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劍風公子
“劍風公子,”蘇策冷然地看了一眼劍風公子,俊美的臉上笑意森冷,“今日是我星煞門收服清劍閣的慶功宴,公子是來湊熱鬧的嗎?”
“在下未請自到,還望蘇門主見諒。”劍風公子一笑,而後翩然從飛檐上飛下,衣角翻飛,恍若谪仙,待落定之後既而開口,“不過在下帶給蘇門主一份大禮,新任清劍閣閣主的人頭,蘇門主意下如何?”
“想必劍風公子還不知道是本門主立張雲生為清劍閣閣主的吧?”蘇策亦是淡笑着看向劍風公子,神情喜怒莫辨。
“不,在下知道。”劍風公子平和地回答,并緩緩将玉簫插入袖中,動作舒緩卻潇灑。
“哦?”蘇策微微擡颔,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這麽說公子是來攪局的咯?可惜這裏不是墨煌派的澤淵莊,聽聞公子為人謙和,今日怎這般莽撞?”
“呵,蘇門主倒是錯怪在下了,”劍風公子語氣謙和,神色卻不失高傲,“在下沒有準備攪局,清劍閣何去何從在下也無心理會,在下只是想為天下英雄讨一個說法而已。”
“讨個說法?”蘇策低聲重複,譏笑道,“用人頭來讨說法嗎?我倒想為清劍閣讨個說法,公子為何無辜殺人?”
“門主問得好,”劍風公子擊掌笑道,“這正是我想問的,門主為何無辜殺了清劍閣閣主胡秋山胡大俠?”
蘇策平靜地看着劍風公子,深如幽潭的眼眸裏不無嘲弄,“劍風公子,我倒想問問,你們墨煌派為了争奪武林勢力,殺的人又少了嗎?”
“不錯,我們同是刀口舔血的武林中人,殺的人自然不會少,”劍風公子颔首微笑,輕輕地踱着步子,衣角純白,無風自擺,“可墨煌派從不殺壯士豪俠,亦不會破武林之規無辜冒犯他人門派,更不會如蘇門主這般做陰險的勾當!”
劍風公子一說完,猛地擊掌兩聲,忽然有兩個影子從宜武園的牆頭上一躍而入,在園中落定。
“郭……郭長老,範長老,?”帶衆人看清忽然闖入的兩個人後,戴啓震和陸昌禁不住駭然相顧。
“哼!”清劍閣四大長老之首郭猛冷笑着瞪了一眼戴陸二人。
“戴長老,很吃驚是不是?”劍風公子微微一笑,眉目疏朗,而後看向左右,“諸位,蘇門主說要為張雲生的死讨個說法,那麽現在我就告訴大家,我殺張雲生是因為這個畜生想霸占自己的師娘,但又知自己敵不過師父胡秋山,于是逃到星煞谷,請星煞門蘇門主幫他殺了胡秋山,并約定只要星煞門扶植他坐上清劍閣閣主之位,清劍閣即可歸附星煞門。諸位,這胡秋山可不僅僅是張雲生的師父,他還是十五年前救了張雲生并将他撫養成人的恩人啊,這樣禽獸不如的人不殺,又該殺誰呢?”
說到此處,劍風公子将話語停頓了一下,周圍一片安靜,席上衆人彼此交換着眼神,有詫異有不屑還有憎惡,然而衆人卻都不說話,心照不宣地看向站在高臺上的蘇策,一身玄衣暗如濃墨的蘇策卻含着笑意饒有興趣地看着低下的劍風公子,神情波瀾不驚,好似在等劍風公子把故事說完。
劍風公子亦回望着蘇策,一笑致意,繼續開口,“不過蘇門主好像認為這樣的人不該殺,該殺了反而是多年來行俠仗義扶貧濟弱的胡大俠,于是蘇門主就答應了張雲生的請求,并且将胡大俠折磨成這般模樣,”說着,劍風公子擡眸沉沉地看了一眼胡秋山的屍體,冷笑,“真不愧是蘇門主的作風,真不愧是星煞門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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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出我意料的還遠遠不止這些,”劍風公子繼續說着,“想來清劍閣也是立派數十年,出了不少有骨氣的英雄,更有閣中四大長老鎮守,張雲生這樣的人必然是少數,可怎麽就讓他得逞了?我以為是蘇門主殺了不少人威懾住了清劍閣的長老們,卻不想蘇門主還有更陰毒的手段。”
說完,劍風公子轉身退到郭範二人身前,微微躬身,“兩位前輩,委屈了。”
“沒關系,今日來就沒準備回去!”郭猛大手一揮,而後猛地将自己的衣襟撕開,将胸膛袒露出來,範狄也随之袒開胸膛。
一時間,原本安靜的宜武園內忽然響起了陣陣低呼,而後竊竊之聲簌簌蔓延,人們驚愕地看着郭範二人胸口處湧動着黑膿的傷口,傷口大小如杯口,裏面的膿水如同黢黑肮髒的淤泥,讓人看着就覺得隐隐發臭!
“一直聽說星煞門養了各種蠱毒,”劍風公子再次開口,卻隐去了之前的笑意,神色肅然,“卻沒想到蘇門主還是個種蠱的高手,種下的蠱不僅能讓死人不腐還能讓活人求生不得,聽聞蘇門主曾對郭範二長老說若不屈服于星煞門,便會讓他們二人殘殺自己的兒子,奸淫自己的女兒?”
“不錯,”蘇策一笑,而後将黑色大氅一擺,翩然坐在了高臺上的一張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劍風公子,“我蘇策行事向來如此,整個武林皆知,倒不像墨煌派殺人放火還藏着掖着,不知公子要質問我什麽?”
“不敢,”劍風公子笑意客氣,“只是蘇門主也清楚,郭範二長老身上的毒門主只為其解了一半,既然蘇門主做事幹脆利落,那麽就請把另一半的毒也解了吧。”
“呵,呵呵呵,”聞言,蘇策低聲笑着,擡眸看向劍風公子的剎那,眼中有寒光掃過,“可以,我現在就讓他們二人解脫!”說罷,兩道銀光從從蘇策的袖下閃出,如閃電一般直直逼向郭範二人,在衆人尚未看清時,兩道銀光已射入郭範二人胸口黑色的傷口中,兩人頓時一僵,而後猶睜着眼睛,直直倒下。
“蘇策!”劍風公子眼睜睜看着郭範二人倒地死去,禁不住低聲喝道,“你倒行逆施違背道義,濫殺無辜手段殘忍,早被天下武林所不容,今日我就要借清劍閣之事向你讨教讨教了。”
劍風公子說完猛地一躍,步下生風,向高臺處飛掠而去。
“怎麽,要替天行道?”蘇策冷笑,同樣一躍而起,玄色大氅飒飒如羽翼。
“門主!”就在蘇策要與劍風公子迎面過招之時,一道紫影忽然落入二人中間,杜若背對着蘇策,冷顏看着劍風公子,“門主,他人來我門中撒野即要門主親自清理豈不讓人以為我門中無人?還是由阿若替你動手好了。”
杜若平靜地說道,而後回首看向蘇策,低聲開口:“我未必撐得了太久,你速命十煞前來助陣!”
說完後杜若飛身向劍風公子欺去,她知道此時的蘇策的功力只怕連六成都沒有恢複到,之前笛音簫聲相抗之時她已經聽出蘇策氣力尚虛,她不知道蘇策的計劃到底是什麽,但此時的蘇策絕對不是劍風公子的對手,而她自己的武功較之于劍風公子也相去甚遠,所以只能讓蘇策命十煞過來,即便是以多勝少,即便是勝之不武,也無法了!
“杜姑娘?”然而不知為何,看到欺身而來的杜若,劍風公子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而杜若卻紫衣翩飛,衣袂掃過半空呼聲獵獵,紫袖中驀地一道寒光生出直逼劍風公子,劍風公子無奈,白衣揚起,一招如和風吹過,卻将杜若的氣力化去了大半,杜若持劍,卻劍勢已歇。
“杜姑娘,請你讓開,蘇策這種陰鸷狠毒之人不值得你如此。”劍風公子看着杜若,蹙眉勸道。
“哈,你們墨煌派做事怕也不是那麽光明磊落吧?”杜若一語反譏,恍惚間仿佛有一場大火在周身燃燒,大火裏有誰在叫她快走,十五歲的她卻癱坐在冰冷的地上,無法動彈地看着滿眼的血光,看着大火漫天将最初的美好付之一炬。
“劍風公子,今日就算拼我一命,也要報此血仇!”杜若切齒而言,手猛地攥緊,揮劍而去!
而在杜若的身後,蘇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後,一躍一落,向後退去,一旁,玉清容禁不住上前問向蘇策,“門主,何時命門中十煞過來嗎?”
然而蘇策卻一擡手,做出一個休止的動作,而後冷靜地看着杜若和劍風公子二人過招。由于二人功力非比尋常,一揮一掃之間所剩的餘力往往就能把一桌酒宴整個兒打翻,所以席上衆人皆不敢再呆在桌旁,紛紛向後退去,而二人對敵之時劍風公子竟是一味避讓,杜若步步緊逼,一劍刺去卻是虛招一晃,一個飛身,劍風公子陡感腕上一陣刺痛,原來是被杜若的劍刃劃破了。
“劍風公子,我即使是女流也不需你這般相讓,”看着對方一再退讓,杜若秀美緊蹙,微怒道,“那日你一掌下去可謂狠毒,今日是怎麽了?”
“姑娘可正是說道點子上了,”劍風公子反而笑了起來,一笑間如暖風拂過,“那一掌打得我好生後悔,姑娘可知我在出那一掌的瞬間已看上了姑娘?”
“你!”聽見對方在戲弄自己,杜若心中一陣怒火,劍花瞬間挽起,衣袂生風自帶勁力,更加氣勢洶洶地逼向劍風公子,而劍風公子卻是身影一晃,如飛鳥一般繞了過去。
“杜姑娘,”此時劍風公子斂去了笑意,看着出招越來越狠的杜若,眉宇微蹙,“你若是再不讓開,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呵!”杜若一聲冷笑,全然不顧劍風公子說的話,一腳悄然踢出,無聲無息卻力道生猛,眼看着就要勾到劍風公子的小腹,劍風公子卻在剎那間身形如風,待杜若将腳落下時竟連他的一片衣角也沒踢到。
然而就在劍風公子閃身的瞬間,杜若手上的劍光同時驀然生起,直直朝着劍風公子的空門劈去,兔起鹘落之時,只見白色衣袖飛揚而起,杜若忽感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臂膀,一陣猛力由手臂處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手猛地撤開,氣力如一陣狂風将杜若狠狠地向後推了十多步。
“冒犯了。”看着杜若終于穩下步子,一怔擡首時,劍風公子微微點頭。
像是風吹過秋湖,漣漪泛泛,杜若的眼睛裏清冷的神色變了又變,終是持劍再次出招!
“側門主,我們來助你!”就在杜若持劍而起之時,左右有十多人一齊呼道,而後各自操着自己的兵器躍到劍風公子的前後左右,劍風公子卻依然神色靜和,出招悠然,好似敵手再多也不以為意。
一邊是高手對敵,生死一線,而另一邊一邊卻是閑然觀戰,淡漠無謂。玉清容看了看神情寂靜不辨喜怒的蘇策,終是忍不住再次問道:“門主,要不要請十煞過來?”
“清容,我讓你準備你東西你準備好了嗎?”蘇策卻開口問了另一個問題。
玉清容一愣,既而垂首回答:“準備好了。”
“拿過來吧。”蘇策淡淡地吩咐,卻并沒有看身旁的人。
然而,蘇策卻并沒有得到回應,他禁不住擡眸看向玉清容,“怎麽?”
“門主,”玉清容咬了咬唇,“這本不在計劃之內。”
“可計劃應該包納變化。”蘇策微笑,似是在解釋,又似是在教導。
“可是……”玉清容還是猶豫,她目光盯着蘇策一動不動,“萬一……萬一呢?”
“萬一?”蘇策兀自一笑,目光再次轉到劍風公子和杜若身上,清冽如水的眼眸卻深不見底,“那我也必須一試!”
蘇策的聲音決然果斷。
而在高臺之下,劍風公子似不願再與衆人糾纏,他猛地一揮衣袖,陡然間只覺得狂風飒飒而起,呼嘯而過,摧枯拉朽地一陣席卷,而後圍在劍風公子四周的人都哀嚎着滾在了地上,除了站在他對面一身紫衣獵獵而動的杜若。
“杜姑娘,還要繼續麽?”劍風公子沉聲問道,語氣裏帶了一絲威脅。
“少廢話!”杜若提劍,上前,劍走如龍。
劍風公子忽擡起掌心,內力聚起,然而就在剛要劈下時,他的目光越過杜若,而後神色一動,一直沉穩平靜的表情陡然間泛起一陣驚慌!
“小心!”忽然,他大喊一聲,一掌劈向了杜若的手腕,杜若的手吃力一松,卻在劍尚未落地時,只覺得腰間被什麽猛地收緊,劍風公子單手抱住她疾速轉身,剎那間電光火石,待杜若聽見自己的劍锵然落地時才發覺自己和劍風公子竟換了個位置。
杜若被劍風公子緊緊擁住,她靠在那襲白衣上,只覺得轉身的那一剎那有一道極細的寒光從她眼底一閃而過,越過劍風公子的肩膀,她看到他的後背上有絲絲血跡暈在了雪白無塵的衣上,血色發黑,那裏,她可以看到三根銀針的針端若隐若現。
杜若忽然明白,那一刻,若不是劍風公子擁她轉身,這三根銀針,這三根喂毒的銀針射中的必然是自己!是誰,是誰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對星煞門側門主放暗器?!
杜若愕然擡首,然而落入眼中的竟是笑意冷厲的蘇策!
“果然不出我所料,”蘇策在笑,那雙星眸寒如玄冰,亘古不變,深淺難測,“劍風公子,那銀針上喂的可是夜寒丹,你就沒想想?”
聞言,杜若和劍風公子均是一僵:夜寒丹,星煞門中以血蠱蟲之血秘制而成的毒藥,中毒三日之後,毒漫四肢,寒浸全身,最終全身血液凝固而亡!
“劍風公子,你果然就是方子恪。”蘇策冰寒的聲音再次幽幽傳來,沒有溫度,沒有感情。
而杜若卻驀地一震。
緩緩地,杜若擡起頭看着猶半擁着自己的男子,那挺拔的臉龐漸顯蒼白卻笑容和暖,讓人如淋初陽,如沐春風,她靜靜地看着這溫雅而沉靜的笑容,忽覺得是那般熟稔,熟稔到讓她心頭一悸。
而眼前的人微微一笑,“小若,十三年了,是不是哥哥變了很多,變得你都認不出來了?”
剎那間,一切恍惚遠逝,天地萬物俱隐,只有劍風公子的聲音還如風吟:
“小若,你也變了啊,變得這麽美,哥哥也認不出來了,若不是那日看到你戴着的那支玉簪,我怎麽能知道這麽美的你就是當年愛哭鼻子的小若啊?”
杜若在顫抖,她擡首看着眼前那俊朗得莫可逼視的臉龐,看着似曾相識的輪廓,一滴淚從眼角滾了出來,滑過微顫的唇角。
“子恪哥哥……”一聲呢喃,恍若隔世。
方子恪微笑阖眸,聽着這久違了十三年的呼喚,再次睜開眼睛,那清麗的容顏猶在眼前,不再是十三年前的稚嫩,卻依然有曾經的倔傲,那是小若,他的小若啊!
“小若,這麽多年,你依然戴着那玉簪,哥哥很高興,所以哥哥就把那玉簪拿了下來,本想娶你時再為你绾發,卻不想……”
方子恪說着,卻忽然整個身子猛地一顫,整個人幾欲跌倒。
“子恪哥哥!”杜若低呼,連忙扶住他,她看見子恪費力地回首卻依然笑意如初,心下終于一切了然,“那日……那日救我的人是你……”
“是哥哥對不住你,把你傷成那樣。”方子恪搖首低聲。
“還真是感人啊。”就在二人說話時,蘇策那空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杜若一側首看見他神情莫辨地看着他們。
“方子恪,也只有你會剎那間不顧一切舍身救阿若吧?” 蘇策的目光從杜若的臉上一掃而過,而後長久地落在了方子恪的身上。
“所以你就不惜拿她來當誘餌?”狠狠地,方子恪看向蘇策,厲聲,“你就不怕我若不是方子恪,或者我有半點猶豫,你那毒針射到的就是她嗎?”
驀地,杜若擡首,然而蘇策卻早已避開她的目光,她看到的只是他利落而冷峻的側臉。
“可是值得一試,不是嗎?”蘇策的聲音輕輕吐落,那聲音輕得如落葉無聲,卻似一柄利劍直刺入杜若的心中。
“呵,果然是蘇門主一向的作風!”方子恪的目光似是在剜着蘇策,最終冷笑一聲。
“劍風公子,冒犧牲一個屬下之險換得天下武林,這樣的事你也會做的。”蘇策一笑,“可不要在我面前裝君子。”
“呵,蘇策,你果然夠狠!”
這一次卻是杜若的聲音,不知是冷笑還是譏嘲,她死死的看着蘇策,眼神變了又變,最終是一片不可收拾的哀涼。
“好了,阿若,放開他,”然而蘇策卻恍若未聞,恍若未見,目光掃過杜若那雙攙扶着子恪的手,低聲命令,“我要傷的是墨煌派的人,并不是你,你是我得意的側門主,如今依然是。”
“哈哈哈,”聞言,杜若忽然大笑起來,“蘇策,這麽多年你都把我當成傻子了是不是,果然啊,蘇策,你讓我放開他?我憑什麽要放開他?!”
蘇策微微擡颔,清寒的目光在杜若的臉上打量了一番,“阿若,別忘了他是墨煌派的掌門人。”
“可他是方子恪!”杜若立刻接過話,狠狠地回道。
蘇策靜靜地看着她,終于一颔首,“很好,你可以帶他走,反正他也活不過三日了,我給你們三日的相聚,算是了卻我們之間的交情!”
蘇策說完立刻轉身。
“小若,我們先走。”看着蘇策轉身,方子恪費力地攬過杜若,此時的他已感覺整個後背都麻木了,甚至連擡起手臂都那般費勁。
然而杜若沒有動。
她看着蘇策絕然轉身,看着玄色大氅獵獵如潑墨,看着這熟悉而又遙不可及的背影孤絕冷寂,看着他一點一點悄然遠去,一陣荒涼流經四肢百骸,流進心底。
“蘇策……”
誰的聲音低不可聞卻剎那間四散在周身,那個黑色背影驀地一僵,卻遲遲沒有回身,亦久久沒有言語。
“怎麽?”良久,蘇策問了一句,聲音冷漠如初。
“解藥。”杜若一阖眼,淡然開口。
“解藥?”蘇策嘲弄地重複了一遍,終于一回身,譏笑地看着杜若,“你說解藥?哈哈哈,阿若啊阿若,我好不容易不費一兵一卒就廢了我最強勁的對手,我終于可以坐上武林霸主之位,我會給你解藥?哈哈哈,可笑!”
蘇策冷笑着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而後看向左右,“諸位,這個園子不幹淨了,有屍體有人頭還有個将死的人,不過我的慶功宴還是要繼續的,諸位,我們換個地方。”
說完,蘇策再也不看杜若,轉身疾走。
周身人群如同荒流從她身側湧過,她定定地看着唯一清晰的背影在視線中一點一點隐沒,心被一只殘忍的手狠狠地攥緊。
忽然,身旁有什麽驀地跌了下去,杜若下意識地看去……
“子恪!”回過神來的杜若一聲驚呼,連忙俯身扶起已然跌跪下來的方子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