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兩年來,她一直沒有停止過找夏天。
派出去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她甚至拜托了林時毅。
那是她長大後,有生以來最卑微的,最無助的一次請求。
林時毅每周都派一批人出去,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她們的人的腳印,可夏天的消息始終一無所獲,就像人間蒸發,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出現一般。
趕完通告,她會回到曾經和她一起居住的小房子。
她站在樓下,往上面看,那個樓層的窗戶總是漆黑一片,陽臺的植物依舊是翠綠的,冬天時,有些黃葉,但很快就被修剪。
那一刻。
她才發現,她一點都不了解夏天,除了知道她住在那裏,她對她毫無所知。
雨茜韞曾經頭腦發熱,上去按了好久的門鈴。
後來被鄰居投訴,差點被強制驅離。
那是她人生中最失态的一天,因為夏天。
她讓人在這兒蹲守,才知道,偶爾回來住的是夏天的妹妹。
那時的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的蚱蜢。
好不容易和夏天的家人見面,那人卻不願意告訴她夏天的下落。
此後,她停止派出人手。
她知道,夏天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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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想見她。
把她的人生搞得天翻地覆後消失的人,她為什麽戀戀不舍?
于是,她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
兩年來,她故意不換號碼,實際上還在抱一絲希望。
電話還在響,吵得心煩意亂。
她沒接,一直到電話自動挂斷。
屏幕的亮光慢慢暗下去,郁茜韞死死盯着,面上無動于衷,心裏早就心潮澎湃。
“茜韞姐,車來了。”助理推開門,探了半顆腦袋進來,沖着郁茜韞說道。
郁茜韞沒動。
助理叫古秀麗,是夏天走後找的臨時助理,有點微胖,臉蛋肉乎乎的,很白,性格古靈精怪,很得景藍心。
原本是臨時助理,夏天消失後,就轉正了。
她不允許別的助理叫她韞姐,像在為誰保留什麽似的。
古秀麗覺得奇怪,走了進來,“,姐,你在看什麽?”
想失了魂似的,郁茜韞一動不動。
片刻,郁茜韞突然笑了聲,有點毛骨悚然的,笑意不及眼底。
古秀麗突然背脊一涼。
郁茜韞在外一直保持着不茍言笑的形象,相處了才知道她喜怒無常,一板臉,她直接吓得不敢作聲。
可美也是真的絕美。
這麽多年,只見她越來越火,一直是頂流。
古秀麗很喜歡郁茜韞,不管她做什麽,都自動添加濾鏡了。
景藍今天也來了,似乎是在給新帶的藝人談合約,完事後,她直接到化妝室,看一眼自家的藝人。
她穿着黑色小西裝,裏面是白色內衫,下身配着黑色直筒,穿着高跟鞋,褲子的長度幾乎把鞋子遮住一半,插着口袋,臂中夾着一份藍色文件夾,女強人似的,很惹人眼。
她走進來,見古秀麗和郁茜韞一站一坐完全沒有交流,好笑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我聽說都錄制完了,一起走嗎?”
郁茜韞聽不見她說什麽,怒極地笑了,很突然,景藍眯眼,轉頭看古秀麗。
怎麽回事兒?
後者一臉無辜地縮了縮肩,搖頭。
她也不知道,進來的時候,郁茜韞就已經是這樣了。
景藍神色複雜地看向郁茜韞。
自從夏天消失後,郁茜韞的脾氣變得更難以讓人觸摸了。
她以前從不接綜藝,因為她覺得自己是演員,不接綜藝節目是她的底線,可夏天走後,郁茜韞像瘋了似的,底線丢了,連着讓她安排兩個綜藝。
現在,她上綜藝更得心應手了,大膽耿直的姐姐人設成功圈了一波粉。
可她卻越來越不開心。
“茜韞,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郁茜韞表情一變,對景藍笑了笑,“只是看見小白兔露尾巴了而已。”
“小白兔?”景藍有些奇怪。
郁茜韞邪惡地勾了勾唇,并未說話。
她們從後門走到停車場,保姆車已經在那兒等着了,郁茜韞大步流星,利落地上了車,古秀麗在後面拉上門。
郁茜韞突然說:“藍姐,你幫我把後天要去A大拍攝的消息放出去。”
“放出去?”
景藍驚訝極了,“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以郁茜韞在國內的知名度,對外放出拍攝時間和地點,現場得擠爆人吧?
她記得去年,郁茜韞在飛機博物館拍攝,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博物館被堵得水洩不通,驚動了當地的警察,出面維護才散了,随後,景藍被教育了一番。
今日,郁茜韞竟然讓她把消息放出去?
她一定是瘋了。
要麽就是她瘋了,她聽岔了,或者出現了幻聽。
“我沒瘋,你也沒瘋。”
郁茜韞輕笑,“你照做就好,那天多安排一些安保人員就行。”
景藍不明白她這麽做的原因,“你要幹什麽?”
“夏天好像回來了。”
“夏天?”景藍聲音拔高。
不能怪她失态,這個名字她已經差不多兩年沒聽見郁茜韞提過了。
“嗯,她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真的?她在哪兒?”
“那個小房子。”
夏天住的那個房子一直沒退,除了那兒,郁茜韞想不到別的地方。
“你把消息放出去,她一定會來。”郁茜韞說:“你那天也過去,幫我留意一下。”
“你怎麽不直接過去找她?”
“我找她?”
郁茜韞輕笑,“我找她多沒意思。”
她找了兩年,也該讓她嘗嘗那樣的感覺才是。
景藍提醒,道:“你就不怕她又消失?”
郁茜韞神色微閃,她看了景藍一眼,沒有說話,眼眸閃過一抹暗光。
古秀麗聽着她們的對話,一臉迷茫,夏天是誰?
夜裏,路上并不擁堵。
車子很快抵達郁茜韞居住的小區,她下了車,和景藍告別。
保姆車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郁茜韞回到家,換一身黑衣,駕着自己的車出去了,直奔林語小區。
那條熟悉到骨髓的路線一路上暢通,她開得急,指尖微微顫抖。
兩年了。
七百多個日日夜夜。
她郁茜韞這輩子沒被人這麽耍過,說消失就消,只字片語沒留。
車子抵達小區門口,她停穩車,按下窗簾,擡眼望向那個熟悉的位置。
有點遠,卻看見了光。
屋裏亮着燈。
郁茜韞心髒砰砰地跳着,響亮有力,在夜裏越發清晰。
她嘴角不禁揚起淺淺的弧度。
她在那裏待了許久,像不知疲累一般,直至那抹亮光熄滅。
…
夏天很失落。
郁茜韞的電話沒打通。
她坐在客廳,愣了很久,她才意識到,她一聲不吭離開了兩年,郁茜韞肯定擔心壞了,而且以她的脾氣,肯定氣壞了。
夏天甚至可以想像到郁茜韞發怒的樣子。
她縮了縮脖子,抿着唇有些難過。
她是迫不得已的,一通電話,郁茜韞就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她帶着小含羞草,回不來啊。
郁小夏的基因混着含羞草的血,她真的好怕露出馬腳吓到郁茜韞,也沒想好怎麽跟她坦白女兒的事。
沮喪地佝偻着肩,夏天慫得很。
深夜,剛回來有點累了,她受不住,熄了燈,回房間去了。
郁小夏第一次接觸外界,或者是不适應,睡得并不安穩,額頭有點出汗。
夏天輕輕替她擦掉汗水,躺上去,把小孩抱在懷裏。
第二天,夏天早早就起了床,趁郁小夏還沒醒,把家裏收拾了一下。冰箱裏沒什麽東西可以吃的,她忙完準備出門添置一些孩子用的東西。
她到以前常去的店買了些早餐,和一些小孩子的日用品。
回到家,還沒進門。
夏天就聽見了小孩子的哭聲,她想到可能是女兒醒了,連忙開門進屋。
果然,郁小夏光着小腳丫,哭得很可憐。
一把鼻涕一把淚。
她放下東西,上前把孩子抱起來,“夏夏不哭,媽媽回來了。”
“嗚…”
郁小夏一下子收不住,小手擦着眼角的淚水,眼睛和臉都是紅的,應該哭了一段時間了。
夏天心疼壞了。
小家夥剛到外界,還這麽小,看不見她一定很害怕。
可她沒辦法,小孩雖然才兩歲,可有一些重量了,她買的東西太多,帶孩子也不方便。
所幸,她回來了。
哭了好一會兒,小家夥才停下哭聲,還在抽泣。
夏天無暇顧及地上的東西,把女兒抱到沙發上,一秒也不松開。
“夏夏,我們來看媽咪吧?”
“媽咪?”
郁小夏抓住重點,歪了歪腦袋,有點不懂。
“嗯,就是你媽咪。”
她把電視打開,認認真真地搜尋着郁茜韞的電視。
她離開這段時間,郁茜韞多了好多作品,有些還沒上映,但更多的是綜藝節目。
打開其中一個綜藝,快進到有郁茜韞的片段。
她還沒說話,郁小夏就拍着小手,指着電視大喊,“夏夏~”
夏天好笑地解釋,“這不是夏夏,是夏夏的媽咪。”
郁小夏嘟囔着小嘴,“就是夏夏!”
“不是的。”夏天極力否認,很死心眼,“那是夏夏的媽媽。”
“是夏夏。”
“是媽咪。”
郁小夏爬到夏天的胸前,兩只小手捧着她媽媽的臉,小嘴在唇邊親了親,留下淡淡的水痕,郁小夏堅持道:“是夏夏~”
夏天紅了紅臉,拗不過她,點頭,“好,是夏夏。”
這小孩不僅基因偏向郁茜韞,連性格也像,很多時候夏天也拿她沒辦法。
看着和郁茜韞複制粘貼般的小臉,夏天敗陣下來了。
她蹭了蹭小家夥的臉,“那夏夏自己看好嗎?媽媽去給你做好吃的。”
郁小夏立即搖搖頭。
夏天沒辦法,任由小孩跟在後面,進進出出,小家夥慢慢跟不上她的腳步,耍賴似的抱着她的小腿。
“粘人精。”夏天哭笑不得。
郁茜韞可不會這樣,她确定,女兒粘人這一點是随了她。
郁小夏年紀還小,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她粘着母親,有點不安全感,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太過于陌生了,她下意識地依附夏天。
夏天泡了奶粉,給她含着,然後做自己的早餐。
很簡單的烤三明治,和一杯熱牛奶。
她還給小家夥煮了個水煮蛋,一天的早餐就解決了。
吃完早餐,夏天抱着女兒回到沙發坐下,終于有時間拿起手機,看一看時間。
她一邊想着接下來的打算,一邊打開手機,劃動,看見屏幕上給她彈出了郁茜韞的新聞。
她下意識地點進去。
郁茜韞明天在A大裏有一場拍攝?
夏天雙眼睜大,亮晶晶的。
她突然坐起來,懷裏的郁小夏沒有防備,翻倒在夏天的大腿上,小臉懵了一會兒,哇地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咳,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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