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狠

紀無心徑直坐與桌前,提壺,倒水,舉杯,徑自獨飲,不語。

窗邊男子幽幽轉身,斂起周身郁氣,一臉無奈地望着正悠閑自得地飲茶的紀無心,眸光閃過一抹暖意,随即,擡步走來,優雅坐與她對面,為自己斟上一杯水,卻不飲,只是有意無意地轉動杯子,擡眸,直視着紀無心。

二人沉默不語,一個悠閑自飲,一個直視凝望,屋內寂靜無聲,燭光朦胧,憑添了幾分溫馨靜谧。

紀無心飲完一杯,纖長的手指翻轉着手中的杯子,擡眸,與男子四目相對,綻開一抹妩媚的笑意,“怎麽,皇上後宮佳麗三千,難道看厭了,想将小女子也納入後宮不成?”

眼前的男子聽聞,随即傷心道,“朕有此意已有多年,可惜的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朕只能遠望佳人,妄自嗟嘆罷了。”

“那皇上便兀自嗟嘆吧,小女子先行告退。”紀無心說着,便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欲走。

“佳人現在眼前,自是要好好欣賞一番,朕又怎能不識趣,打擾這良辰美景。”男子眼看紀無心起身,果真要走,連忙掩去傷心,堆滿笑意道,與百官前威嚴無比,高高在上的皇帝判若兩人。

“佳人?小女子可不敢當,猶記得不久之前,皇上可是當着各宮娘娘們的面,攬着餘美人的腰際,贊賞道,‘佳人當如是’,皇上現如今稱小女子為佳人,難道暗示着我日後的下場便如同餘美人嗎?”紀無心背對着男子,幽幽道。

“你……”男子嘆息道,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起身,前行至她的面前,“她怎能與你相提并論,餘美人只不過是王相送來暗中監視我的棋子罷了,我對她的寵愛,也只是做給他人看的。”

“你當真以為餘美人單只是王相送來的棋子?”紀無心收斂起笑意,轉身,徑直坐回原位,冷眸道,“我看并不盡然。”

男子鳳眸順着紀無心的身影望去,看她此時周身散發着冷然之氣,暗自搖頭,這女人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随即,亦坐在她的對面。

“對于她的底細,我也曾派人查過,可一無所獲,唯一知曉的也只是與王相所述,自稱是他的遠方表親侄女罷了。”男子看着紀無心不以為然地神情,又道,“我之前也多方試探,暗中派人監視,可是沒想到她的目标居然是你,當聽到梓晴的禀報後,我甚是訝異,餘美人她怎會對你下手?随後,便得知她的寝宮失火,我即刻派人前去,任何線索都沒有查到。”男子滔滔不絕地說道。

“太後的心思你亦能猜度一二,如你所言,若此事徹查,必定會牽扯出王相,太後的親侄兒。怕是,現在王相正匆忙趕入宮中,此刻,他定未料到自己精心栽培的棋子,突然劍鋒逆轉,不能為他所用,反讓他妄自給別人做嫁衣,我想,這王相此時定是老臉鐵青。”紀無心似是已經親眼目睹王相灰頭土臉,被太後訓斥,大氣不敢出的模樣,笑得邪魅。

“我出宮時,太後便已宣王相入宮,怕是一時半會無法出宮。”男子看穿紀無心此時幸災樂禍的心思,正中他意,亦附和着笑道。

“如此甚好,估摸着太後正在想對策,明日定會對外宣稱餘美人寝宮突然走水,因火勢兇猛,寝宮內無一人生還。”紀無心揣度着太後的心思,說道。

“不錯,太後運籌帷幄幾十年,每行一步都思慮再三,今夜突變,是她始料未及之事,恐怕她此時也在追查餘美人背後之人。”男子贊同道,“你剛提拔為禦史,明日便上任,餘美人之事由我暗中查探,你且回宮好好歇息,怕是明日朝堂還有一場硬仗。”

“這不是正合太後的意?”紀無心不以為然,“現如今将我提拔為禦史,她想要誰死,只要我這處将證據坐實,那人必死無疑。”

“可這也不是正合你意?”男子擡眸笑道,“你若想讓誰死,誰便死,比如太後周邊的旁枝末節,是時候該修理一番,否則,樹大根深,便難以連根拔除。”

“這也不正合了你的意?”紀無恤眉,“你想要殺的便是我要動手鏟除的。”

“我只是不想天宇國百年來的基業葬送在太後手中,不願外戚幹政。”男子側眸探向窗外的月光,“更不願天宇國自我的手中斷送,改朝換姓。”

“我只想報仇而已。”紀無心淡淡啓唇,“每當月圓之夜,我總是會看見血染奠空,還有宇文钰……”

“你愛他?”男子鳳眸微眯,望向她此刻凄然的笑意,眸光微沉。

“愛,自幼他便陪在我身邊,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是我最愛的親人。”紀無心凝視着窗外的玄月,喃喃自語道。

“親人?難道你對他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嗎?”男子當聽到愛時,眸光陰沉,随即,自她口中說出的竟然是親人的愛,不禁讓他松口氣,面色略微緩和。

紀無心收回視線,回眸,一順不順地注視着面前的男子,冷然一笑,“宇文賢,我……”她指向自己的心口處,“這裏已死,何來有愛?我這一輩子怕是都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人。”

“紀無心,你果然狠心。”眼前的男子乃天宇國當今聖上,宇文賢,他此時試圖平複自己的心緒,卻還是抑制不住地氣憤,為她的心死,更為自己的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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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皇宮甚是熱鬧,寝宮走水,整個宮中都忙着滅火,直至次日淩晨,方可停歇。

翌日,天未亮,太後與皇上在宮人的擁簇下上早朝。

自宇文賢登基之時,王相率領百官以皇帝年幼為由,聯名上書,能由太後垂簾聽政,代職朝政之權。

整整八年,皇上從十歲的孩童已長成如今的少年天子,王相籠絡群臣,太後把持朝政,而皇上雖已到親政年齡,卻無半點行使權力,朝中所有事宜依舊由太後暫為處理。

金銮殿上,宇文賢一襲黃袍加身,正襟危坐與龍椅之上,沉穩大氣,渾身散發着懾人的帝王之氣,無人敢輕視。

紀無心一身青石官袍,出落的聘婷玉立,眉宇間英氣飒飒,一派肅然,恭敬地立于朝堂之下。

百官皆面露難色,對于女子為官,他們一致反對,如今,竟有女子與他們這些朝廷重臣平起平坐,更是滿腔怒火,不滿之意溢滿于色。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皇上身旁但監總管提尖嗓音宣道。

“臣有事要奏!”立于紀無心右側的年約五十左右的官員上前一步道。

“左禦史,可有要事奏來。”宇文賢端坐于廟堂,說道。

“啓禀聖上,本朝歷代從未有女子入仕為官,紀無心一則無考取功名,二則無任何功績,怎可封為禦史,如此以來,朝綱必亂。”左禦史恭敬俯身,铿锵有力地禀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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