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熬夜睡眠不足之後的狀态是很明顯的，跟程橙打了個照面就被看出來了，被對方指着眼睛下方的青色教訓了一頓。

葉涼熙理虧在先敢怒不敢言，縮在座椅上一聲不吭的被她指責，心裏道是他不對，下次還敢。

說完他，程橙轉頭看向坐在最後排的男人，眯起眼睛，“你竟然也不看着他。”

餘楓言擡手摸了摸鼻子，本是要管的，可看他那般認真，便有些不忍心管了，今早見人出房間時蔫兒蔫兒的亦是有些後悔。

葉涼熙心中最悔的卻是忘了今天程橙有空陪他跑行程，狀态不佳被逮了個正着，接下來肯定要被管着，他暗自撇嘴，才改了兩首歌。

程橙說完人也拿他沒辦法，知道他都是為了生日會，這次時間确實緊，行程排的還滿，頂多能空出那兩天時間，到時候還有一堆流程什麽的要對。

辦完生日會，他正經生日那天都要跑工作，行程表上的內容一直排到晚上，吃飯的時間都要擠。

但實在是沒辦法，公司那邊不可能放着錢不賺，最近給他調的假期已經不少了，再調老板那邊都會有意見，對方是個商人，不會在乎這些的。

想到這兒，她嘆了口氣，看着不聽話的倒黴孩子發愁，等會兒要錄制一期室內綜藝，幾乎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鏡頭拍攝嘉賓反應，也不知道粉底能不能遮住他的黑眼圈。

聽她不再罵人了，老老實實不敢吭聲的江江從前座探出個腦袋，弱弱的問道：“路上要不要買杯咖啡提神？”

綜藝錄制是葉涼熙最不喜歡的工作之一，全程都要注意接其他人的梗，有時候并不好笑也要尬笑，跟一些并不熟的藝人假裝很熟的互開玩笑，一場下來心理比生理更疲憊。

他坐在節目安排的休息室裏，對着鏡子長嘆口氣，趁着化妝師沾粉底的空隙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讓他稍稍精神了點。

程橙站在椅子後面叮囑化妝師幫他多遮一遮眼底，盡量看不出來他面上的疲倦，聽他嘆氣就笑，“現在知道累了，讓你昨晚不好好睡覺。”

葉涼熙幽怨的擡眼看她，真是逮住機會就能教訓他。

知道他不想聽，程橙暫時就放過他了，看化妝師遮的不錯，放下心走開，出門去跟節目組再對下流程。

看見他松一口氣，坐在沙發上等的江江笑了，“熙哥，不想聽程姐念，一次可不要再熬夜了。”

“你個小丫頭片子也敢數落我！”葉涼熙從鏡子裏橫她一眼，對方笑嘻嘻的也不怕，他側開眼神，落在旁邊的男人身上，不爽道：“我們倆一個時間睡的，你怎麽半點看不出來？”

無故躺槍的餘楓言一笑，“大概是因為在部隊的時候經常熬夜，習慣了吧。”

他不确定，可能是這個原因，也可能是餘峰身體素質太好，幾個小時的補眠就能恢複，睜開眼就精神抖擻的。

葉涼熙不想理他了，閉上眼打算在上臺前養養神，才好應對等下的各種行程跟狀況。

只是剛沒兩分鐘，外面就好像傳來了争執聲，雜七雜八的也聽不清在說什麽，煩人的很。

他煩躁的睜開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好奇心滿滿的江江已經八卦的站起來，小跑到門口去吃瓜。

餘楓言沒有興致看旁人的熱鬧，坐在沙發上沒動，低頭看擺在桌子上給人打發時間的雜志。

可能也就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争吵聲就沒了，不知道是吵完了還是覺得在外面不好看換了個地方。

江江很快打開門溜進來，神情說不上興奮，應該不是什麽大事。

她坐回去，道：“一位嘉賓經紀人跟節目組的小争執，好像是對某個流程不滿意，人家大牌，節目組應該是妥協了。”

在座的兩人對此興趣都不大，聽過就算了沒多問，圈子裏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不新鮮。

倒是沒幾分鐘程橙回來的時候臉色說不上好看，關上門以後沉聲道：“涼熙，小細節調整，你今天下兩次水。”

“啊？”江江先表示了疑惑，“按流程不是每隊出三個人，一人一次嗎？”

他們說的是節目裏的一個比拼環節，分組在搭建的室內泳池搶球，兩個隊伍人員是已經定好的，每隊四人，都是很公平的兩男兩女。

比賽是三局兩勝，之前流程簡單對過了，下水人員也提前分派好了，到時候直接上就行，怎麽還臨時改動呢？

“沒辦法，隊裏的那位流量藝人不願意下水，說是濕噠噠的影響形象，而且明天有一場重要活動，水太冷感冒了會影響狀态，他經紀人跟節目組推了，隊伍裏其他兩個都是女孩子，本身不上的那位生理期，總不能讓另一個女生下兩次。”程橙顯然也是已經溝通過了，實在沒辦法才應下。

人家流量藝人的粉絲基礎大，人氣高，最近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他們不能跟對方硬碰硬，節目組也是很為難。

“什麽嘛，他怕感冒，我們熙哥就不怕了……”江江很不滿，今天剛好降溫了，搭建泳池的攝影棚又不算封閉，雖然燈光什麽的多，但在水裏上上下下的也會冷啊。

餘楓言的眉頭也是擰了起來，他還記得青年上次下水後發燒躺在床上的樣子，最近行程這麽滿，再生病可不好養。

“知道了。”葉涼熙本人倒是很平靜，程橙既然過來跟他說了，那事情就是沒什麽轉圜的餘地，說再多還是要上，他故作無奈的搖頭，“我最近真是跟水杠上了。”

程橙擡手拍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麽矯情兮兮安慰的話，圈子裏就是這樣，誰咖大誰說的算，這麽些年也習慣了。

節目正式開始，主持人經驗老道，開場氣氛炒的就不錯，各個環節進行的都很順利，中間休息過兩次，大部分嘉賓會在候場的時候說說話。

只有那位流量不愛搭理人，抱着手站在旁邊，滿臉的不耐煩，工作人員跟他溝通的時候也是有一句沒一句。

之前一次錄制晚會的時候葉涼熙跟他見過，公衆形象維持的還不錯，笑容爽朗會撩粉，也難怪人氣會高。

不過藝人嘛，大多都這樣，臺上一套臺下一套，他自己也不會把所有真實的一面展現給公衆，對此沒什麽看法，反正也不跟他打太多交道。

倒是跟他站在一起的其他幾位嘉賓有點不滿，但他們人氣比不上，也不好說什麽。

水中游戲要轉到另一個棚裏，換好衣服過去集合，現場的攝像都已經準備好了，兩個隊伍的人各自聚在一起。

“我今天實在不方便，辛苦幾位老師了。”生理期的那位女藝人大概也覺得不大好意思，過來時做了個拜托的手勢。

另一個女生表示理解，她本身也挺愛游泳的，性格也開朗，下意識接道：“我就算了，葉老師才辛苦，他可要下兩次。”

她話剛說完就聽見自家經紀人在旁邊咳了兩聲，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說錯話，瞄了眼站在幾步外的流量，人依舊是那張不耐煩臉，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沒等糾結，節目組那邊讓他們準備一下，馬上就開始了，氣氛随着一松，兩個女生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

葉涼熙倒是完全不覺得尴尬，插着兜不緊不慢的跟上，剛好跟那位流量走了個并排，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對方斜睨了他一眼。

看着人下巴一揚越過他率先上臺，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替人下水還要被瞪，他招誰惹誰了。

餘楓言在江江他們身邊站定的時候，水下環節馬上要開始了，葉涼熙正站在池子旁邊擡胳膊踢腿的熱身。

感覺到他過來的動靜，程橙側臉看了眼，“去哪兒了？”

他們等着人換衣服的時候這人就不見蹤影，她沒在意，這會兒回來才問一句。

“買了點東西。”餘楓言朝他笑笑，看對方點點頭不深究，他也沒再多解釋，轉頭看向臺上，青年跟另一隊的男生已經跳下水。

皮球被主持人随手一抛丢在泳池靠近中央的位置，葉涼熙快了一步抱住，但是綜藝主要追求效果，沒有很嚴格的規則，對方依舊可以搶奪。

兩個人在水裏面糾纏耽誤了很多時間，也制造了不少笑料，應該能剪輯出不少素材，導演是開心的。

最後還是以葉涼熙抱着球碰到泳池邊緣險勝，他總算松了口氣，還好對上的嘉賓跟他身形差不多，兩個人對上半斤八兩。

他丢開手裏的球，撐着泳池邊浮上去，裏面穿的是彈力衣，外面套了短袖短褲，一出水就貼在身上，纖細的腰線很明顯。

甩甩頭發剛跨上去一條腿，跟前伸過來一只手，擡頭，他們隊的流量正笑容清爽的看着他，餘光瞥一眼側面正對着的攝影機，他心裏嗤笑了下伸手過去握住。

對方使力将他拉上去，還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涼熙。”

他們很熟嗎叫這麽親，葉涼熙在心裏又翻了個白眼，當作沒看見他收回去在衣服上蹭的手，露出個假笑暫時退下去了。

場上輪到了第二組女生隊員，工作人員給他披了浴巾，讓他在場外稍作整理，等下上場。

“冷嗎？”餘楓言走過來，胳膊上也挂着一條跟人要的幹浴巾，他把手中的水杯先遞過去，浴巾扣在他腦袋上幫着擦了擦水。

葉涼熙搖了搖頭，覺得還好，任他擦了兩下才打開蓋子喝水，眉頭立刻皺了皺，“你裝的什麽？”

“感冒沖劑，你多喝幾口預防一下。”餘楓言剛才特意出去買的，在水裏的時候或許感覺不到，但一出來就會冷，指尖碰到的皮膚都是涼的。

葉涼熙想說沒這個必要，上回是因為泡的時間長了才發燒，他本身沒那麽容易生病，但看看對方盯着他的眼睛，終究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舉杯又喝了幾口。

兩個女生之間的“鬥争”結束的很快，他們這隊輸了，女嘉賓下場的時候有點抱歉，被同隊女藝人安撫，反正他們就是玩兒。

葉涼熙第二次下水，這次沒有之前幸運，對上的男嘉賓常年健身，比他高壯很多，搶球的時候被人一只胳膊卡住腰，幾乎要舉出水面，慘敗。

輸贏不那麽重要，綜藝效果出來就行，節目也算是圓滿的結束了，說完最後的結束語，嘉賓們各自散去，被自家經紀人跟助理領走。

回到休息室兩個女性沒進去，餘楓言跟進去幫忙拿東西換衣服，準備了幹淨的浴巾給人擦身上的水。

上衣脫下來，白皙的腰線上有一道紅印子，他垂眸用浴巾擦了下，對方輕“嘶”一聲，擡眼，“疼？”

“有點。”葉涼熙低頭看了眼，應該是剛才在水下不小心弄的，“下手真狠，什麽仇什麽怨。”

“用不用買點藥抹一抹？”餘楓言拿開浴巾，下意識扶住他的腰想仔細看看，入手的皮膚細滑又冰涼，他頓了頓，帶着些不自在松手。

葉涼熙不在意，拿了自己的衣服三兩下套進去，“抹什麽藥，一會兒就消了。”

餘楓言沒再勸，輕“嗯”了聲，在對方準備脫褲子的時候轉身走開，收拾休息室裏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