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對峙（2）

姚小玥大白天走進這所五進的青磚瓦房這絕對是第二次，不過跟上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姚小玥是覺得這裏哪兒哪兒都礙自己的眼，真不知道曾經窗明幾淨的房子怎麽就變得陰沉沉的呢？真是看着就讓人有種毀掉的沖動。

“你們來了。”姚銑迎了出來，他低垂着頭，偶爾擡起來，那眸子中充滿了愧疚。

姚小玥眼神微微眯起，愧疚？看來老宅是想将這次的火災扣在他們家身上了。雖然這也算是歪打正着，可是姚小玥表示自己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污蔑”！她可還是要做生意的，讓人知道了自己幹的事兒，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她才沒那麽傻呢！

“三哥，聽文遠哥說家裏着火了？人沒受傷吧？家裏的損失如何？”姚鎬看到姚銑，立刻拉着他的手關切的問道。而姚鎬越是如此的關心，姚銑眼底的愧疚之色就越加的濃重，姚銑是真的弄不明白姚大柱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就算不是親兒子，可這麽多年的陪伴關心，他怎麽就能如此的無視呢？

姚小玥看着姚銑的表現，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扯了扯姚鎬的衣袖，看到姚鎬不滿地看向自己，姚小玥半點兒都沒有反應的笑看着姚銑：“三伯看來是有心事呢。”

“哪有。”姚銑強笑了一聲，他是想提醒的，可是想到姚大柱說的話，他只能壓下了自己心頭的愧疚，“老四，咱們進去吧，爹和裏正族長他們正等着呢！”

“那——”

“三伯這話說錯了吧，我爹現在已經出繼了。”姚小玥輕聲的提醒道，随即她語氣溫和的對已經被所謂的親情迷花了眼的姚鎬說道，“爹，我知道你跟姚三爺爺之間的情分很深，但你要記得自己已經出繼了，可千萬別忘了。”

姚鎬眼中閃過一抹黯然，随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姚銑的眉頭皺了一下，他突然有一種預感，只怕今天的這場對峙根本就不會按着姚大柱的設想走下去，因為眼前這個曾經最孝順的人已經不是他們家的了！想到這裏，姚銑還想說什麽來緩和一下，卻被姚小玥不着痕跡的打斷了：“爹，我知道你一向是尊老愛幼的，可不能讓族長裏正他們等的太久了，要知道咱家現在的作坊可是少不了裏正和族長的看護的！”

“對對對！”姚鎬忍不住點頭，“玥兒，你說的太對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姚銑呆呆的看着姚鎬在姚小玥和姚玹的攙扶下走了進去，寒風之中，他看着這三個人的背影不知道為何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總覺得今天的改變并不那麽簡單，它似乎預示着什麽對他們家而言很可怕的風暴。

姚小玥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姚銑，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看到姚銑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族長好，裏正好，堂、堂伯好！”在姚小玥的注視下，姚鎬的爹字沒出口，而是叫了很疏遠的堂伯，這一聲叫完，姚鎬看着姚大柱那沒有絲毫改變的臉色，心中很不是滋味。似乎從來不好受的都只有他一個而已，對于這個家，他是多餘的一個，對于姚大柱，他也是多餘的一個。罷了，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他已經回報了，以後他也不再奢求這所謂的看重和親情了，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的過彼此的小日子吧。

“你們來了。”說實話，大族老對于姚鎬一家的觀感很不錯，尤其是姚小玥，這麽聰明的女孩子真是少見。

“族長爺爺，讓您和裏正爺爺久等了！”對大族老的問話，姚小玥臉上帶笑的說道，至于屋子裏另一個人，姚小玥表示她不認識！随即姚小玥一臉疑惑的看着大族老，“族長爺爺，不知道今天叫我們過來有什麽事嗎？我們家比不得三爺爺家日子好過，還得去鎮上給人送柴火呢！”

“放心，耽擱不了你們多長時間的。”裏正笑呵呵的說道，“想來文遠那小子應該告訴你們了吧，姚大柱家招了火災了，将他們家柴房燒的一幹二淨。”

“那還真是不幸。”姚小玥一臉幸災樂禍的說道，不過随即卻是滿臉的疑惑，“但是這件事跟我們家有什麽關系？我們現在都不住在村子裏了。”這一大早的将他們叫來不會是閑的吧。

“這我知道，不過姚大柱一家說，這件事跟你們家有關系。我呢，人老了不中用了，所以叫你們來對峙，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實在不行的話，那就報官吧，讓衙役來處理。”裏正看着姚大柱因為自己提到報官而變得鐵青的臉色，很不厚道的撇了撇嘴，現在就受不了？你更受不了的還在後頭呢！哼，大清早的不讓他老人家睡個好覺，那你往後都別想睡好了！

“啊？”姚小玥很吃驚的看着裏正，似乎不敢相信裏正說的，“這跟我們家有什麽關系？”

姚鎬豁的一下擡起來，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姚大柱：“這麽多年了，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嗎？我姚鎬長這麽大，何時做過一丁點兒的壞事！？”

姚玹則冷冷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姚铛：“這就是所謂的賊喊捉賊吧！”

“姚玹你個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麽！”姚铛被姚玹的目光盯得有些無所遁形，不由有些惱羞成怒的瞪着姚玹，“看什麽看，再看我讓你去陪你那個死鬼哥哥你信不信！”

“砰！”

大族老和裏正臉色鐵青的看着姚铛：“姚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在我們面前就這樣喊打喊殺的，那在我們背後呢？姚大柱，看來姚家村是真的容不下你們家這尊大菩薩了是不是！”要不是因為大家是一個老祖宗的，他才不廢話呢，直接将人扔出去得了！不過也快了！

大族老和裏正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帶着一抹凝重和狠辣，他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姚家村的安寧，一個秀才算個屁！

“行了，姚鎬，這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姚大柱不為所動的看着姚鎬，他以為自己只要這麽看着，姚鎬肯定又會跟以前一樣在一次的低頭的，只是可惜，姚大柱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在他一次次放棄姚鎬，一次次逼迫姚鎬的時候，在姚小玥一次又一次的洗腦中，姚鎬早就已經不知不覺的改變的。

姚鎬凄慘的一笑，咬牙切齒的看着姚大柱：“在你的心中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若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不介意替你背黑鍋，可是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成為縱火犯的兒女！三堂伯，你睜開眼睛好好的看看，我們家老的老小的小，這房子的圍牆足足三丈高，而前幾天又下了雪，地面濕滑，我姚鎬怎麽可能一點兒痕跡都不留的跑進來放火！”

“你——”

“我知道你想将屎盆子扣在我頭上，就像是以前一樣，明明就是姚铛他們犯的錯，可每一次挨罰的都是我！不過我已經出繼了，不再是你們家的黑鍋背負者！”姚鎬轉頭看向了裏正和族長，“族長，裏正，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嗯。”裏正點頭，看着姚大柱那黑漆漆的臉色，眼神中是滿滿的嘲弄，“姚大柱，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可能是他用的梯子什麽的！”姚大柱繼續攀扯着。

姚文遠在一旁聽着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姚三叔，你老人家看來秀才當久了，已經忘記了莊家人的本分呢！現在外面天寒地凍，地面又是濕的，連牆壁上都是濕的，若是真的用梯子，會一點兒痕跡都沒有？你這是當姚鎬是鬼還是怎麽着？不過也別說，你們家現在的的确确是在鬧鬼，聽說還請了鄭大師，啧啧，也不知道這驅鬼道士到底管不管用呀！”

姚小玥在心中為姚文遠點了一個贊，雖然不怎麽喜歡這種勢力的家夥，但是聽他說這話，還真是解氣的可以！

大族老懶得理會姚大柱還想繼續攀扯的焦急模樣，直接站了起來，一錘定音的說道：“這就是天災，也是人禍，你們家還是多燒點兒香，拜拜佛，要不然呀，只怕下一次就不僅僅是一個柴房了！唉，真是造孽呀！”說着，大族老直接走了出去。

裏正也站了起來：“老三，咱們一起走吧，你不是還要去鎮上嗎！我聽說鎮上最近出現了很新鮮的蔬菜，你幫我捎點兒韭菜回來吧！”

“好的！”姚鎬本來想說什麽，不過被姚小玥踩了一下腳背，不由得轉了話音。

“我們家人不少，就捎三斤吧，一斤十五文錢，文遠，去給老三拿錢！”

“好嘞！”

等人走遠了，姚小玥才緩步離開，到達廳堂的時候，轉身對身後的姚铛說道：“姚二伯，以後大晚上的可別出去燒別人家的房子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下一次也許就沒這麽便宜了！”

“是你，是你幹的是不是！”姚铛瞪大了眼睛。

姚小玥微微一笑，迎着初升的日頭，美得有些不真實：“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