吧。兄弟你追了這麽多年了, 人家對你一直沒想法, 就不怕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無所謂。”

張哲面上倒是一派輕松, 看樣子是真的什麽都放下了, “在不在一起是她決定的事情, 喜歡她,追着她跑,是我的事情。再說了,不努力一把,怎麽知道完全沒有可能,我都三十歲了,總要抓住機會的尾巴。”

傅臨江是柳如青的心結,張哲明白,只要他呆在傅臨江身邊,幾人之間總會有所聯系,傅臨江也許能一視同仁,但柳如青肯定感情用事不會接受他。

“也是,那就……祝福你了。”

深知張哲單身多年,只看對眼柳如青一個,仇塗反而被說服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事。

Advertisement

因為那天那場辦公室裏的聊天,柳如青指認呂照是告密者。

告密者的身份,總是不那麽光彩,于是呂照頓時間成衆矢之的,大家對傅臨江不敢微辭,對他倒沒那麽忌諱,明裏暗裏免不了貶損。

有說他笑面虎,面上笑眯眯,背地裏對朋友插刀。

也有人說他心思深沉,經此一舉,從傅臨江身邊資歷最淺的,搖身一變成為最受信任的,後來的都要被他強壓一頭。

呂照不服。

望着來問情況到底怎麽回事,一臉不可理解的仇塗,他不耐煩的皺眉。

“怎麽連你也來質問我。我能怎麽樣,傅董交代的事情,要我查,我能不查嗎?查到了能不如實上報嗎?去特麽的笑面虎,去特麽的心機深,老子純屬無妄之災,連兄弟微信都把我拉黑了!柳如青還有臉說我告密,她當年為什麽要幹那狗屁倒竈的事情,落到現在的下場,還不是自作自受!”

說到最後,連吼帶罵明顯動了真火,連氣都喘上了,可見氣極。

仇塗沉默了會,才緩緩開口。

“其實,既然傅董和許小姐已經離婚,覆水難收,搞清楚也于事無補,不如就當成筆稀裏糊塗的賬,什麽都不說,也許是最好的。”

就你好好先生,就你會做人……

心累得連脾氣都懶得發了,呂照仰頭靠在座椅背上,閉上眼,手掌蓋在額頭上,遮擋住天花板洩漏下的白光。

有氣無力的聲音裏,透着淡淡的無奈:“你有沒有想過,就是知道你可能會和稀泥,張哲可能會包庇,所以傅董從一開始找的才是我。”

……

“傅董是什麽人,咱們跟在他身邊,難道還不清楚嗎?他若想知道,便一定會知道。我就算真的想幫柳如青,能瞞多久,頂多拖一拖時間,到時候傅董找別的人弄明白了,不僅她一個人走,我也要跟着倒黴。”

仇塗皺眉:“咱們傅董現在對許小姐到底存的是什麽心思?”

“不知道。”

呂照心生躁意,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看他神色不對,仇塗知情識趣的走人。

辦公室裏恢複靜谧。

良久,呂照都沒有動彈,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小時,他心情實在差,索性躺平摸魚。

年複一年,傅臨江都在問他一個問題,許曼言人在哪裏?

以至于他已經被動的,習慣性的,主動的,去追逐許曼言既往和現在的蹤跡。

哪怕他從來沒有見過她,沒有打過一次交道,不知道這位前任董事長夫人,是否真如傳言那麽美得單靠一張臉就能上位,又因為學歷家世皆不怎麽樣上不了臺面,後來深居簡出,和傅董漸行漸遠才離的婚。

在許曼言從未見過他,從未聽過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已經尋過她許多次,就算是去國外,也要順便去拜托人尋找她的蹤跡。

久而久之,許曼言三個字念在嘴邊,都像在念是一位老朋友的名字那麽熟稔。

呂照自認,可能這個世界上除了傅臨江,他是最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的人。

所以他本能的,站在了真相那一邊。

毫不猶豫。

——————

C&O大秀的藝人嘉賓邀請名單,經公關部聯系藝人經紀團隊确認過後,初步拟定,發到了市場部。徐笑笑作為負責文案宣傳的人之一,第一個發現不對勁。

她将名單往許曼言身前遞過去。

“曼曼姐,你看看這上面怎麽寫的,韓冷月是現場嘉賓,是不是哪裏出了錯,我記得……她不是和MG解約了嗎,雙方關系鬧僵了,怎麽還邀請她過來!”

而且居然是走秀嘉賓,別的藝人過來只穿着品牌服飾,坐在前排拍拍照,走秀嘉賓是要上t臺的,頂多請一男一女,風光程度不可同比。

“我看看。”

許曼言拿過名單,當看清楚內容後,表情逐漸凝重。

她先是去了組長辦公室問怎麽回事。

李妍姝聽她說完,面上無動于衷,只敷衍了事地回答:“邀請藝人歸公關部那邊管,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做好我們的事就好,出了問題也不會是我們的責任。現在拿去問,別人可能還會覺得市場部在教公關部做事,覺得我們多事,存心刁難。”

這個回應顯然沒有說服力。

“可是,這麽明顯的問題,難道公關部看不過來?”許曼言語氣裏甚至隐隐有了怒氣。

她幾乎是在質問:“前不久,mg才和韓冷月解約,現在C&O又邀請她來走秀,這算什麽,自打嘴巴嗎?那些上蹿下跳的粉絲會怎麽說,說咱們公司舔着臉上趕着認錯,又把人哄回來?一個已經上了黑名單的風險藝人,在一場如此重要的大秀裏出現,幾乎代表品牌形象,如果用她,那這場為了擴大品牌影響力的秀完全違背初衷,全毀了!”

“哪裏有你說的這麽嚴重。”

李妍姝神色頗為不以為然:“MG和C&O雖然都是我們公司的,但一個是珠寶一個是衣服,一般人又不會把兩者聯系在一起。還有,這件事情連我都說不上什麽話,許曼言你一個實習助理,是不是……管得寬了點!”

許曼言冷呵,“如果我管不了,李組長管不了,那麽請問誰能管,我過去找。”

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妍姝只當許曼言不差錢,所以行事不知道收斂,生怕她真的沖動行事,又牽連到自己頭上,明明已失去講下去的耐心,依然只能語重心長的勸告。

“實話跟你說了吧……用韓冷月,是溫組長和公關部那邊商量好的。傅氏集團以提供船臺展覽中心做秀作為條件,換取韓冷月上臺走秀。到時候,媒體和經濟團隊管理粉絲的人那邊,都會打招呼控評,雙方不會鬧起來。

傅氏集團……

傅臨江的公司。

許曼言神色微動,眉心落霜。

見她沉默不語,李妍姝只當被說服了,又加碼道:“你應該不知道,韓冷月父親是傅氏集團的股東,我們品牌很多門店開在傅氏集團的賣場,對方的目的是消除解約的影響,我們的目的是找到最好的辦秀場地,各取所需,這次握手言和,其實是雙方共贏的事情。”

……

呵呵。

共贏。

誰要和傅氏集團共贏!

許曼言扭頭便走。

待她出組長辦公室,正好迎面遇見溫方,帶着他的組員和公關部幾人路過公共區域走廊。

他正打算出去和在中斡旋的公關部幾人吃飯,感謝他們幫忙搞定秀場場地,見到許曼言他,存心惡心她。

“喲,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誰又惹了你。”

許曼言看見他,來了興致。

她明知溫方就是推動公關部邀請韓冷月的幕後推手,還将名單遞給他,故作全然不知情,“溫組長,你看這次大秀的嘉賓邀請名單,裏面居然有韓冷月,我們公司不是才因為她網暴的事情與她解約,怎麽還會有她?”

溫方瞥了眼名單,再結合許曼言人從哪裏出來,心下了然,冷聲問:“所以……你剛才到組長辦公室去,就是去說這個事情。”

“是啊。”

許曼言像個茫然不知狀況的小白:“可是我們組長說這事情不歸我們組管,且已經定了。怎麽辦,這麽明顯的錯誤,到底是誰審核的名單?”

溫方面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身邊幾個公關部的人臉色也跟着不太好看。

許曼言再接再厲,咬了咬嘴唇,拔腿欲走,“我再去找人問問。”

“你想找誰?”

“高管們啊!”

溫方怒極反笑,“呵,那你就去吧!我倒看你能折騰出個什麽結果。”

“我想結果應該是……”

許曼言嘴角淺揚,“我說得對!”

鮮眉亮眼得過分,刺得另外幾人驀地心慌。

一行人到了電梯裏。

有人擔心問:“溫組長,她會不會真的去找上面?”

溫方皺眉,搖了搖頭,“她一個實習助理,連面都見不到,誰會聽她胡說八道。”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