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驚不驚喜不知道。

但驚吓一定是有的。

做好心理準備後, 秦郁絕再次拉開了門。

謝厭遲依舊保持着剛才那個姿勢, 懶洋洋地靠着門框,見門打開, 頭都沒擡一下,單手握着手機用拇指在鍵盤上輸入着些什麽。

“謝先生不進來嗎?”秦郁絕主動開了口。

“我在讓陳助幫我看看, ”總算, 謝厭遲将眼皮掀起, 輕睨她一眼, 語氣淡淡的,“論壇上有沒有出現類似于‘謝二少被拒之門外, 戀愛關系即将瀕臨破滅’的帖子。”

這是在威脅吧?

這應該是在威脅吧?

對于這個睚眦必報的男人,秦郁絕一點辦法都沒有,于是她将聲音放柔:“抱歉…剛才是我沒反應過來, 謝先生還是進來再看吧。”

謝厭遲:“不。”

“……”

這絕對是在威脅。

經過這麽多天的經驗, 秦郁絕已經熟練地掌握了和謝厭遲交涉的技巧:“我明白了,如果你需要提高價格——”

“沒那麽多事。”謝厭遲笑了聲, 将手機一收,然後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 “求我。”

“……?”

這位謝小少爺怎麽還不按照常規套路出牌。

秦郁絕覺得,如果按照自己之前的作風, 此刻會很有骨氣地微笑将這人請離,然後把門甩在他臉上。

但是骨氣不能當飯吃。

面前這位祖宗是自己傾家蕩産花錢買回來的,在那五十二萬七千的巨款面前, 骨氣算不上什麽。

這麽想着,秦郁絕咬了下後槽牙,準備速戰速決地說出那兩個字。可是一擡眼,對上謝厭遲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時,瞬間就迅速啞了聲。

很難說得出口。

這麽多年來,秦郁絕從來當過主動示弱的角色,雖然知道是一句玩笑,但卻還是難以啓齒。

她将眼一垂,頭微偏,沒立刻說話。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雖然秦郁絕沒往謝厭遲的方向看,但卻還是能用餘光掃到,他直起了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是準備離開。

籠罩在自己身上的黑影往後一撤,長長的過道裏陰涼的空氣湧入,似乎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氣溫的下降。

而就在這時,秦郁絕伸出手,輕輕地拉住了謝厭遲的衣角。

她依舊低垂着眼,長長的眼睫下眸中情緒翻湧。在許久的安靜後,仿佛終于做出什麽決定,擡起眼睫看着謝厭遲,開口:“求…”

“噓。”

謝厭遲在秦郁絕只發出一個音節的時候,擡起食指抵住了她的唇,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秦郁絕稍怔。

“拉我幹什麽,我又不準備走。”謝厭遲彎起唇角,眸子裏的笑意不減,他側了下身,指了下身後的行李箱,“總得拿進來吧?”

似乎是沒理解為什麽謝厭遲突然放棄了剛才的對峙,但秦郁絕卻也不知道問些什麽,只是點了點頭,然而側身讓他進來。

謝厭遲随手帶上門,拉着行李箱朝前走去。

在靠近秦郁絕身邊的時候,他視線都沒偏一下,只是突然開口,聲音卻不似之前那種帶着些散漫的語氣,沒什麽起伏:“不用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

這句話,卻讓低頭站在一旁的秦郁絕突地愣住,瞳孔微縮。

她錯愕轉頭,卻只看到了謝厭遲的背影。

在簡單吃完夜宵之後,秦郁絕去洗了個澡,準備今晚提前一點睡覺,讓明天的皮膚狀态能夠更好一些。

謝厭遲處理完了最後一點工作的尾聲,和陳助完成交接之後,随手翻了一下酒店提前放在茶幾上的一排電影疊片。

翻了幾張後,有一張封面引起了他的注意。

封面上有秦郁絕。

雖然在海報上的位置很靠後,像是個小配角,但是卻還是一眼就讓人不由地将注意放在了她的身上。

電影名叫做《除妖》。

秦郁絕飾演的是電影裏一步靠吸食男人精血而活的美豔女妖,最後因為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對男主下手,而慘死于主角團的手下。

簡單來說,就是男女主升級路上的一個小怪。

雖然是配角,但這個妖媚的扮相很适合她,衣領露了半邊白皙的肩膀,優美的頸線和一對精致的鎖骨,即使只是不用做什麽表情的看着人,都能讓人想到媚骨天成這個詞。

謝厭遲将碟片塞入放映機裏,臂肘撐着沙發靠枕,百無聊賴地按着快進,然後在出現了秦郁絕的地方停下。

畫面上秦郁絕所扮演的女妖正在蠱惑男主。

她輕俯下身,靠近男主角,一雙好看的眼睛裏全是蠱惑和魅意,唇角稍翹,仿佛呼吸都帶着引誘的味道。

“公子旅途如此辛苦。”

秦郁絕正常說話的時候,聲音是偏向于帶着些溫柔的禦姐音,但是為了符合人設,她特地将自己的每個尾音都收斂的很輕。

仿佛每個音節都像根羽毛,撩撥在人心底。

她伸出手,搭上了男主的肩膀,整個人如同水蛇一般地依靠了上去,然後趴在他耳邊,呵氣如蘭:“何不放縱自己呢?”

說完,還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

無語。

謝厭遲煩躁地按下快進。

什麽破爛電影。

真他媽無語。

難看地要死。

刷負。

他随手拿起影片盒子,眯起眼看了下男主角的名字。

商子辰。

記住了。

一連看了十多分鐘,謝厭遲由一開始的百無聊賴,變成托着下巴一臉煩躁,仿佛每根頭發絲都帶着些戾氣。

這不是挺會演的。

而就在這時,浴室裏的水聲停了。

秦郁絕穿着睡袍,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說道:“謝先生,您要用浴室嗎?”

然而沙發上的謝厭遲卻沒答話。

秦郁絕走了過去,看了眼屏幕,擡了下眼,反應挺平靜:“在看這部戲啊?”

“嗯。”謝厭遲不耐煩地曲起食指,用骨節叩着桌面,唇角一扯,輕笑了聲,“你還挺會演的。”

秦郁絕繼續擦拭着頭發上的水珠,随口答了句:“還行吧,我是演員,肯定得會演戲。”

“那前些天拍攝海報的時候,怎麽就那麽視死如歸呢?”謝厭遲眉目稍斂,轉頭看她一眼,淡聲問道。

秦郁絕擦着頭發的動作一頓,然後又回憶起了那天慘不忍睹的畫面,嘆了口氣:“這不一樣。”

演電影再怎麽演,也是在演別人,和自己對戲的也只是劇本角色裏的男友。

但是謝厭遲演的是自己本人的男朋友,這代入感就不能一樣。

聽完她的搭話,謝厭遲卻沒立刻開口。

他慵懶地靠着沙發,眯着眼睛看了眼電視屏幕上的畫面,擡手幹脆利落地關掉,然後輕笑了聲,但笑意卻不達眼底:“确實不一樣。”

“……”

秦郁絕覺得有些怪異。

為什麽聽謝厭遲的語氣,好像和自己說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但她卻識趣地沒有多問,而是轉移了話題:“謝先生不去洗——”

“換個稱呼。”謝厭遲轉頭看她,“上節目也準備喊我謝先生嗎?”

的确不能。

這會兒秦郁絕學聰明了,迅速地開口回答,避免謝厭遲提到哥哥這個令人羞恥的詞:“那就喊您全名可以嗎?”

謝厭遲唇角輕翹着,直勾勾地盯着她許久,緩慢地點了下頭,接着從桌上拿起手機,點開一個文件:“也行,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麽?”

“你這個狀态,和賀懷情發給我的劇本差的挺大。”謝厭遲的語氣裏帶着些吊兒郎當的笑意,“所以我得給你念一下——”

說完,下滑到劇本中的某一頁,字正腔圓道:

“秦郁絕要給觀衆一種外剛內柔,對外很堅強強勢,但是面對男友的時候要像一個會小女生。建議可以表現在面對比較困難任務受挫的時候,要對男友撒嬌委屈持有一種依賴的态度,也可以……”

“別念了……”

這種羞恥度頗高的人設劇本,自己看看還好,但是由謝厭遲這種拖腔帶調的語氣念出來,簡直是在公開處刑。

“建議兩個人在獨處的時候多一些親密的互動,秦郁絕一定要把軟弱的那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這樣就會顯得人前人後有劇烈反差,從而讓粉絲……”

“謝厭遲!”

終于,羞恥度再也難以忍耐,秦郁絕拔高音調,下意識地擡手堵住了他的唇,臉頰微微發紅,一雙好看的眼睛裏宛若帶着幾分濕漉漉的感覺:“別說了。”

她剛洗完澡,沐浴露的味道還若隐若現。

頭發也沒有完全擦幹,發尾還帶着些濕潤,在客廳的燈光下,皮膚越顯白皙。

手掌輕輕壓在謝厭遲的唇上,掌心的溫度不斷上升,帶着些柔軟的觸覺,讓周遭的氣氛仿佛在一瞬間變得暧昧了起來。

謝厭遲擡手,握住秦郁絕的手腕,然後稍稍示意了一下,讓她撤開。

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下,接着慢慢地吐出一個字:“好。”

“我的确有點難适應,劇本上的人設和我的形象反差太大。”秦郁絕想了想,還是走到了他的正前方,然後在茶幾上坐下,微微向前傾身看着他,“但我應該會努力嘗試——”

“嘗試什麽?”

“把你當成男朋友。”

秦郁絕安靜地看着他,眼眸裏泛着細碎而又柔和的光,雖然不施粉黛,但卻更誘人想去深入。

睡袍很寬松,依稀可見那對漂亮的鎖骨下,翻湧着的雪色。

謝厭遲卻難得地沉默了,他沒說話,轉過頭,錯開和秦郁絕對視的目光,然後閉了下眼。

“怎麽了?”秦郁絕皺了下眉,起身想去查看一下,手指輕輕碰到了他的肩膀。

突如其來的靠近,宛若讓周遭的空氣溫度在一瞬間升高。

被秦郁絕觸碰的地方,宛若頓時引入電流一般。

謝厭遲猛地睜眼,避開秦郁絕的手,與她擦身而過。

“…你去哪?”

“洗澡。”

作者有話要說:

秦郁絕:這局我贏了???

謝厭遲:草。

本來想寫完九千一起發但是寫不完了XD

下午三點前會發剩下的六千字,,先去恰飯。

這章評論全給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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