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還一個人情
季沉十八歲進入娛樂圈，大學都沒有上完就開始拍戲，雖然短短四年就成了頂尖流量明星，但沒有經過專業院校學習的他，和其他流量明星一樣，也一直背着個演技差的标簽。
季沉以前對這些沒有什麽意識，他一直混在偶像劇圈裏，能接觸到的演員不過是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和蹭他熱度的小流量，即使有些演技不錯的前輩演員，百分之七八十也是三線以下或是對資本妥協的二線演員，這些人都人精的很，對季沉都十分親近，話裏話外對他都是誇獎鼓勵，因此他就算知道外界評價都說他們流量演技不好，也從沒有過什麽實際的概念。
直到他進了這部戲劇組見識到現場大家的拍戲狀态之後，他才知道，在分級化明顯的娛樂圈，他以前那根本就是還沒踏入“演員圈”。
而開始接受顧懷微指導之後，他也清清楚楚的體會到，自己的演技到底有多差。
顧懷微給季沉指導的時間只有他養傷的這一周，每天兩小時，在加起來十幾個小時的指導裏，季沉就沒看顧懷微漏出過一個笑容，簡直是一天比一天嚴厲。
第一天只是單純地讓季沉演一遍自己的戲，到後面，就是随機挑劇本裏的片段，完全不局限在歸遲的戲份上，他還拿了總劇本，有時候挑出來的是季沉劇本裏根本沒有的內容，只給他十分鐘時間準備，接着就直接演。
演自己的戲的時候，季沉勉強還能應付一下，雖然依然被說爛，但起碼是連貫地演完的，但如果抽到的是別人的戲或者沒見過的部分，那他很可能演都演不完，常常卡到想哭，可憐巴巴地看顧懷微，而顧懷微只是翻着劇本很冷漠地跟他說一大堆理論，聽得他暈頭轉向，最後不得不服輸地繼續咬牙堅持下去。
倒數第二天晚上，終于把一場太子妃的獨戲磕磕絆絆地演完，季沉一身大汗地半趴在椅子上喘氣。
顧懷微看了一眼時間，合上劇本：“行了回去吧，明天最後一天。”
季沉啊了一聲，沒想到今天時間過得這麽快，他還有些沒回過神來，最後抱着劇本離開的時候連再見都忘了說。
回到房間後，小劉正在等他，看到他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嘆氣：“沉哥，你今天又演了什麽搞成這樣？”
季沉擺手：“別提了。”
反串演太子妃的瘋魔戲對他來說真是太難了，唉。
“哦。”小劉也沒多問，而是說：“沉哥，你休息就剩明天一天，今天劇組來找我說後面的拍攝計劃出來了，看看你有沒有什麽問題。”
季沉接過小劉遞過來的表掃了一眼：“沒什麽問題，就按這個吧。”
“哎……還有一周就要殺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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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還有一周不到的時間就要跟自己的偶像再度分開，季沉心裏就充滿了不舍，大嘆一聲癱在了床上。
小劉拍着胸口吐槽：“早點殺青還不好呀，你在這劇組再呆下去，我心髒病都要出來了。”
季沉反駁：“可是在這裏能學到很多啊，還能跟我偶…顧影帝學習演戲，這機會多難得！”
小劉撓着頭，撇了下嘴：“可我總感覺你這每天兩小時的練習也沒啥用啊。”
“你懂啥。”季沉瞪他一眼，捧着臉開始傻笑：“人顧老師說了，這種練習能讓演員對整部戲的人物情感關系理解的更深刻，短時間內體驗不同角色也能加強演員對情感的控制，還可以提升對角色的塑造能力！”
“是嗎…”
我怎麽覺得這根本像是在忽悠你呢。
小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那是在忽悠他呢。”顧懷微靠在床頭，面對鄧川的問題，随意地回道。
鄧川抹了一把額頭，有些無語：“顧哥，你那些道理說得我都信了。”
顧懷微放下劇本，聳了下肩：“我又不是老師，哪裏會教人演戲，誰規定會演就得會教？再說演戲這種事本來就沒有捷徑，想靠一周就學好，做夢比較快。”
“那你這幾天變着花樣讓他演是……？”
“逗他玩玩。”顧懷微輕笑了一下，一副欠揍的樣子說。
“……”鄧川感覺自己腦門有三根黑線。
他本來還以為顧懷微對季沉一天比一天兇殘的原因是因為季沉達不到他的要求所以生氣，害他還擔心顧懷微的心理狀态出問題，差點準備請尤醫生來看看了，結果人家根本是在逗貓玩。
似乎感覺到鄧川有些緊張，顧懷微安撫性地開口解釋：“之前那事畢竟欠了他一個人情，你們不是說這人情要還掉嗎，那既然他非要跟我學，我就只能教教他了。”
鄧川捧場地呵呵兩聲，拍手說：“顧哥你可真聰明。不過這樣一來，人情不欠了，咱還什麽資源也不用出，不虧不虧。”
顧懷微笑笑不做聲，繼續低頭研究手上的劇本。
想要短時間內讓一個演員的演技有突破性的提升是很難的，別說顧懷微，就是專業的老師估計也很難做到，但是就某一個角色或某一場戲的深化，還是有一點方法的。
顧懷微之前說他不懂怎麽教人是事實，所以一開始對季沉的那些“恐吓”都是吓唬吓唬他，這樣就算季沉學不好也不關他的事，反正他教了。
但要說他一點都沒用心，也不盡然，至少那些理論知識和演技技巧，他是真的都告訴了季沉，只是能不能領悟就在于個人。
除此之外，他還準備了現在手上的這份劇本。
這是顧懷微在看過歸遲的劇本和整個大劇本後，分析出的歸遲在戲裏最重要的一場戲。
他這些天備戲的時候就一直在給這場戲做标注，包括人物的心理、情感、動作、語态等等，都做了預設，明天對季沉的訓練只有這一場戲，他會讓季沉按照他給的标準一絲不動的拷貝下來，以此來保證季沉這場戲最終會出彩。
這才是他真正還給季沉的人情。
最後一天，季沉興致勃勃地趕到顧懷微的房間，本以為又是随機抽取片段表演，沒想到今天顧懷微直接給他準備好了，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劇本時季沉還愣了一下。
季沉：“這是？”
顧懷微：“你今天的任務。”
季沉又仔細看了一眼劇本，是他的戲份沒錯，但是和他自己劇本上的內容又明顯不一樣，他那份劇本只有最簡單地臺詞和動作描述，他自己也做了一些備注，可和這份劇本的比重完全不能比，這上面幾乎把歸遲所有的細節和心理描寫都加了上去，甚至連臺詞的重音都标好了。
“你按這個本演一遍，有哪裏不對我會再說，今天全部給你錄下來，回去你自己再研究，到正式拍的時候，就按這個來。”顧懷微指了指架在牆角開着錄制的手機。
“今天就練這個嗎？”季沉還有些沒進入狀态，懵懵地舉着劇本問。
顧懷微抱臂靠在牆邊：“整部戲最能凸顯歸遲價值的就是這一場，只要這場保住了，哪怕其他地方你演得再差，也夠你轉型起步的。”
季沉歪了歪頭：“啊，我還以為歸遲最重要的那場戲是退場那裏呢。”
一部戲有那麽一兩個出彩鏡頭可能就會拯救一個角色，這個道理季沉還是懂的，可他的劇本裏，退場戲是歸遲最大場面的一場，還有很多武打動作，他一直把那一場當做最重要的戲，也很用心地準備，所以乍一聽顧懷微說這倒數第二場最重要，他反倒有些迷惑了。
顧懷微：“從你的劇本來看似乎是這樣，但那場戲會保留的可能性很小。”
季沉聞言立刻看向顧懷微，一副等待解惑的樣子。
“從故事性角度來說，歸遲退場這出戲是代替聞蟬去赴約而死，那些陷阱原本是為聞蟬所準備的，場面自然不小，但從電影成片角度來說，一部電影的大場面不需要多，多了就膩，尤其在快要結局的時候，必要的大場面只會留給最重要的部分，張弛有度才更顯得影片質感，那麽你覺得是歸遲第一次赴約而死的片段重要還是聞蟬第二次赴約和太子面對面的片段重要？”
“聞蟬……”
聞蟬和元熙是電影的絕對主角，自然是他們兩個的對峙戲份更重要。
“以費導的性格，所有故事性中的重要場面他都會認真地去拍，但在後期時又會考慮電影的時間和藝術特性進行剪輯，歸遲赴死這段很重要，但和聞蟬第二次入宮的場面重複性太高，相比較之下他入宮前和聞蟬對話這場戲反倒更有渲染情緒的作用，我估計後期剪輯大概率會是這場後直接接聞蟬得知歸遲死訊的戲。”
顧懷微這一通分析說下來，季沉也不得不承認很有道理。
他自己雖然有故事梗概和大劇本，但他平時主要看的還是自己的單獨劇本，所以他的所有分析都是針對歸遲這個角色，可顧懷微是從整個電影的角度來分析，顯然是更靠譜一些。
“那歸遲入宮那段……”
還要拍的那麽隆重嗎？
“當然也會拍，你也該認真準備。”顧懷微嚴肅地說：“所有的可能性在電影上映前都是不确定的，即使這場戲用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沒有被選入的可能，何況，演員對任何一場戲都不應該怠慢。”
“當然當然，我都會好好準備的！”季沉連忙舉手保證。
顧懷微笑了下：“那就好好看劇本，這場戲想來你自己應該也看過很多次了，再給你五分鐘，準備開始吧。”
季沉聞言趕緊翻着劇本認真讀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