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春霞姐能有這樣的心思, 林嶼舉雙手雙腳贊同,只要自己有上進的想法,什麽時候都不晚。

春霞姐還有些不好意思, 得到林嶼的大力贊同後,欣喜快要從眼裏飛出來,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她拿出早就買好的白紙和墨筆, 做出一本正經學習的架勢。

其實她有一定的算術基礎, 畢竟以前也幫着秦家算過錢收過賬,簡單的計算還是會的。

林嶼出了幾道題目, 确認她的基礎,春霞姐認認真真的算着,雖然寫的很慢,但是沒有出錯。

那就簡單了,林嶼把九九乘法表默寫下來,讓她先帶回去慢慢背誦, 争取做到倒背如流, 這樣才算打好基礎。

春霞姐如獲至寶, 小心把紙張折好揣進懷裏,這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小嶼,你的薄荷膏還有嗎?”

“剩得不多, 但勻兩小盒還是有的。”林嶼忙站起來, “春霞姐要用?我可以去山上再做點, 就是要等一段時間。”

“哪裏啊!我的足夠用了。”春霞姐擺手:“上回, 我去夏老板的面館結賬, 碰上一個中年婦人, 她瞧見我往手背上抹薄荷膏, 覺得味道好聞還能驅蚊,特意找我買來着,還願意出一百文一盒!”

這個價格,比老字號的香膏鋪子還貴,能夠小賺一筆,春霞馬上就答應下來,不賺白不賺嘛!

聽到這個價格,林嶼果斷覺得自己還能再熬一點薄荷膏,他問:“對方急着要嗎?”

春霞遲疑:“好像不急,聽說他們是來找人的,恐怕還要在縣城裏呆上十幾天呢。”

“不急就好,自家用的薄荷膏,我用的是豬油底,稍微膩滑了些,最好的是用蜂蠟,就是不好買。”

“這個我知道哪家有賣,隔壁村有人養蜜蜂。”春霞一拍胸口,“包在我身上。”她小聲強調:“我看那婦人穿戴不俗,一口氣找我定了十盒。”

有錢不賺那是傻啊!

林嶼也有心賺這筆外快,就約好春霞去買蜂蠟,林嶼自己又去山上重新采摘不少的薄荷葉,還有竹節。

竹節打磨光滑後,清洗幹淨,然後用刀子削平口子,就能做出一個純天然的竹節罐子,平時村裏人裝水,盛油都是用這樣的罐子,不過他的罐子是扁平的。

生意太小,專門去買瓷罐劃不來。

又是熬又是煮,消耗了一個白天,終于把新的薄荷膏做好了,只等凝固。用蜂蠟制成的膏體更加晶瑩透亮,不易融化,香氣卻是不變的淡雅,加入蜂蠟後,整個質感都提升了。

林嶼把凝固好的薄荷膏放進包袱皮裏,本來是打算讓春霞姐送去的,可是秋菊不小心拐到了腳,需要在家休息,春霞只好讓林嶼自己去送。

訂購的客人留下了自己的地址,是在縣城最大的客棧裏,林嶼搭車去了客棧,報上名字,果然有個管家模樣的人從二樓下來,眯着眼睛一直盯着林嶼瞧。

那眼神,活像林嶼鬼鬼祟祟,圖謀不軌一樣。

林嶼不亢不卑,把春霞姐的名字以及事情經過都說了出來,那管家終于恍然大悟,“喔,是有這事,東西擱下吧!”

他接過包袱,又拿出碎銀交給林嶼,林嶼找客棧老板用銀秤稱過,碎銀子多了二錢,正要找零時,那管家渾不在意的說:“多的就當是賞錢。”拿着那點散碎銀子,還不夠他喝杯茶呢!

對方要充大方,林嶼當然樂的拿錢,回去買一斤骨頭炖湯也好去!他拿着銀子道謝後,麻煩客棧老板幫他兌換成銅錢,好平時花用。

那管家提着包裹要上樓,卻頻頻回頭 ,上一步樓梯回頭看林嶼一眼,一直走到樓梯拐角才不見。

林嶼揣着銅錢,決定拐彎去豬肉鋪子買排骨帶大棒骨,骨湯好喝營養高,随便加點什麽配菜都足夠好吃。他想着骨湯的鮮美,加快腳步去東市。

攤主懶洋洋的看着攤子,到了下午生意清淡,好半天才來一個買主,看到林嶼過來,熱情的招呼着:“小哥買肉啊!”

林嶼挑了幾根脊骨,老板還搭着送了肉剃精光的棒子骨,反正不要錢,他就笑納了。

他人還走到城門口,突然斜刺裏沖出一個男人來,熱情洋溢迫不及待的喊着:“貴人!我終于找到你了貴人!”

“求求你跟我回去吧!”

林嶼一個不防就被當場逮住,險些把排骨摔了,他舉起骨頭:“撒手撒手!我不認識你!”

“您不認識我沒關系,我認識您就行了!貴人吶!”

男人哭天搶地,哭嚎連天,愣是用氣勢壓住了林嶼,林嶼的褲腳被扯住,走又走不掉,只能妥協,“有話好好說,別哭啊!”

尤其還是假哭,幹打雷不下雨,如果是小孩還有幾分俏皮可愛,中年男人只剩下辣眼睛了。

林嶼跟中年男人到了街邊,他熱情的邀請林嶼去客棧裏詳談,林嶼一聽,這不是他剛剛走出來的客棧嘛?

但那客棧是數一數二的,去談事并不奇怪,而且還熟悉地方不用擔心被騙。

他們走到客棧,剛才假哭的男人對着門口的男人更熱情喊道:“七哥!我把人找回來啦!”

他刻意展示着:“七哥猜人真準!”

“等等!這又是怎麽回事?”林嶼倒退幾步,警惕不已:“再次強調,薄荷膏沒有問題,真材實料,而且價格也是你們提的!”

哪有收到貨物後殺價的道理!他也不會退錢的!

那兩個男人對視,突然笑了起來。

假哭男現在心裏有底,說話語氣都歡快了起來:“貴人,這事咱們慢慢說,從頭來,您瞧我眼熟不眼熟?”

林嶼這才仔細看他,五官樣貌的确有一點眼熟,但印象不深,說明不是他的朋友親戚。

“我是財聚錢莊的掌櫃,主要管着長興縣這一片,上個月,您不是來我們錢莊詢問過,有沒有“銀票”這種東西嗎?”

他提到這個,林嶼的記憶終于開始複蘇,的确有這事,當初那掌櫃對林嶼嗤之以鼻,充滿不屑啊。

看林嶼似乎想了起來,還皺起眉頭,顯然對他印象不好。

假哭男,也就是錢修,心裏更想哭了。本來他那天聽過林嶼的詢問後,內心根本沒當一回事,風吹過就散了。

後來就到了財聚錢莊半年一次的掌櫃彙報,各個分號的掌櫃都要去總號彙報這半年的賬目,錢修就把這事當笑話一樣,說給來他的遠方親戚錢七鶴聽。

錢七鶴更加受錢莊主人的信任,就連這個掌櫃的活兒,都是他安排給錢修的。

錢修說的起勁,手舞足蹈,只當是個新鮮樂子。然後就被錢七鶴一巴掌蓋到腦袋上,直呼他是個蠢貨。

遇到金子都不會撿!還把金子當泥土扔了!這蠢貨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錢七鶴大發雷霆,把錢修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命令錢修,短時間內要把這少年找出來,務必要打聽清楚,銀票到底是怎麽運行的。

錢七鶴光是聽了個開頭,就知道裏面巨大的利潤和廣闊的錢景,如果錯過了,他們會悔恨終身的。運氣再差一點,被競争對手拿到了... 那才是真的倒黴透頂。

他也不敢怠慢,發動自己的人脈尋人,結果那少年就像消失了一樣,再無蹤影。

尋人無果,錢七鶴果斷告訴了財聚錢莊的主人,利用錢莊主人的人脈,或許會更快。

林嶼聽到這一切波折,總算弄懂了為什麽,他吐舌,這不能不說對方運氣不好,這段時間太熱,他懶得出門,于是一直在家待着,不然就是買日用所需,他也會時不時來縣城一趟的。

錢修講完前因後果,可憐巴巴的說:“貴人,您能告訴我們,銀票到底是怎麽操作的嗎?”

他聽少年信誓旦旦,就曉得他肯定知道全部的流程和具體操作。

現在主動權又重新回到林嶼手裏,他不動聲色的飲了一口茶,留神對面人緊張的聲色。

錢修藏不住心事,迫切的心擺在臺面上,而錢七鶴沉穩多了,看起來能不能得手都不在乎。

但這也就是虛張聲勢,他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會大老遠從州城跑來縣城,還費勁找人了。

林嶼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給,給了又要個什麽價格。因為銀票的出現,其實是經濟發展的必然規律,只要商業交流頻繁,早晚都會出場的。

只是其中一定會走很多彎路,遇到很多挫折,在花費大量金錢後得到實際的教訓。

這些都是無形之物,說貴也貴,說便宜也便宜。如果要價太高,林嶼心虛。

“我... ”林嶼一開口,錢修就巴巴的看過來。

“我還需要思考,可以過幾天再給回複嗎?”

錢修大失所望,但他也沒辦法苛責,只能默默的答應下來。

只要沒拒絕,他們就還有希望啊!

接下來,錢修萬分殷勤,巴巴的幫林嶼叫車送人回村,仔細叮囑車夫一定要慢,林嶼還是頭一回享受這種待遇,想到銀票産生的利潤,他也就安心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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