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虎關
虎關,大漢第一雄關。大漢立國三百年,虎關一直都是大漢抵擋北地胡人的最後防線。三百年來,虎關雄師一次次将胡人的進攻擋在關外,守護了大漢腹地的安穩。
奪鋒十二騎策馬狂奔,直奔虎關。十三帶着聶離進山,他們十二人、十三馬便肩負着将追兵的注意力引開的重任。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便是戰死,也心甘。
正午時分,大雪越發猛烈,奪鋒十二騎終于看到了虎關的雄姿。
巍峨關牆,飒爽軍姿。
城門下,拒馬攔路,一隊關隘守軍例行公事地守在關口,盤查着出入虎關的行人。
虎關,歷來有一個規矩,非是軍中大事,非是戰時厮殺,任何人不得在虎關縱馬。甭管你是朝中大員,還是欽命使臣,只要到了虎關,就得遵守虎關的規矩。而這規矩,乃是百年前大漢名将周亞夫所定,也為歷代大漢帝王所認可。
“來人下馬!”
城門口,那隊虎關守軍刀出鞘、箭上弦,橫身拒馬欄後。
“頭兒,怎麽辦?”
奪鋒十二騎齊齊勒住戰馬,十一人将目光落在他們的隊長身上,等候隊長的命令。身為軍人,惟命是從。
“城內有備,我們,撤!”
作為有着赫赫威名的奪鋒十三騎的隊長,他的經驗十分出衆,眼力更是超人一等。此時的虎關,人來人往,很是平常。只是,這來來往往的人,卻未免都太年輕了些。雖然來往之人或為販夫,或為走卒,但是那走路的姿勢,卻多少暴露了他們身為軍人的事實。
“駕、駕、駕……”
十二騎迅速撥轉戰馬,更是帶着那馬背上只有一個草人木偶的屬于十三的戰馬一同轉向,向着虎關右側雪原策馬狂奔。
虎關之上,一個面上無須的老太監躲在女牆之後,發現城關下那轉向疾馳的十三騎,登時跳了出來,尖聲吼道:“追,追,一個都別放跑了!”
在這太監的身旁,一頂盔冠甲的敦厚将軍急急出聲:“曹公公,不可啊。虎關重地,關內鐵騎身負防範北地胡人重任,不可輕離!”
“司徒昭,這是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老太監聲音尖細地叫了起來,“況且,如此大雪封山,那北地胡人怎麽可能前來襲擊虎關?不要以為本公不懂兵法。你若是想要徇私,那麽,後果,你可擔當得起?”
被這老太監扣上這麽一頂大帽子,虎關守将司徒昭握着劍柄的手一陣顫抖。聶家,世代忠良,尚且落得一個誅滅九族的下場。司徒家不過是後起之秀,若是被扣上跟聶家勾結的罪名,司徒家必将萬劫不複。
家族興亡,國家安危,本該是國家安危為重。然而,人都是有私情的,若是為了所謂的國家安危,落得滿門被滅的下場,為了那昏庸無能的昭烈帝,不值!
“傳令,鐵騎出擊,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監軍太監曹令犉的壓迫下,司徒昭只能将鎮守虎關的雄師,八千鐵騎派了出去。虎關守軍六萬餘人,而這八千鐵騎則是虎關最為重要的機動力量,一旦胡人襲關,有鐵騎策應,便可将虎關需要承受的壓力降低一半。
随着司徒昭的将令,八千鐵騎呼嘯着從虎關沖出,循着奪鋒十二騎的痕跡,向那茫茫雪原之中馳去。
監軍太監曹令犉看着鐵騎在風雪中追擊而去,臉上滿是得意。只要幹掉聶家的小兔崽子,他就能得到十萬兩黃金。為了這麽大一筆財富,別說動用區區八千鐵騎,就是派出虎關半數守軍,也是值得。至于北地胡人,曹令犉真的是沒有放在心上,這麽多年來,胡人已經很久不敢靠近虎關。在這大雪封路的時候,北地胡人,敢來麽?
司徒昭看着鐵騎出關,回返将軍府,卻總是心緒不寧,總覺得什麽事情要發生。
半個時辰後,心中糟亂的司徒昭命人敲響了戰鼓。
戰鼓響,虎關便是進入戰備狀态,城門關閉,士兵登城。
然而,就在戰鼓響起的那一刻,虎關北門,面向胡地的關口城門樓上燃起了熊熊烽火,胡人來襲!
“将軍,大事不好,胡人來了!”
負責望訊的斥候連滾帶爬沖進将軍府的大廳,給司徒昭送來了最不想聽到的消息。而司徒昭更不曾想到的是,北關的烽火,并不是報訊的烽火,而是胡人已然占據北關,點起烽火,旨在誘敵。
司徒昭接到報訊,沖出大廳,回首北望,看着那沖天而起的濃濃黑煙。司徒昭的心沉了下去,他的不祥預感成真了!
“傳令,南大營火速馳援北關,放信鴿,求援!”
面對滾滾烽煙,司徒昭終究是保持了臨危鎮定,指揮有序。
傳令兵飛速奔出将軍府,去往南大營報訊。可惜,沒有了關內鐵騎的迅速策應,北關能不能擋住胡人的偷襲,北關是不是已經失守,司徒昭沒有半點的把握。這一刻,司徒昭恨不得将那老太監曹令犉活剝。
一旦虎關陷落,大漢腹地,直至鹹陽,将再無屏障。胡人猛騎将在中原之地大肆劫掠,生靈塗炭。
“來人,随我前往北關!”
司徒昭沉默片刻,當即召喚将軍服的親兵護衛,策馬奔赴北關。
通暢的大道靜悄悄,司徒昭率領百餘精騎直奔北關,遠遠就聽到北關之上的厮殺震天。
聞聽厮殺聲,司徒昭沉重的心思總算是稍稍松緩。厮殺還在繼續,北關就沒有完全被胡人占據,只待援軍到來,便可重新奪回北關。
司徒昭催動戰馬,急速前進,在他身後,百餘精騎生生被落下十多丈距離。
當司徒昭已然能清楚地看到北關城樓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了滿天的箭矢,雕翎長箭,胡地王帳親衛才可使用的雕翎長箭!
“撤——退——”
司徒昭猛力勒住戰馬,戰馬前蹄高高揚起,整個馬身成四十五度角擡起。
“噗、噗……”
箭矢密密麻麻射中戰馬,破皮入體。
司徒昭借着戰馬人立而起的片刻空隙,從馬背上飛身落下,落到街邊房屋的屋檐下,撞破街邊房屋的窗棱,藏身入內。
可惜,緊随司徒昭之後的百餘精騎卻沒有司徒昭這麽好的運氣,他們正撞在了箭雨的核心,人死馬亡,血流成河。
“虎關,完了!”
藏在民居內,司徒昭心生悲鳴。一将無能,累死千軍。虎關之破,他司徒昭罪無可赦。