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靈安寺位于城北, 離梨園有些距離, 陸季遲一路快馬加鞭, 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他騎術不好,身上的傷又還沒有好完全, 這麽一番折騰, 下馬的時候渾身抽疼,簡直要散架。然而想到這個世界對女子清白的看重,他又顧不得這些了, 忍痛沖入寺內,抓了個小沙彌問道:“可有看見榮國公府的……的女眷?”

想起自己這麽行色匆匆的, 如果直接指名道姓,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的猜測, 因此這話說到一半, 少年又生生地拐了回來。

小沙彌想了想,行了個禮說:“除了陪秦家夫人來祈福的五姑娘,今日并沒有其他榮國公府女眷來此,不知施主要找的人可是那位五姑娘?”

原來她今天是陪秦铮的母親,她的舅母來祈福的……陸季遲穩了穩心神, 點頭道:“只要是榮國公府的人就行, 勞煩小師傅馬上帶我過去見她, 我有要事相告。”

“好的,施主這邊請。”

“多謝!”

靈安寺是京中大寺,香火旺盛,香客衆多, 很多富貴人家的女眷都會來這裏上香祈福,有時還會住上幾日。因此寺中建有供香客們休息小住的院子,名為迎客院。

姜姮和秦夫人已經祈完福,這會兒正在院中休息。

小沙彌帶陸季遲走到院門口,剛要進去,突然一年輕和尚匆匆而來,說是師父有要事吩咐,讓小沙彌馬上過去。

小沙彌一愣,歉意地看向陸季遲:“秦夫人與五姑娘就在最東邊那間廂房裏休息,施主……”

“我自己過去就行,小師傅去忙吧。”

不等小沙彌說完陸季遲就擺手朝那房間跑了過去。

這會兒正是午後,大家都在休息,整個迎客院裏靜悄悄的,只有樹上的鳥兒時不時發出清脆的鳴叫,偶爾伴随着一聲蟬鳴,宣告着夏天已經到來。

陸季遲找到小沙彌說的那間廂房,剛要上前敲門,月圓突然端着一個銅盆推門而出。

“晉……晉王殿下?”看見陸季遲,她吃驚極了,随即便彎下身欲行禮,被陸季遲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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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姑娘呢?她人在哪?!”

“我家姑,姑娘……”見他面色着急,月圓有些懵逼,結巴了一下才道,“舅夫人突然舊疾複發,我家姑娘去廚房給她泡藥茶去了!”

“泡……她一個千金小姐為什麽會親自去泡茶?你們都幹什麽去了!”陸季遲臉色一下就變了,“廚房在哪,快帶我去!”

“方,方才情況混亂,我去倒水了,舅夫人身邊的兩位姐姐又都忙着照顧舅夫人,所以……”月圓下意識答了一句,随即回神,跟着緊張了起來,“不是,晉王殿下,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兒了?我家姑娘怎麽了?”

“有人要算計她,你趕緊帶我去廚房!”

“什麽?!”月圓頓時就驚了,下意識将手中銅盆往他手裏一塞,拔腿就要跑。

猝不及防的陸季遲:“……?!”

“月圓?外頭這是怎麽了……你在跟誰說話呢?”卻是屋裏的秦夫人聽到聲音,疑惑地問道。

月圓腳下一停,怕她擔心,強忍着內心焦急回了兩句,同時飛快地往東北方向一指,示意廚房就在那邊。

陸季遲嘴角抽搐地放下手裏的銅盆,先她一步往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

廚房離的不遠,陸季遲很快就找到了地方,但裏頭空蕩蕩的,并不見姜姮的蹤跡。

他下意識松了口氣,可随即心又高高提了起來——姜姮不在這,那她去哪了?

“殿下,我家姑……”

月圓緊跟在他身後追了過來,陸季遲回頭看她,剛要問什麽,突然聽見一個隐約奇怪的聲音。

他心下一凜,忙豎起食指噓了一聲。

月圓忙閉嘴點頭。

是男人的喘氣聲,粗重,急切,從隔壁的小柴房裏傳出來的。

再一看小柴房外頭那扇被人從外面鎖死的木門,陸季遲心頭猛地一跳,整個人如置冰窖。

所以他還是來晚了麽……

“姜姮……姜姮!”他不能讓他們就這麽毀了她!

少年一個激靈回過神,摸出剛從便宜哥哥那兒要來的那把名為寒凜的匕首就狠狠砸在了門鎖上。

這是把削鐵如泥的神器,門鎖一下就被砸開了,陸季遲深吸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踹開房門沖了進去。

“殿下!別——”同一時間,姜姮的驚叫聲在他身後響起。

身,身後……

她不在屋裏?!

陸季遲震驚,想回頭,卻被迎面撲來的甜膩香氣熏得鼻子一癢,噴嚏連連,同時下腹猛然竄起一股燥熱,狂風般席卷了他的感官。

瞬間僵硬的少年:“……”

不……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正呆滞着,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高大的黑影,緊接着他便覺得腰間一緊,随即被人用力拽進了一個滾燙肥膩的胸膛裏,陸季遲:“??!!”

“美人……嗯……美人……”是個衣衫淩亂,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光着頭,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和尚,正難耐地撫摸着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一邊拱着豬嘴,急不可耐地往他臉上親。

陸季遲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驚吓。

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

“操你大爺的你他媽給我滾!!!”

一聲驚慌失措的暴喝之後,中年男人“嗷”的一聲捂着下腹倒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我……狗逼玩意兒居然想上你爺爺!去死吧!”陸季遲還沒回過神,罵完之後又下意識沖上去補了一腳。然後……

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往那中年男人臉上摸去的右手,少年呆了呆,臉色大變的同時猛然夾緊了雙腿,口中爆發出一聲驚恐的怒吼,“我操!”

姜姮不想笑的,但……沒忍住。

“姑娘!”

這個時候怎麽能笑場?人家可是為了救你才變成這樣的!雖然這個場面确實是又辣眼睛又搞笑……

月圓飛快地別過頭,腮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姜姮也不知道自己不該笑,勉強忍了忍,這便用帕子捂住口鼻欲進門救他:“殿下……”

“別!你別進來!快出去!”

火熱的感覺來得又兇又猛,陸季遲只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似的難受,他努力掐着大腿想讓自己保持冷靜,收效卻是甚微。

恍惚中,有人快步走過來扶起了他,陸季遲低喘一聲,想拒絕,卻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嘴巴也無意識地往她臉上貼去。

姜姮一頓,想起了那日初見。

“姑娘!這……”

姜姮回神,偏頭看着少年緋紅的俊臉以及滿是細汗的額頭,耳朵微熱地別了一下頭:“打昏他,下手輕些。”

“好!”同樣捂着口鼻的月圓點頭,一個手刃劈在了陸季遲後頸上。

正胡亂親吻着姜姮脖子的少年頓時身子一僵,軟軟地倒了下去。

***

靈安寺背靠靈山,靈山山腳下有一個天然小湖,位置隐蔽,來路曲折,不常有人來。

姜姮與月圓合力将陸季遲帶到湖邊泡在冰涼的水裏,這才又吩咐道:“找身幹淨的衣裳過來,再拿那屋裏剩下的藥粉去附近的藥堂配解藥,動作快些。還有那個人……”

少女一頓,眼中露出冷意,“看好他,別讓他跑了。”

“是!”想起那人是針對姜姮而來,月圓心裏一陣後怕,肉乎乎的臉上露出幾許狠意。

竟敢用這樣腌臜的手段算計她家姑娘,看她不弄死他。

月圓匆匆離開,姜姮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靠坐在岸邊淺水處,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裏的少年。

那藥藥性強烈,即便處在昏迷中,他也總是時不時動一下,口中發出難耐的低吟。

姜姮拿出帕子在水裏打濕,擡手往他的額頭上擦去,還沒碰到,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你那什麽,離我遠點……”

卻是陸季遲醒了。

姜姮一頓,收回手問道:“殿下有沒有舒服點?”

湖水冰涼,緩解了陸季遲體內的燥熱,他覺得舒服了很多,神智也清醒了不少。只是那股惱人的沖動還沒有完全退去,他尴尬得很,也害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會傷到她,這才要趕她離開。

“舒服一些了……”見姜姮乖乖往後退了兩步,陸季遲松口了氣,“這裏是哪裏?”

“靈安寺後山。”姜姮聲音輕柔地說,“殿下放心,這個地方位置隐蔽,一般不會有人來。另外我已經讓月圓去配解藥了,您很快就會沒事的。”

陸季遲一下放松了不少,然後他才想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幹了一件蠢事啊!人家根本沒中招,完全不需要他救來着!

再一想那中年男人撸着某個辣眼睛的部位,撅着油膩的嘴巴朝自己撲來的樣子,少年頓時渾身惡寒,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他媽叫什麽事兒啊!

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顯然是想起了之前那一幕,姜姮想笑又覺得心疼,歉意地說:“因臣女之故,叫殿下受委屈了。”

陸季遲回神,想起她全都看見了,更覺生無可戀。不過……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少年用力舒出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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