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閑閑走也

因着那個讨厭的皇子殿下又來了徐家了,所以前院都封了。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 徐椀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一覺大天亮,早起可是早早跑了前院來。

她才穿了衣裙,沒有梳頭, 就說找舅舅有事, 奔了來。

花桂跟了她身後, 直叫着她。

上了石階, 徐鳳白叫她進去,進了門四處張望,昨日痕跡已經都沒有了,桌子上擺着她畫的那副畫,好好卷在那裏。

徐椀連忙走過去:“小舅舅,你看了這幅畫嗎?我特意畫了送你的。”

徐鳳白在屏風後面系着領口:“看了,畫上畫的都是誰,怎麽突然想畫畫送舅舅了。”

屏風上映着她的身影, 徐椀看着她, 語調輕快:“是小舅舅和我爹爹,舅母說昨個是你的生辰, 我覺得你們是我最重要的親人了,所以畫了你們。”

徐鳳白整理好了衣襟,這就走了出來,擡眼看見徐椀還沒梳頭,也是看向才跟過來的花桂, 回身拿了梳子過來,遞給了她。

花桂接了梳子,偷笑:“怎麽了?主子不試試了?”

上次給她梳頭的事情還記着,徐鳳白光坐了一邊看着小徐椀:“小殿下脾氣秉性都還好,你在東宮應當不會吃虧。”

這是自然,徐椀點頭:“小殿下待我極好。”

正說着話,前院又有人過來,說是趙瀾之要見,因有人攔着,直叫罵。

徐鳳白只說,不用理他。

徐椀聽見,連忙來問:“舅舅,我爹爹怎麽了?為什麽不見他?”

花桂拉着她給她梳頭:“你還小,大人之間的事不要管,不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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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椀看向舅舅,徐鳳白也是嗯了一聲:“沒事,你爹好着呢,他故意站前門鬧,是給別人看的。”

說着,彎腰對上了她的眼:“阿蠻,舅舅也送你一個回禮,好不好?”扶了她的肩頭,也是緊着按了下,“今天晚上舅舅在房中等你,你過來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徐椀一口應下,自然是歡喜的。

徐鳳白急着進宮面聖,也未多說,這就出了門。

大門口早停好了車,這麽一大早的,趙瀾之就坐在車下,靠着車轱辘等着她,她走過去,低頭看着他。

胡子拉碴,臉色鐵青,一副怨婦模樣。

她皺眉:“你又來幹什麽?”

他仰着臉,憤怒:“你說信我,只是哄我,對嗎?”

她也不解釋,輕笑一聲。

趙瀾之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看着她走過身邊徑自上車了,連忙也跟了上來,徐鳳白一身朝服,才一坐下,提了身邊長劍往外一點,劍鞘戳在了他的肩頭上,定住了他。

兩人隔着一個車簾,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再一點,趙瀾之一下掉落車下來,徐家大門內一個身影都看在眼裏,悄悄隐去。

徐椀記挂親爹,從院裏出來時候,她爹就靠在徐家門口的石獅子上面。

快步走出來,他伸手揉着自己臉,回頭看見她就是笑了笑。

他一臉疲色,待她走過去,還對她做了個鬼臉。

徐椀無語:“爹,您這可真是應景,扮鬼臉很是像。”

她身後跟着的花桂,已經叫人套車出來了,看見趙瀾之還在,忙是上前,揖了又揖,求他快些回去。

馬車一來,徐椀先行上車。

趙瀾之攆了花桂,自己也跟着上了車。

馬車漸漸駛離,他靠了車壁上面,低眸瞥着徐椀:“怎麽了?看我幹什麽?”

徐椀琢磨了一通,嘆氣:“你怎麽惹我舅舅了,我看她都不理你的。”

趙瀾之笑,伸手扯了扯她的發辮:“我哪裏有惹她,是有人陷害,阿蠻,今個去就和小殿下告個別,具體事宜爹會親自向太子殿下禀告,咱們回老家住些日子。”

在這個節骨眼回什麽老家,徐椀聯想起舅舅的話,心中隐隐不安。

可轉念一想,又是雀躍:“爹,那你才進東宮幾個月,這是要告老還鄉麽,,回老家了是不是就不會再回來了?”

故意用孩童的稚嫩口氣問他,趙瀾之一下被她逗笑:“算是吧,你願意嗎?阿蠻,你願意和爹回老家嗎?以後咱們再不回京都了好不好?”

他這般模樣,絕非普通退隐。

徐椀暗暗心驚,也一口應下來了。

到了東宮,李顯自然是百般不願,支開了淑娴姑姑,拉着她一起說悄悄話。

徐椀來的匆忙,也沒給李顯帶什麽禮物,就趁着太傅不在的時候做了一幅畫,她上輩子沒幹過什麽大事,偏愛書畫,作畫還是有一定功底的。

送李顯的是一副少年畫像,畫的正是他幾年之後的模樣。

成婚後,其實是見過一面的,就是她不大記得了,跟着李顯身邊時間長了,慢慢也就想了起來。

少年英姿,錦衣華服,清貴得很。

山花爛漫,畫中的李顯在湖邊釣魚,惬意得很。

李顯很喜歡這幅畫,非讓她又題了字,也是一時興起,就像送舅舅的那樣,随筆寫了贈詞,落款徐閑閑是也。

喜歡得不得了,李顯立即着人去婊。

過了晌午臨近分別了,徐椀和他一起坐了,皇室中人,模樣都不差的,也多半風流,拉了他的手,就像長輩看小輩一樣,也是為他操心。

細細叮囑着:“等你長大了,可千萬記得,女色不可貪戀,小小年紀可不能像一些人似的心氣都放在女人身上,要守住東宮,守住自己才好。”

李顯對此嗤之以鼻,也是連聲附和。

他帶她到內室轉了一圈,問她喜歡什麽東西,說盡管拿。

徐椀想了想,要了他身上挂着的一塊玉,只說萬一日後相見,有事還來求他,他應下承諾,一定庇護才行。

李顯也應了。

畢竟在一起也幾個月了,臨別自然有些不舍,在一起說了許多話,徐椀陪着他用了晚膳,足足在東宮坐了一大天,天快黑了才離開。

趙瀾之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太子痛快地放了他出來。

他接了女兒,又細細地叮囑,不讓她回去大肆宣揚,誰也不叫告訴,送了她到徐家門前,再問了徐鳳白,還是不見。

徐椀隐約知道了些,都藏了心裏。

回了自己屋裏,想了又想,把李顯送她的玉仔細收好了,讓花桂幫着她收拾衣服,這就往了前院來。

洪運聽說她回來了,早等着她了。

給她開了門,就守在門口。

屋裏燭火跳躍,屏風後面一個影子映在上面,徐鳳白披散着長發,側身站在裏面,她胸前隆起看得特別明顯,雖然身形高挑,但是一看就是個女人。

雖然有那麽一點預感,但是直接看見這一幕,徐椀還是紅了眼。

徐鳳白聽見她的腳步聲,慢慢走了出來,她才換完裏衣,站在屏風的旁邊,只那麽看着她,笑意吟吟地。

徐椀怔怔看着她:“舅舅……”

徐鳳白在她面前轉了一個圈,只嗓音還那般啞着:“怎麽,看不出來嗎?哪裏來的舅舅,不過你娘我不得已一直瞞着的,過來看看,阿蠻,來,到娘這來。”

這算是正式認了她嗎?

心底更是炸開了一樣,快步走過去,一頭紮進了徐鳳白的懷裏。

徐鳳白擁着她,久久沒有再開口。

直到不知哪裏傳來一聲梆子響,才驚到一樣,分開了。

徐椀抹着眼淚,這聲娘說什麽也叫不出口,徐鳳白蹲下身子來,給她擦着臉:“也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和你相認,是不是吓到了?”

徐椀點頭,落淚,醞釀了,好半晌終于忍住哽咽,叫出了一聲娘。

徐鳳白也是動容,更是攬緊了她。

母女之間,天性使然更是親近。

徐椀哭了片刻,想起正事來,趕緊跟她說了:“我爹辭了衛尉了,也不讓我去東宮了,說是帶我和祖母回老家住些日子,娘也知道的吧~”

徐鳳白可是不知道,她顯然怔住。

将女兒攬入懷中,沒有想到趙瀾之先行一步,竟然要舍了一切了,原本她還猶豫,聽女兒這麽一說,更是動容。

是了,沒有比這樣更圓滿的法子了,輕輕嘆着氣,她也是輕笑出聲:“你爹雖然胡鬧了一點,但是一心為你我,你且就跟他去,咱們日後團聚。”

徐椀這才放下心來,滿心歡喜。

既然相認,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徐鳳白擁了徐椀,告訴她讓她聽爹爹的話,也只這麽一日能在一塊,怕是明日又要分離。

徐椀明白,她娘備好了退路,要離京了。

而她爹,也要帶着她走了。

比起上輩子,不知道要圓滿多少,有爹有娘有家,依偎着徐鳳白的身邊,從來沒有這樣滿足過。

徐椀一夜未眠,徐鳳白在旁也睜眼到天亮。

天亮了,花桂來接她,東西都收拾好了,趙瀾之先來接她了,徐椀起來洗漱,穿了一身青裙,簡單梳了發包,還是個孩童模樣。

徐鳳白沒有送她,也是準備離京。

徐椀回屋裏抱了小白,到處轉了一圈,也給徐妧留了書信,四處張望着,想着還落下什麽事沒有。

若講還有遺憾的話,還有一件。

把貓兒遞給了花桂,讓她抱着先上車,徐椀這就抄起了一個雞毛撣子,反手藏了身後,快步往北邊院裏去了。

這一大早的,見是她,侍衛也讓她過去了。

上了樓,顧青城也是才起,徐椀自打認出他之後是第一次拿正眼看他,快步走了他的面前,站住了。

少年坐了桌邊,正在畫邊防圖,擡眼見是她,也是沒想到。

顧青城放下了筆:“這一大早的 ,幹什麽來了?”

徐椀細細看着他,鼻尖微酸。

五味雜陳,說不清的情緒似乎才找到一個發洩口,委屈亦或是不甘,眼中的少年和那個人也大不相同,可即使知道他還不是那個人,也生怨恨。

舉了雞毛撣子過來,對準他的肩頭啪地抽了一下,可是使了全身的力氣,豆大的淚珠這就流下來了。

“你太壞了,你真的太壞了!”

也就抽了這麽一下,雞毛撣子随手扔了地上,轉身跑了。

就連一旁的小厮都驚住了,顧青城更是莫名其妙,肩頭隐隐作痛,走了窗口處,看見那小短腿一邊走還一邊抹着眼淚,不知哪裏受的委屈。

再要看,身邊人上前來提醒他:“大公子,徐将軍今個離京,送嗎?”

當然要送,顧青城赫然轉身。

心神不寧,讓人去問了,說是徐椀讓趙瀾之接走了,低頭沉吟片刻,又是失了神。徐鳳白離京是要悄悄走的,不過想也知道,李昇必然來送,只不過,等顧青城和李昇到了城門前,卻是來遲一步。

人已經先走了。

李昇讓他上車,有意攀談。

皇子府的車徽明眼人一看便知,顧青城掩去眸底的一絲厭惡,随後上車。

調轉車頭,李昇也是一臉怒容:“青城你得準備一下了,徐鳳白必然隕落,邊關還得穩上一穩。”

少年點頭:“嗯。”

李昇看着他,臉色稍緩:“送都不願讓我送,可見真是惱了,這樣也好。”

李昇很快恢複了平日神色,只叫少年快些與青城聯信,顧青城口中應下了,也是與他寒暄着。

“徐将軍惱了誰?”

“能是誰,”李昇嗤笑一聲:“那小賴子只怕太不了解徐鳳白了,她心高氣傲,怎可能和他過日子,她也不是能過那樣日子的人……”

顧青城在旁挑開窗簾,清風拂面,日頭還沒有出來。

身後的城門已經開了,随着馬車的颠簸,越來越遠。

他暗自唏噓,卻不知是誰太不了解徐鳳白了,前世因着趙瀾之葬身山谷,她可是一劍穿了李昇,二人自此決裂,也因此埋下禍根。

太子代理朝政,折子都要送去東宮的。

李昇命人奔了東宮,顧青城本來想回府,動作之間肩頭又疼了下,也就跟着他去了東宮。

太早了,李顯也才起。

才到東宮,淑娴就匆匆忙到了跟前來,她跪了少年面前,雙手捧起了一卷畫軸,說是自己昨個被支開了,一早也才知道,徐椀和李顯已經作別了。

顧青城眼皮輕跳,打開畫軸,畫上少年湖邊垂釣。

旁邊落款,徐閑閑。

那樣的字跡,那樣的落款,他驀然擡眸,一手扶住了發疼的肩頭。

可惜,知道也是晚了。

顧青城匆忙趕到了趙家,一宅院只剩下了些許家什和才得知被遣散的丫鬟們,而趙家人,也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少女阿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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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的顧明妧(wan)自然知道,父親把自己接回顧家撫養,是為了将她獻給宮裏的老皇帝。可前世顧明妧實在長的太招眼,連帶着把太子也勾引上了,弄的皇室父子反目,自己也落得個香消玉殒的結局。

重活一世,顧明妧只想安安心心的做個傻白甜,打死也不進宮去,偏前世的那些爛桃花都來惹她。

顧明妧:大金腿太多,到底抱哪一條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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