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向将臉上的毛巾拿開,睜開雙眼,眸子中帶着一絲審視,少頃問道:“冷姑娘問這個做什麽?”
冷季微擡下颚,神情自若,目光隔着房中的牆壁,看向碧目蛟龍所在的位置,避開了溫向的問題,道:“它蛻皮了。”
溫向去冥界的時候,碧目蛟龍完成了蛻皮分化,整個身子都長了不少,但也瘦了下來。此刻外皮青嫩,縮在窩裏正睡着美覺修養。
溫向聽到冷季這麽一說,急忙踱步去了偏房,瞧着自己的靈侍睡的安穩,輕腳又退了出去。
碧目蛟龍這期間不能外出,卻需要大量的食物。溫向出來便去了酒樓,買了些烤乳豬等食物放入了偏房中。
從龐家掙來的些許碎銀子也随着溫向去酒樓花光了,溫向琢磨着需要再接些活計,不然碧目蛟龍還沒有渡過分化後的修養期,便被活活餓死了。
溫向從父家出來之時,身上是帶着銀子的,但卻不多。她在外也有些年頭了,一直宿在客棧。租住這個所院子,也是有原因的。
這個院子租住的時間不長,主要是這座城較大,她也有施展的餘地,且這個院子曾經鬧過鬼。說是租,但卻沒有給租金,因為那家主人求溫向把這裏的造亂的陰魂驅除,給她免了一年的房租,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她新收的這個靈侍。
它實在太能吃了。
溫向做一次活計可供她自己吃喝一個月,可帶着靈侍卻時常是吃了這頓沒下頓,租住客棧的錢也定然拿不出來的。
眼看租期也将至,溫向她們也是時候快要離開了,不說沒銀子付,即便這家主人肯讓她們住,溫向的性子估計也不會白住下去。
溫向在院子待了小半個時辰,帶着現有的家夥出了門。
她要去給人看宅院風水。
在家中坐着天上總是不會掉餡餅的,家裏還有兩個要吃要喝的,她一個大活人,總得養活她們不是。
溫向拿着羅盤走街串巷,最終在一家帶着石獅子的府門前停了下來。
冷季跟在她的身後,瞧着她在人家府門前來回踱步,時不時撥動一下手中的羅盤,正準備問她做什麽裝模作樣之時,府內出來一個管家衣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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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身後跟着一個方才進去的守門的下人,冷季站在原地打量着,那管家在看到溫向後,怔楞了一瞬,很快便挪步走到了溫向的身旁,躬身有禮問道:“請問,閣下可是溫先生?”
溫向聞聲低頭看了一眼羅盤,而後收進了行囊袋中,側身行禮道:“正是在下。”
溫向在這座城中名氣雖不大,但她喜穿青白兩色袍衣,修道者女子又極少,她在這城中做了不少驅鬼之事,已然傳開了。
溫向在此地逗留,便是看得出這宅院有些個問題。
那管家聽聞是溫向本人,臉色溫和帶着些許讨喜之意,道:“溫先生可是覺得,我們府宅有問題?”
溫向聞言,明亮的眸子輕眨,垂眸須臾道:“請問貴府上,這幾年可曾有添過新丁?”
溫向的話不知是說中了什麽,管家的神色驟斂,目光躲閃了幾瞬才看向溫向,小聲道:“不瞞溫先生,我們少爺陸續已經娶了五位妻妾,這幾年本該添些個新丁的,但不知怎得,孩子不是難産便是早夭,就是沒有留下任何子嗣。您瞧着,可是看出什麽問題來了?”
溫向臉上的神情并無擔憂,她問道:“貴府是何時修建的?”
管家思忖了片刻,回道:“是我們老爺年輕的時候,大概在二十年前。”
溫向倒不是什麽都知道,少爺娶妻四五位,老爺年歲也是不小了,她走動幾步,盯着院牆打量了須臾,又問道:“貴府少爺,可是在老爺修建這座宅院前生下的?”
“是。”管家如實回道。
溫向颔首,又問道:“朱老爺可還有其它子嗣?”
管家聞言搖頭,溫向臉上的神情也随之變的凝重起來,管家一看溫向的臉色,便覺得是這府宅大有問題,忙道:“溫先生可是覺得這處宅院有問題?”
溫向看着管家并不說話,她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
溫向的模棱兩可,讓管家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他忙道:“溫先生再此稍等,我去請我們家老爺過來。”
溫向沒有答話,管家讓人在這處陪着溫向,回府請示去了。
管家進去不久,這家老爺便跟着管家,急匆匆的親自出來迎接了溫向。
溫向跟着進了府中,上座賓客席位,溫向伸手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輕吹了吹飲了一口。
溫向喝下了茶水,這家老爺便開始訴苦講述,他們家中子嗣就他這一支單薄,他連帶着早些年間做的缺德事情也都說了出來,希望溫向能夠幫他化解家中要無子嗣傳宗接代之事。
冷季在一旁聽着有些煩悶,但語氣卻未有責怪之意,她道:“你為何不直接問他要銀子,一手接銀子,一手擺平不就好了,何苦要來這處坐上一坐耽誤時間。”有這時間,不是可以外出多掙幾份銀子了。
溫向聞聲,裝作不經意間瞥了一眼一直跟着她,此刻坐在一旁托着腮的冷季。
這樣的小事在冷季的眼中自然不是什麽大事,但若溫向在外面直接告知,她們便沒有這份銀錢可掙了。
掙錢也是有門道的。
冷季的話說完,溫向不好直接回答她,她打斷了這家老爺的敘述,道:“朱老爺,朱少爺的事情,是您當年心向惡念時造下的惡果,解決不難,但需要做場法事。”
朱老爺聞言,忙起了身,面露喜色道:“我就知道溫先生一定有法子,聽坊間人說,您神通廣大,果不其然。需要做什麽,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溫向起身颔首,道:“不多,準備一張桌子放在東廂房內,備上些酒菜……再來一只炖好的老母雞。”溫向後面的話,聲音不自覺的小了一些,雖然外人聽着無甚區別,但冷季卻是聽出來了,這是溫向心虛的語氣。
朱家子嗣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作法,溫向這是在騙吃喝呢。不過聽到後面加的老母雞,讓冷季意識到,溫向這是在為她騙的。
溫向在東廂房內做完法事,冷季也吃飽喝足,出來的時候,朱家老爺問溫向要多少報酬。溫向騙了一頓膳食給冷季,本想不再收銀錢,但不知怎得,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
五指伸出,舉在了朱家老爺的面前。
“五百兩?”朱家老爺輕擰起了眉頭,他聽聞溫向從不亂要費用,怎麽開口就要這麽多,不過若是能解決他兒子的子嗣問題,要五千兩也是值得的。
朱家老爺還未讓管家去拿,溫向便急忙解釋,道:“不,不是……唔……”溫向的嘴說不了話了。
“你先不要開口說話。”冷季站在她的身邊,手指指尖輕捏在一起,溫向便說不了話了。
“不是,那是五千兩?”朱家老爺心裏一陣肉疼。
溫向的手指是放下來了,可嘴巴卻說不了話,她側目看向冷季,冷季在一旁點着頭,她就是要五千兩。
溫向微微蹙眉,回望朱老爺時,看着朱老爺還在詢問的神情,忙搖了搖頭。朱老爺沒弄明白,旁邊的管家出聲問道:“溫先生是要五十兩對嗎?”
溫向本還想搖頭,冷季卻讓她點了頭,再不點頭,連五兩都沒了。
就這樣溫向得了她覺得燙手的五十兩銀子,出了朱府。
溫向也沒有責怪冷季,她現下确實需要銀錢來養活家中的兩個活物,只是開口便要這麽多,她心中過意不去。
回了宅院,晚間時候,溫向和冷季又悄悄去了一趟朱府。溫向鑿開了朱家外院的牆壁,将埋在朱家牆壁內的一道絕種,斷子絕孫的咒術焚燒了。
冷季站在一旁看着符咒焚燒化為灰燼,“埋的還挺刁鑽。”在最不起眼的拐角處,“你為何不直接告知,讓他們自己解決?”做這種事的人,不見得是什麽好人。
溫向将灰燼打掃後,邊走邊小時回答了冷季的問題:“他當年建房的時候,為了風水搶占了鄰家的土地。這道符咒,多半是與他一牆之隔的鄰裏做下的。他能做一次便能做第二次,若我明說,兩家的怨恨不是更大了。”
她出府之前,有特意說過,朱家老爺之前利用自己的親人的勢力,占了不少的便宜,只要他統統還回去,便可為子孫積德,子嗣之事便會迎刃而解。
既能解決子嗣問題,又能消除恩怨,豈不是兩得之事。
冷季聽着若有所思,跟着溫向一路回了宅院。溫向先去了偏房,查看靈侍的狀況,但卻未見到它的身影。
溫向看着放在桌子上完好未動的烤乳豬,心下一沉,目光謹慎了起來。
冷季四下望了一眼便斷定道:“有生人來過。”
作者有話說:
冷季:“賺錢多難啊,要靈活。富得多要,窮的可以少要,但不能不要。”
溫向:“曉得了,謹遵老婆大人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