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治病4
汪星燃猛地轉過頭,就看到了惡作劇得逞而面帶壞笑的柯啄。此時的柯啄已然恢複從容,全不見當時被汪星燃撩得心跳加速的模樣,他上下打量汪星燃幾眼,随意地在他身邊落座,“進山了?”
“嗯,所以多花了點時間,不是故意不按約定回祠堂碰面的。”雖然柯啄沒提他爽約的事,汪星燃還是多解釋了一句,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桌面豐盛的菜肴上,輕柔的聲音壓得很低,“你剛剛說……異食癖?”
有柯啄的提示,汪星燃很快就察覺到了異常。
份量嚴重超标的葷菜;
靠海而生卻一道魚類貝類菜都沒有;
葷菜全是剁肉碎肉的做法,而且基本都是口味偏重的菜,只要廚師手藝夠好,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肉料……
汪星燃心中一股惡寒,腹中強烈的饑餓感瞬間消失大半。看到附近兩桌的調查員無知無覺地進食,汪星燃剩下那半食欲都沒了。
汪星燃很想提醒那些調查員快別吃了,但他沒有忘記柯啄那詭秘莫測的能力,萬一搶他奪柯啄給其他調查員施加恩惠的機會就是觸發能力的條件呢。汪星燃放下手中的筷子,對柯啄問道:“你要不要提醒一下其他調查員?”
柯啄不是第一次用這樣的伎倆對付他看中的獵物了。踩到這個陷阱的獵物,反應大致有兩種,要麽善良地提醒其他調查員,要麽放任其他調查員去試錯。從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詢問柯啄的意見。
從汪星燃澄澈的雙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柯啄能感受到汪星燃滿滿的誠意,他不是虛情假意地做做樣子,而是真誠地詢問他的意見。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為什麽總能精準地踩到他的弱點!
汪星燃詢問意見時并沒有掩飾自己想要提醒其他調查員的意圖,那正好……柯啄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用他那張親吻過無數人的嘴唇說道:“如果我說我不想告訴他們呢?”
柯啄注視着汪星燃,無論汪星燃的回答是什麽,都逃不出他的陷阱。
雖然汪星燃很同情那些調查員,但死貧道不如死道友,他不會為了提醒他們主動踩進柯啄的陷阱的。在茫茫的副本中,他只願意為陸厭成為割肉喂鷹的佛祖。
“既然不吃午飯,我想去看看重症病人的情況。他們現在正是脆弱的時候,也許能挖出點什麽。”汪星燃幹脆地站起身,用行動表明自己不幹預柯啄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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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星燃的反應并沒有超出柯啄的射程,他笑着跟在汪星燃身後,笑着聽汪星燃講述他在山頂的遭遇,然後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笑不出來的原因不是崖底白幡太過恐怖,而是他的能力竟然一點生效的跡象都沒有。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到底是哪個步驟出現了錯誤?
柯啄擡手捂住半張臉,遮住驚訝的表情,放下手時,他又重新挂上了讓人捉摸不定的笑容,“葉葉,你的調查進度很不錯啊!”
柯啄默默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要急躁,向汪星燃說起自己這邊的收獲。
和汪星燃分開之後,柯啄并不着急展開調查,他披着黑鬥篷來到了祠堂,想看看剩下那六個調查員打算做什麽。在這點上柯啄和汪星燃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不管同副本的調查員能力是否優秀,重複調查相同事件都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柯啄的運氣很不錯,正好在祠堂聽到了六名調查員的一段密談。
雖然沒有人要求他們幹活,但祠堂人來人往的,六個大漢杵在祠堂中,實在非常占地方。他們也終于意識到不能把六個調查員的力量都用在臨時醫療站,于是終于生出了那麽點合作的意向。
兩組調查員都不想離開臨時醫療站,這裏擁有很高的情報價值,而且有醫護人員身先士卒地接觸污染,不需要他們親自上場,這麽輕松的活誰不願意呢。
最終敲定哪組留在醫療站的,是一個代號叫夏天不吹空調的調查員。夏天不吹空調有一個道具,作用是占蔔出一個應對污染的有效手段,每個副本只能用一次。這個道具非常有用,他就是靠這個道具撐過兩個副本的。
夏天不吹空調可以把占蔔結果分享給另一組調查員,作為回報,另一組調查員必須讓出臨時醫療站。另一組調查員也同意了這個決定。
占蔔結果讓柯啄也有點意外,只有四個字:不要交流。
得到結果後,對道具深信不疑的夏天不吹空調徹底不和人交流了。其他調查員稍微質疑了一下“有效”的定義,能100%抵抗污染是有效,只能抵抗1%的污染也算有效,水分也太大了。不過再怎麽質疑,他們的身體都很誠實地減少了交流。
聽到這裏,汪星燃一陣無語,“那你還和我說那麽多話。”
“不交流的話,以後還怎麽交換情報。我可不想單打獨鬥做副本任務。”柯啄能多次從副本生還,靠的絕不只有運氣。
汪星燃無法反駁,只能示意柯啄繼續說下去。
得到“不要交流”這個重要情報,柯啄在島上閑逛時,有意識地觀察路上遇到的島民。
醫療團隊留下一半人手在祠堂布置臨時醫療站,另一半醫護人員則擡着擔架開始滿島搬運重症病人。那時在外活動的黑鬥篷島民不少,他們對醫護人員擡走的重症病人漠不關心,互相擦肩而過時也完全不交流。
人們共同生活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相互之間肯定多有交流。何況現在疾病肆虐月影島,互相關心一下病情有沒有惡化,家中其他人還好嗎,有沒有找到什麽控制病情的方法,這些都是最基本的交流。可是這些交流,都被島民們斷絕了。
島民們誓死不交流的态度擺在那裏。
看着一臉坦然叭叭不停的柯啄,剛叭叭完懸崖歷險記的汪星燃:“……”
身上插滿FLAG了啊。
然而人和人之間是不同的,再說一遍,柯啄這垃圾的運氣,真是該死的好。
他才在島上閑逛一小會,就觸發了一件非常關鍵的突發事件。一名身形矮小的婦女披着鬥篷從柯啄身邊經過,她身上散發着非常濃烈的血腥味,大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她腳下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和她一起摔倒的,還有一個紮得嚴嚴實實的黑色塑料袋。
柯啄沒去管摔懵的婦女,隔着塑料袋飛快地把裏頭的東西摸過一遍。觸感柔軟,尚帶溫熱,散發着血腥味的東西,一共有三個。
如果在這裏的人不是柯啄,肯定做不到只通過手感就确定袋子裏的東西是什麽的。可摸到它們的偏偏是柯啄,這樣的東西他摸過無數遍,但以前摸到的時候是在女人脖子以下肚子以上的位置摸到的。在塑料袋裏摸到它們,這也是柯啄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非常奇妙的第一次。
婦女一言不發地搶回自己的袋子,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虛浮地朝着某個方向前進。柯啄遠遠地跟在婦女身後,來到了一座帶着煙囪的屋子。
煙囪冒出滾滾炊煙,窗戶飄出食物的香味,這是一座竈屋。
黑鬥篷在竈屋前排起長長的隊伍,每個人手裏都提着一個黑色塑料袋。柯啄跟蹤的那個婦女,三步一晃地走到了隊末。
竈屋門口,兩個島民坐在一張長案前,一人負責登記,一人負責接收黑色塑料袋。黑色塑料袋堆積在那個島民身後的大木桶中,每裝滿一桶,就會有人從竈屋走出來,把木桶提進去,再把空掉的桶還回來。
如果所有黑色塑料袋裝的都是相同的東西,那還真是相當糟糕。擺上醫療團隊餐桌的菜肴,毫無疑問地驗證了這個糟糕的猜測。
“讓我來看看,那幫喪心病狂的島民,到底把什麽東西送上了我們的餐桌。”柯啄走到兩個搶救無效死亡的重症病人中間,雙手同時掀開了蒙着屍體的白布。
見過人的舌頭吧?
見過人的腳拇指吧?
這兩種每天都能從自己身上看到尋常的器官,現在密集地長在兩名死者的皮膚上,讓他們一個看起來像是培育得很好的紅舌多肉植物,另一個像是大豐收的飽滿的葡萄串。而那些從活人身上割下來的恐怖的皮膚腫瘤,竟然是醫療團隊的食材。
汪星燃:……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