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任柯能走就開始預謀再去一次千機閣, 只是沐軒不好騙,次次都被無情阻攔。

沐軒淡定的吃飯,偶爾斜看一眼滿臉愁苦的人,“吃飯睡覺打豆豆, 其他的想都別想。”

柳絮察覺氣氛不對, 小聲的問,“九哥哥, 你們又吵架了嗎?”

沐軒欲言又止, 任柯對上柳絮的大眼睛,悶聲回答, “沒有。”然後放下筷子, 一聲不吭的要往門外去。

沐軒頭也不擡, “方向反了。”

于是任柯一臉無奈的原地拐彎回床的方向, 柳絮悄悄地的給他豎起拇指, 能讓任柯這麽聽話可能只有他了。

沐軒吃完飯精神來了, 把任柯沒吃完的飯菜端過去, 靠着床垂頭看他,一臉疑惑, “你不高興啊!”

任柯一臉“你覺得呢”的表情看着他, 憤憤的拍了拍被子。

沐軒奸笑着蹲下身和他視線平齊,一臉認真的給他出主意,“要不再來回迷煙試試?”

任柯:“……”

“吃完,我陪你去。”

任柯看着手裏的飯菜,有些搖擺不定,總覺得有什麽陰謀。

他小雞啄米似的吃完後, 沐軒交代完柳絮等着,就真的拉着他出門了, 弄得他一路都不知所措,反而又不想去了,幾次掙紮都被沐軒死死的抓着不放。

直到站在千機閣門口,他徹底有點慌了。

沐軒雙手環抱,一臉平靜,“你不就想來嘛,去吧。”

任柯不自在的左右看,就是不看門。

鈴铛輕輕地搖晃,清脆的聲音在巷子裏回響,偶有行人經過,都側目望他們。

任柯擡眸,發現沐軒一直在看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灼熱、真摯,不論何時看去,都是溫和而又堅韌。

“要問什麽問清楚,然後告訴我你的決定。”

他要知道的是決定,而不是事情,任柯心裏寧靜了幾分,微微垂眸,地面的陽光很刺眼。

“七九,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大佬抒情,沐軒沒一點感動,一下就炸開了,生氣的囑咐,“你這個時候矯情什麽,你控制住自己啊!別又吐着出來。”

任柯:“……”

他如上次一般推門而入,屋內依舊茶香四溢,簾後坐着一人。

他上前坐下,将劍擱在腿上。

簾後的人倒茶推出來,然後準備筆墨一氣呵成,溫聲問,“閣下是想問上次未完的問還是有其他疑惑要解?”

依舊是上次的聲音,任柯手指摩擦杯壁,透過簾子看對面的人形,“祁山李志遠的毒可解嗎?”

簾後之人研磨的手一頓,而後不緊不慢的放下,道“稍等”,接着從身後尋了一本書翻閱,偏刻後給出答案。

“神醫尚還在世,或許可解。”

任柯:“神醫徐岩?”

“正是,只是他老人家早已隐退多年,蹤跡難尋,需要些時日。”

“易物?”

再難尋的蹤跡,只要千機閣有記載就能尋到,只是看代價是多少罷了。

簾後人,“淮安城外十裏有一盜匪窩,匪首只有一只眼。”

“時限?”

“兩天。”

任柯起身就要走,聽到簾後的人輕咳了一聲,問,“閣下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沐軒在外面各種姿勢都站過,剛蹲下去就聽到鈴聲中的開門聲,立刻望過去。

已經做好接一個半死不活人的準備了,連放哪裏的血都想好了,結果出來一個好端端的人,臉色都沒啥變化,這落差有點大。

沐軒去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好真沒事後陷入了沉思。

他小看了大佬,像他這種“向死而生”的人,怎麽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死兩次。

任柯替他把炸開的頭發理了理,淺淺一笑,“我沒事。”

這一笑,沐軒雞皮疙瘩渾身掉,看了看這扇門,莫不是把真大佬換了吧。

兩人并肩回去,走的很慢。

“決定是什麽?”沐軒剛問話眼前就多了一串糖葫蘆,一只修長的手握着簽,手的主人目光炯炯,嘴角似有似無的挂着笑意。

“……”

他推開糖葫蘆,好好的試了試大佬的腦門,溫度十分正常啊!難道是點到笑穴了,太滲人了。

任柯被他摸了一遍,歪過頭躲過他的手,“七九,怎麽了?”

沐軒:“你怎麽了?”試着也沒哪裏燙,沒病啊。

任柯再把糖葫蘆遞給他,擡手摟他肩繼續往前走,慢慢地和他解釋,“你的毒有解了。”

沐軒剛要朝糖葫蘆咬下去,一聽就停住了動作,回頭看他,“嗯?”

“找到神醫就好。”任柯把糖葫蘆塞他嘴裏,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的。

沐軒一時無語,所以這厮問的是毒嗎?而不是自己的事,他腦殘嗎?

他默不作聲的吃着糖葫蘆,越吃越沒個滋味。

任柯感覺他情緒低落,疑惑問,“你不高興嗎?”

“嗯,你拜他為師,然後他就……”沐軒後面的話又說不出來,看來是屬于劇透,于是看着大佬求知的眼神,擺了擺手,“我這個毒不着急,大不了你收服祁山以後再解。”

任柯被他說的又是一陣沉思,七九剛剛是洩露天機了嗎?他不會受罰嗎?

“九哥哥!任哥哥!”

兩人都被一個清脆悅耳的叫聲吸引過去,看到柳絮正拎着裙擺朝他們跑來,陽光正好,小姑娘小臉映的發亮,整個人像在跳舞一樣。

可惜自從跟他們以後衣服都不鮮亮了,不知多久沒換過漂亮裙子了。

她笑吟吟的跑來,額頭上有幾顆汗珠。

“你怎麽在這?”

沐軒抓任柯的袖子給她擦汗,順便給她理了理毛躁的頭發。

柳絮舉起藥包,眉眼彎彎,“我來抓藥。”

沐軒看到她衣服袖子都磨破了,于是微微往後傾倒,輕輕靠在任柯身上,小聲的問,“我們還有多少錢?”

“還有。”任柯也注意到了小姑娘衣服破了許多處,再看七九衣服也很久沒換了,于是從懷裏掏出僅剩的銀子,“走吧。”

聞言,沐軒站直了身子,抓了抓柳絮辮子,“走,哥哥給你買衣服去。”

柳絮吃驚,忙擺手,“啊!不用,我還有一套衣服可以換。”

沐軒一本正經的說,“女孩子怎麽能嫌衣服多。”

柳絮說不過他,只能回頭看後面的任柯,向他投去目光。

任柯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學着沐軒的樣子,溫柔和煦的說,“沒有關系,哥哥有錢。”

“……”

柳絮渾身一震,這比買衣服吓人多了。

沐軒見狀捧腹大笑,一拳給任柯,“你正常一點,吓到小絮了。”

任柯表示有點懵,柳絮也一陣茫然,一陣風刮過,讓她更覺得剛才是一場夢了。

三人神色各異的走進了一家成衣店,沐軒随手點了四五件衣服推着柳絮去試,然後和任柯一同在櫃臺等。

任柯突然說,“你也買一件吧。”

沐軒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灰色的衣服,壞倒沒怎麽壞,就衣角有點髒,袖口還有柳絮歪歪扭扭縫補的痕跡,可重在寬松舒适,他挺喜歡,于是婉拒好意,“我這個挺好。”

回頭再看大佬,一身灰白的破衣,要不是那張臉撐着就該是乞丐了,不得不說最近他們三個人十分過的狼狽啊。

“來都來了,你買件呗。”

任柯:“不用。”

沐軒還沒措辭再勸,老板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來推銷了,“公子,這件是我們淮安城最受歡迎的新款,試試吧。”

衣服是黑色,绲邊是暗紅色,窄袖修身,一看就是少年郎的着裝,大佬不過十六七,通身陰郁的氣質總讓人忽略他年紀尚輕。要不是要不是整個人随時散發着死氣,想必不少姑娘要送手帕了。

沐軒接過老板的衣服,摸了摸質量很厚實,剛好天氣也涼了正好,就丢給任柯,“行,不錯,去試試。”

任柯拒絕,“我不用。”

“屁事多,趕緊的。”

沐軒強行把他推進試衣間,然後和老板一起等。

沒一會柳絮出來了,裙子是淡粉色,以淡黃色為绲邊,裙上繡的是大牡丹,整個人端莊華貴,像個富家千金。

柳絮羞澀的轉了個圈,等着點評。

沐軒拍桌,“買!下一件。”

聞言,老板立即倒了茶來,還給搬了張椅子來。

果然有錢都是大爺,沐軒翹着二郎腿繼續等。

沒一會任柯出來了,毫無變化,依舊穿着他的灰白破衣,手裏拎着老板推薦的淮安新款。

老板見狀有點懵,試探性的問,“公子不喜歡?”

任柯把衣服丢給沐軒,言簡意赅的回答,“不喜。”

老板一時無語,愣愣的看着沐軒,而收到求救眼神的人不負所托,一拍椅子起身,“什麽不喜,他就是作。”

然後硬拉着任柯進換衣間,空間較為窄小,兩人四目相對,彼此間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和呼吸。

沐軒有點後悔進來了,沒想到空間這麽小,他即便往後靠,都能感受到任柯溫熱的體溫,不自在的說,“我幫你。”

“我自己來。”任柯從他手裏拿衣服,整個人都快貼近他了,看着七九濃密的睫毛和清澈的眼睛,別過頭去咽了咽口水。

“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沐軒把衣服塞給他就出去,外面涼爽的空氣讓他冷靜不少。

老板驚訝,“公子怎麽臉這麽紅。”

沐軒正不知所措,柳絮就換好衣服出來了,于是張嘴就道,“好看,不愧是我妹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老板也一起誇,“姑娘天姿國色,加上這套蓮花廣袖裙,更是傾國傾城。”

柳絮被他們一人一句誇的臉紅,連忙鑽進試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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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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