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恭喜你已經被深淵軍校錄取

閻橋離開醫院是在一小時之後。

剛剛和主治醫生進行過交流,對話的內容依舊還歷歷在耳——

“您母親的病情目前還算穩定,但恐怕持續不了太久。你也知道,下城區的醫療條件十分有限,設備基本上都是十幾年前的舊款,能維持住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不易。

所以說,如果要想得到進一步的治療,最好還是能夠轉移到上城區的大醫院去,能進帝摩斯私立醫院就更好了,他們在植物人複蘇這塊一直有着不錯的成就。只不過上城區的通行資格并不是那麽好拿到的,而且就算解決了轉院問題……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後續的治療費用恐怕也會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

不得不承認,主治醫生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現實的殘酷,像是硬生生往胸口上紮上的一把把刀子。

閻橋用力地在頭上揉了一把,心裏忍不住地低罵一聲,回頭看了眼破舊的醫療大樓,雙手往褲袋裏一插,轉身邁開腳步。

一年前的那場事故中,哥哥喪生,媽媽經過搶救雖然留下了性命,但也變成了植物人至今沒有蘇醒。從當時最艱難的階段到現在,他好不容易在這肮髒的下城區裏維持住了生活的平衡,居然又擺出了新的難題。

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都很難保持住愉快的心情。

錢,還可以上哪裏弄到更多的錢?

黑拳廠的收益雖然豐厚,但是閻橋的擂臺場次已經安排到了每周的上限,很難再繼續提升。恐怕只能去奴市那邊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風險大、來錢快的活了。而相比起來,除了醫療費的問題,更棘手的無疑是上城區的通行資格了,堪稱有市無價。

舊型飛摩一路飛馳,留下了一路滾滾的煙塵。

穿過廢舊的街道之後,一直到了一片完全被掩蓋在陰暗中的陳舊樓群跟前停了下來。

年代久遠的建築破敗不堪,但也正是在這片搖搖欲墜的危房當中,每一層都擠滿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閻橋已經在這裏住很長時間了。

自從将原先的住所變賣之後,像這樣的貧民區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房租最低廉的地方。

将飛摩停靠完畢,閻橋轉身走進了狹隘的弄堂裏。

他心裏想着搞錢的事情,低着頭沒有太留意,依稀間感覺到對面有人走來,下意識地往旁邊側了側身,卻見投落在腳底的那道影子也跟着他挪動了方向,晃晃悠悠地再次攔在了他的跟前。

閻橋聞到了空氣中濃烈的酒氣,吸了吸鼻尖,緩緩地擡頭看了過去。

跟前的幾個流浪漢正醉醺醺地看着他,對上視線後,混沌的眼底分明閃過了一抹驚豔的光,語調裏也帶上了幾分躍躍欲試的猥瑣:“喲,這是哪裏來的漂亮Omega呀,來我們這種地方會覺得害怕吧,來……來來來,讓哥哥疼疼你。”

閻橋沒想到這種時候居然還會有不怕死的送上門來,敏捷地側身避開了流浪漢伸過來的鹹豬手,譏诮地笑了一聲:“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Alpha。”

流浪漢一手抓空,踉跄下險些直接栽上個狗吃屎,晃晃悠悠地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聽這話,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将閻橋仔仔細細地再打量一遍。

幾個人互相攙扶着用力地嗅了嗅,大概是确實沒有捕捉到Omega的氣息,也有些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沒辦法把跟前這人的漂亮臉蛋跟“不是Omega”這個信息對等起來,持久地愣在那裏沒了動靜。

閻橋沒心情跟這幾個醉鬼周旋,側了側身就要從旁邊繞過去。

這時候才有人終于反應了過來,伸手按住了閻橋的肩膀:“別着急走呀,Alpha也能陪哥哥們玩玩的嘛。不信你過來試試,哥哥們很懂得疼人的。”

閻橋的餘光瞥過那只令人作嘔的手:“提醒一下,X騷擾屬于犯罪行為,附近活動的警察應該也不少吧,真就不怕?”

流浪漢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直接樂了:“是不少,但是那又怎麽了?在下城區這種地方,除了重大犯罪事件,還會有警察管這種破事?”

“哦。”閻橋的尾音意味深長地挑起,了然地點了點頭,“也對。”

“怎麽樣,這是想通了嗎。”流浪漢的手緩緩地往上探去,語調猥瑣至極,“想通了最好,等會哥哥們一定會對你溫柔一點……啊啊啊啊啊,松,你給老子松手啊啊啊啊——!”

暗示性滿滿的話語還沒說完,轉瞬間只切換成了一片撕心裂肺的慘叫。

閻橋當然不可能真的給這種家夥碰到自己的機會。

細長的五指仿佛鐵鉗般緊緊地锢着流浪漢的手腕,微微眯起的眼睛因為不耐煩的情緒已經只剩下了一片深邃,眼見旁邊的幾個人兇神惡煞地沖上來就要救他們的同伴,毫不留情地朝着他們的腹部就把人重踹在了地上,收腳之前還不忘緩緩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踝關節:“剛才,是誰說要疼人來着?采訪一下,現在夠不夠疼?”

“你他娘的——”

整個手腕快被強行捏碎的痛覺讓流浪漢腦海一陣放空,好不容易緩過點氣來正要爆粗,一擡頭剛好對上了閻橋直勾勾看來的視線。

從這樣的角度,閻橋垂眸看來的神态仿佛居高臨下的審視,讓流浪漢下意識地呼吸一滞,“你,你別亂來啊!小心等會我們叫了警察過來,讓、讓你……”

閻橋不屑地輕笑一聲,故作驚訝地挑了下眉梢:“哦?在下城區這種地方,除了重大犯罪事件,還會有警察管這種破事?”

幾乎是跟他們所用的一模一樣的語調,但是聽着同樣的話從對方的口中說出,流浪漢們卻是一個都笑不出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的酒基本上也早就醒了大半,被踹翻在地上的人捂着腸子都快嘔出的小腹掙紮着站起,再看着面前這漲漂亮臉龐已經沒了半點觊觎的心思,更像是看到了地底的修羅:“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閻橋随手一丢,把锢在手裏的流浪漢像小雞仔一樣扔了過去,看着幾個人瑟瑟發抖地聚在一處,緩緩地活動了一下筋骨,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這不是剛巧心情不好,找哥哥們陪我好好玩玩麽。”

流浪漢們下意識地連連後退,卻是絕望地發現被逼入了一個死胡同裏根本無處可逃,高挑的人影落入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恐懼:“你不要過來啊!不要,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從胡同的角落撕心裂肺地響起,又被遠處工地沉重的機器作業聲所覆蓋。

十來分鐘之後。

閻橋從胡同的陰影中走出,裏面的人已經徹底沒有了動靜。

他輕輕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仿佛沒事人般地穿過幾條弄堂,走進了角落裏的那扇小門。

這裏就是他現在的住處。

将外套脫下随手往床上一扔,他轉身角落裏翻出了一個破破爛爛的醫藥箱,一陣翻找之後摸出來一瓶已經結塊的過期傷藥。

之前為了用外套遮掩,閻橋将裏面的傷口包紮得很緊,這時候解開已經滲出血跡的繃帶,才露出了在黑拳廠遭到偷襲時留下的那道猙獰刀傷。

血肉粘稠,深可見骨。

閻橋剛才只顧着拿那些人渣發洩情緒,打得确實盡興了,倒是真的沒注意到傷口又被扯裂了幾分。

他輕車熟路地取了塊毛巾叼在嘴上,用打火機烤了烤特制金屬小刀,處理傷口期間緊咬的牙關讓本就白皙的肌膚更透上了些許的慘淡,全程就這樣一聲不吭地上完了傷藥。低頭看着見底的藥盒許久,雖然十分心疼需要買新藥的費用,但最終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将空罐子扔進了垃圾桶裏。

處理傷口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滲出了一層薄汗,閻橋将醫藥箱放回了原處,又取來了一塊濕毛巾。擦拭身體的過程中,後頸處常年貼着的傷膏終于被撕下,蓋在裏面的氣味阻隔貼一經摘除,半透明的肌膚下是足以讓所有人震驚的,專屬于Omega的精致腺體。

由于常年不見陽光,這一片區域顯得尤為白皙脆弱。

擦完身子後重新貼上阻隔貼,閻橋擡頭看向了櫃子上的那張照片。

三個人的合影,最中間的是他的母親,而站在閻橋身邊的人,有着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只不過,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了。

放在床上的微型終端微微地震動了兩下,拉回了閻橋的思緒。

他拿起微型終端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私人郵箱裏多了一份新的郵件。

聯想到這個郵箱賬戶的歸屬,輕輕地觸了觸界面,快速點開。

郵件的內容落入了眼中——

“親愛的閻溪同學,根據惠勒星系的相關政策,經審核、批準,恭喜你已經被深淵軍校錄取。請你持本通知書于3023年9月1日-2日按時報到、注冊。報到當天,請各位新生自行前往報到地點(本校不安排接站)。”

閻橋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深淵軍校”幾個字上,最終,緩緩地露出了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什麽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城區的通行資格,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作者有話說:

閻寶狂喜:還有這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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